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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梅(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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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淳看见蕴珊,便瞬间哑然,没了动静。 蕴珊向慈禧太后请了安,便也默然垂首站在那里。 慈禧太后看了看蕴珊,又看向载淳,忽然笑道:“好,好,好!皇儿真是做了一件好事情!现如今被她知道了,她也一定替你高兴,你说是不是?还是说,皇后早就知情?”她扭头又睨着蕴珊。 蕴珊低头回禀道:“回皇额娘的话,皇额娘在说的事,奴才愚钝,不明白在说什么。” 慈禧笑得越发欢畅,一双凤眼笑出眼泪,指着她向载淳笑道:“皇儿,皇后说她听不懂,你不如再将刚才回我的话,说给她听听?” 载淳脸色惨白,宛如死人。 蕴珊轻轻道:“天花传人,皇额娘凤体要紧,不如回慈宁宫休息为好。有奴才在这里伺候便是。” “那你好生伺候着。”慈禧冷冷一笑,率众人离去。 载淳与蕴珊默然相对,蕴珊转身欲走,他唤声:“珊珊。”她停住,转身重新面对他,他却又说不出什么话。 还是蕴珊先理清头绪,屏退左右,走到他榻边,坐下,说道:“臣妾听人说,皇上或许不是天花。”当务之急,是救他的命。 他低头不敢看她,嚅声道:“太医院都说……” “臣妾听小太监们嚼舌头,似乎皇上的病有些蹊跷。”蕴珊道:“臣妾已经设法将皇上的‘疹子’画下来,叫外头的人去查了。若不是天花,现在吃的药便不对症,恐怕不利于龙体康复。” “我对不住你,珊珊。”他终于说道。 一句话,无论在他心里多沉重,说出来落进人耳朵里也是轻飘飘的。 曾经,他用一句句窝心的话,叩开了她心门。 现在他的话说出来,只徒增伤感,于事无补。 蕴珊刻意冻结了自己的心,不让自己因他的话语而有任何触动,继续说道:“过几日,外头调查的结果出来,若真不是天花,还望皇上不要碍于面子不肯承认,还是……还是以治病为先。” 载淳道:“是我对不住你。” “多说无益,皇上。”她淡淡说。 “我不只是说,我出宫的事情对不住你,此事我无可自辩……”载淳凄然道:“我是说,往后余生,我对不住你。我恐怕是要死了。” 蕴珊的神情微动,安慰他道:“怎么会?就算是……脏病,也有治法,皇上不必……” 载淳苦笑道:“你还是不了解额娘,不了解大清的西太后。” 蕴珊道:“又或许,真的是天花。”曾几何时,天花在二选一的选项里,竟成了更美好的那个。 他没有再接话。 沉默片刻,他说道:“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呢,珊珊。” “皇上别说这样不吉的话。”她终究是心软。 他才十八岁啊。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本可以,他们本可以…… 载淳道:“只是说说罢了,太史公说了,人终有一死。” 蕴珊道:“有一天,皇上成了先帝,如果我走在皇上身后,那我便是太后。” “太后,”他微笑:“太后的饮食起居应该不会吃太多苦,或许比做我的皇后还要好些。可惜你做了太后,就没机会出宫了。我害你一生,末了又骗你,真是罪该万死。” 她心里无限酸楚,连忙道:“皇上不要这么说。” 载淳道:“也不知到了那天,大臣们想给我拟一个什么谥号。最尾那个字若是恶谥,是要牵连你的。譬如明朝的明武宗,谥号‘毅皇帝’,他的皇后明明在后宫什么坏事都没做,也跟着被人叫‘毅皇后’。你明明这么好。” “那就将病治好,活下去,”蕴珊含泪道:“活下去建功立业,别让他们给你恶谥。” “好。”他苦笑。 又是默然。 他有许多话想说,可他自问再没有资格。 她则是完全的失语。 她现在控制住自己不发疯的唯一方式,便是强令自己清醒,以应对危局。她不想皇帝死,不只是因为她心善,更是因为他的生死也涉及她的存亡。 “臣妾会一直住在西厢,直到皇上病愈。”临别,她说。 “珊珊你……”他眼里起一点希望的光。他或许可以因她的心软而获得一点被原谅的可能。 蕴珊不看他,垂眸道:“臣妾为妻为臣,当尽职责。” 几日后,阿玛又进宫探病,与蕴珊打了照面,却什么都没说,亦没有字条给她。 如此,蕴珊

