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二颗头颅
当我们找到老太太时，她正躲在自己的宿舍里瑟瑟发抖，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得。之前我们也向这纺织厂的其他女工了解过她的情况。
原来这老太太姓顾，膝下无儿无女，两年前老伴也去世了，但她很反感待在敬老院，于是当地的街道办就给她找了个在纺织厂烧水的轻活。而她这次去派出所揭发的就是和她住在同一个职工宿舍的一个女工，名字叫单彩云。
我们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进去看见了顾阿姨，这个时候顾阿姨正紧紧地缩在自己的床上，脸上呆滞没有一点表情，双手瑟瑟发抖。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又低下头去。
“警察同志，你们就自己找个地坐吧，我也不招呼你们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就赶快问吧，今天晚上我就想离开这儿。”
看顾阿姨的表现，就隐约可以体会到她看到的事情的可怕性，于是我们也不拐弯抹角，就直奔主题了。
“顾阿姨，您揭发的这个女人是您的舍友，名字叫做单彩云。那您能不能再具体给我们讲一下您当时看到的情况。”
“好吧”，这时候她才抬起头，眼睛中透着一丝惊恐，好像那件事已经刻在了她的心里。
“就是今天中午的事。今天中午，我照常在大厨房给大家烧热水，因为纺出来的新布都要用热水烫一下。但今天彩云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上班，她昨天晚上就向她们的班长请了病假，今天早晨我起来的时候，还看见她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我问她用不用去看医生，她说不用，只是发烧而已，已经吃过药了。她和我在一起住已经有两年多了，平时身体也挺壮实的，没生过什么病，所以我就没有太在意，当时就起床上班去了。”
“我上午烧水烧到一半发现煤没有了，于是我就回宿舍拿钥匙去开仓的门。可当我回到宿舍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香气，就像烧猪蹄子的那种香气。于是我就跑到厨房去看了看，果然彩云在厨房用锅煮着什么东西。”
“于是我当时就开她玩笑说她背着我煮好东西吃，想要上前去看看她煮的东西，可她死活不让我看，还推了我一把。我当时就活了，而且我脾气也有些爆，于是强行上去掀开了锅盖。”
说到这里，顾阿姨突然一阵干呕，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人特别恶心的东西，在喝了一口水之后，她继续讲。
“当时我掀开锅盖的时候，发现那煮着的东西甚至比肉还要香，但当我看清锅里的东西时，当时就吓得将锅盖扔了出去。那锅里煮着的是一颗人头，已经煮的变了形，分不清面容了，当时我就吓得昏过去了。”说到这里顾阿姨用双手捂住了脸，仿佛想要把那可怕的一幕从脑海中抹去，但很可惜这一幕会跟随她一辈子。
在安慰了顾阿姨几句之后，我们就出门去了。
“对了，那颗头颅呢？”董西问道。
“头颅已经被派出所送到厅里了，技术队那边需要鉴定一下那颗头颅是不是李元忠的。”冷月回答道。
“看来，现在我们只能去找单彩云了，走，去找她的车间班长。”于是我们一行人去车间找单彩云的班长。
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还在生产车间里面指挥着，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您就是单彩云的班长吧”，我从一个体态臃肿，短头发的女人背后大声问道。
“是啊，怎么了”，她转过头来，露出一副疑惑的样子。
“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单彩云的情况”
“嗯，好吧，跟我来”，于是我们跟着她离开了刺耳的生产车间，来到了一个小小的办公室里面，五个人在里面将办公室挤得满满的，她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吴子明，跟我出去走走，别在这憋坏了”，说着，冷月一把将吴子明拉走了，看样子她很不满意眼前的这个女人。
“说吧，你们想了解一些什么？”她一屁股将办公室里面唯一的一把椅子占住，呲溜一声喝了一口水。
“哦，我们就想了解一下单彩云这个人的一些日常生活习惯，和最近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行动。”