一面心寒,一面猜到,必是杨梅疮无疑。 阿玛显然是想自保,不愿阿鲁特一族牵扯进皇室秘辛中。 到最后,她没有娘家,没有婆家,还是只有他。 她只有他可以报团取暖。 尽管他已经是半个死人。 因为药不对症,他病情恶化得厉害。 几天功夫,骇人的杨梅疮遍布身体,大朵大朵,触目惊心。 蕴珊一位一位传御医来秘密会见,无论如何威逼利诱,太医院上下都一口咬定是天花。 蕴珊又传召帝师李鸿藻等人面圣。皇帝面前,李鸿藻也只装傻而已,一味以太医院诊断为准。 蕴珊从诸人的神色中读出,他们必是接了慈禧太后的命令,便去见慈安太后,慈安太后骂她听信谗言、无凭无据污蔑御医,更抹黑皇帝名声。 蕴珊苦苦哀求,慈安太后皆不为所动,蕴珊没有办法,只得转而去求慈禧。 生身母亲,难道真的能看着儿子被疾病折磨而死。 这一日在养心殿,候得慈禧太后带慧妃等人来探病,蕴珊请过安,说有事启禀太后,请太后移驾西厢。 “若真是脏病,就按脏病治,将敬事房太医院的档封严了不许传到外面去便是,怎能自欺欺人当成天花来治,耽误皇上龙体……” 慈禧太后甩手便是一掌,又叫太监进来掌嘴。 “什么脏病?若真有脏病,也定是你这下三滥妇人传染给皇帝的!” 载淳在东厢听见外面蕴珊挨了打骂,气急攻心,待要强撑着爬起来,却眼前一黑,昏厥过去。太监宫女们魂魄都吓飞了,手忙脚乱拥上来,有掐人中的,有喝水往他脸上喷的,有给他搓手搓脚的,有飞跑出去叫太医差点将迎面赶来的慈禧太后撞倒的……霎那间养心殿乱满了人。 蕴珊听见东厢出了事,也忙从地上捱挣起来往屋里去,却被慧妃挡在了门外。 慧妃也不明说要阻拦,只是站在门框中间,假装看不见皇后,不让道。 “劳慧妃妹妹借过。”蕴珊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她起冲突,婉言道。 慧妃翻了个白眼,甚至不扭头过来看她,仍是站着不动,恍若未闻。 蕴珊又急又气,又想起这两年间被迫忍受她的□□暗害,恨意熊熊,厉声喝道:“富察氏!给本宫让开!本宫是太后皇上亲自选的中宫皇后!拜过太庙见过祖宗,天下人看着从大清门里正正当当抬进来的!天地祖宗几时容得你一介妃嫔在皇后面前撒野!滚开!” 皇后向来温厚端庄,富察玉洁不曾见过她这阵势,震慑之下,不情不愿地挪开脚步。 但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甚至有意外的收获:既闹出动静引得慈禧注意,又激怒皇后,令她说出让慈禧太后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的话:慈禧太后一生是妾,何时见过祖宗,何时从大清门里被抬进宫过。 别说是慈禧,就连慈安太后,也是侧室扶正,虽拜谒过祖宗,却也不曾从大清门里进来。 她不知道皇后是口不择言,还是存心指桑骂槐自投死路,她不在乎,她只觉得快乐。 蕴珊上前察看载淳情形,见载淳慢慢转醒,眼睛犹睁不开,勉强动一动嘴唇,挤出几个气飘飘的字:“蕴珊是干净的,脏的……是我……” 蕴珊的眼泪流下来,说道:“皇上莫说话了,保重龙体为要。太医马上就来了。” 这两人越是藕断丝连,慈禧越是恼恨,怒道:“来人,将皇后带回储秀宫,掌嘴五十,禁足——禁足至皇帝龙体康复为止!” “皇额娘,皇额娘……”蕴珊连忙跪下,抱住她的腿恳求:“皇上现在离不了贴身的人照顾……”他身上的疮,已经长到了头上、脸上。起先还是鲜红,后来溃烂,便如熟透的杨梅一般,呈黑红色,出黄脓。再往后,到现在,则如烂杨梅,溃烂处生出黑霉白霉。宫人们为他擦身时,常有忍不住恶心,反胃呕吐者。这事后来便变成是只由蕴珊做,因她心里痛,早已痛得没知觉,反而对气味和丑恶的脓疮感到木然。 “珊珊,别……别求她……就让我死……就让她从此绝后……”他用力睁眼,仍睁不开,只咬着牙,说出恨毒的话。 “好儿子……”慈禧冷笑:“我本就不曾有儿子。我的儿子生下来便被人抱走了,我的儿子生下来就是没娘的!我怕什么绝后!这贱妇说你有脏病,污蔑你名声,我不杀她,只掌她的嘴,已经是开恩了,你倒咒起你自己的额娘来!” “哪里用我咒?额娘用治天花的药治我,分明是想让我死。”他闭着眼睛笑道:“我死了,额娘立一个小孩儿,越小越好,就又有十几年的‘垂帘听政’。等他长大了,大婚,不给他碰他喜欢的女人,

再把他逼死,然后再换个小孩儿来做皇帝。这世上,没有人永远是小孩儿,但世上总有人是小孩儿。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就祝额娘万寿无疆,儿子千个万个,垂帘千年万年。” 十月三十日,皇帝因病不能视事,内廷传出圣旨,命帝师李鸿藻代阅奏章。十一月初一,命恭亲王奕?处理批答满折件。初十日,内外奏折呈两宫太后披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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