“那个女人啊，平时疯疯癫癫的，没有点常人的样子。要不是她爹生前是厂长的拜把子兄弟，她可别想进我的车间”，她显出一副傲人的样子。
“不过这女人平时大部分的时候也挺老实的，平时沉默寡言，没和什么人说过话，就是她同屋那个老太太也没怎么说过话。每天也和其他女工一样，不过来厂里两年了，她都没生过病，就昨天竟然破天荒的向我请了病假。我看她当时脸色红的厉害，浑身瑟瑟发抖，就准了。没想到今天弄出了这些事，真是晦气。”
她将水杯里的热水喝完后，仿佛对我们也失去了兴趣。“还有吗，没有什么事我要上班去了，要是厂长抓住我了，这个月的全勤奖又没了”，说着她站了起来，从我们俩中间挤了出去。
我和董西四目相对，表示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看来只能先找到单彩云了。于是当天下午，我们跟着派出所的民警到处找，都没有找到单彩云。
于是，晚上我让冷月和吴子明先回厅里盯着那具无头男尸和那颗头颅，一有消息就立刻向我报告，而我和董西则留在了派出所，随时应付突发情况。
“看来我们今天是没什么结果了，两位还是去休息吧，我为二位准备了两间房间，待会让小王带你们去。”一个老民警看起来相当和蔼。
可就在我们刚要去睡觉的时候，派出所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电话那边说的原因是一户人家女主人唱戏扰民。本来这就只是一件邻里纠纷，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完全没有把它放到心里。可当我听到对方报出地址时，心里不禁一惊。双山路18号，那不是今天打听到的单彩云家的住址嘛。
天生的职业警觉告诉我这两件事一定有联系，于是我拉上董西就要跟着去，可热心的老民警却拒绝了我们的好意，但在我的一再坚持下，他终于答应让我们跟着去。
经过一个小时的颠簸，我们来到了双山路18号，这里是以前的老城区旧址，到现在还没有搬迁，所以人们现在住的还是以前的房子，像大杂院一样，几家合住在一起，共用一个大大的院落。
我们进去的时候，在西边房子的门前，正围着几个大老爷们，看见我们来了，就急忙迎了上来。一上来就朝我们诉苦。
“警察同志，你说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你说她这大半夜的在这唱戏，敲门还不应。我们明天还有夜班，这一下子可让她给搅和了。”
也是，这大半夜的，里面不时地传出来几句沪剧，是一个沙哑的女人的声音，而且总是重复那几句。里面的灯光不时很亮，隔着厚厚的玻璃，看不真切，也许点的是蜡烛吧。
当老民警问及这间房子里住的是谁时，对方随口说了一句单彩云，这可让我大吃一惊，这时几个民警也瞪大了眼睛，里面竟然是他们苦苦追寻了一下午的单彩云，这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吗。于是几个人找来一根粗粗的树干，将门一下子撞开了。
于是我和董西还有同行的几个民警慢慢的走到屋内，这时我发现单彩云正坐在屋内的一个黑暗角落里，背对着门坐着，蜡烛的烛光几乎照不到她，我只能看到她低着头坐在一个炉子旁边，那炉子也在煮着什么东西，味道像是肉。
不会吧，一种可怕的预感又涌上心头，难道又有谁遭她毒手了吗。
“单彩云，单彩云”，我叫了几声，她没有回应。
于是我怒火中烧，拔出枪走到她背后，用枪对着她“单彩云，你被捕了。”
她还是没有反应，我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但当我抓住她的肩膀的那一刻，我还是看到了让我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一幕。
此时单彩云的头已经不见了，双肩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血窟窿。我吓得大叫一声，向后连连退了好几步。此时单彩云的身体应声倒地，手里还握着一把扇子。但她的头颅却不再流血，像干涸了一样。
这时候，我后面的董西咕咚咽了一口唾沫，但从烛光的阴影中，我可以看见她在发抖的双腿。她壮着胆子走到我身旁，紧紧地抓住我的右臂。
“那，那里面煮的是什么东西，不会是……”她抬头看我，眼睛里满是恐惧。
我掀开锅盖，是，是一颗女性的头颅，留着长发。面容也早已被破坏，但却大瞪着眼睛，仿佛想要把她面前的人看穿一样。这时候我才发觉那声音是从她的最里面传出来的，咿呀咿呀的还在唱着。
就在我想要把锅盖盖上的时候，在沸水中煮着的这颗头颅突然咧开了嘴，嘴角挂上了一丝诡异的笑容，而此时她的眼睛也眯成了一道缝，往外留着鲜血。但此时她口中的沪剧停了，而是变成了一句“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