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爷爷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喝着我的血、吃着我的肉长大的，哪有闺女不欠娘的？”，孟母笑着继续说道：“况且你为了这些外人，跟自己亲娘算得这么清，我也算见识了。”

“若不是去年，我看你辛苦，也央求了些伙伴帮忙，临了了，一钱没给，天知道我为了还这些人情，做了多少事情，这在你眼里是小的事，可在我眼里是天大的事情。”

“从小到大，多少事情，你说话不算话，我都记着呢，不怪我跟你算得这么清，是你一早就透支了信用。”

说罢眼泪滚滚流了下来，孟母见此转身就走，嘴里嘟囔着：“天杀的小蹄子，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真是白养你一场了，竟然不孝至此。”

黄梅、冯倩倩连忙上来宽解，孟芜擦干泪，看着离去娘亲背影，自顾自说道：“从小我就看她辛苦忙碌，我是打心眼里心疼她，可她跟我不是一条心，她的心永远在我爹、我弟弟那里，我就算做得再好，也不算什么，家里人中反倒她伤我最深。”

她哽咽地说道：“我恨她！”

孟芸在家中哭闹，央求爷爷带他去庙会玩耍。

“外头人多，有专门来偷娃娃的人”孟爷爷不胜其烦，继续编故事道：“那些人贩子啊，最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娃娃，他们用糖葫芦把小孩骗过去，直接套进一口麻袋里，你到时候要是不乖，轻则一顿打，重则小命不保。”

孟芸被唬得一愣一愣，恰好耳边传来开门声，立马跑到爷爷身后躲着指着门口惊呼道：“人贩子来了。”

“瞎胡诌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你亲娘”，孟母进来作势就要打，孟芸看清来人，立马扑到她怀里。

“娘，我要去庙会玩，我要去庙会嘛，下午有新的神女姐姐上任，我要去看。”

孟母没管儿子的央求，堆笑道：“爹，今儿半天的功夫卖的比往年一天还多，我备的东西倒是不够卖。”

“看见周、梁两家后生前后跑了几趟，我就差不多猜着了”，孟爷爷笑笑，说道：“下半还有的忙，你去村里寻两个老实本分的媳妇帮工，专管厨房的事情跟采买的事情，你只照看好摊子就成。”

孟母听见又要使钱，驳道：“只怕又要多花银钱，我想着今日叫香穗来救救急，明日不让庆林出去打鱼，应该就够了。”

“糊涂！人家是周家新媳妇，跑到咱这泥屋子里忙活，烟熏火燎的，成什么体统！”

“到底是亲戚，她娘是我血脉相连的堂妹，既然她嫁到咱村，远亲不如近邻，这就又亲厚了一层，不用拘礼。” “你嫁到我家这些年，也不曾学好些。”

孟天佑一句话，孟母立马跪了下来，她听见公爹悠悠开口说道：“这些年，我让你收敛市井村妇的刁蛮市侩，你可有听进去吗？我让你对芜儿跟芸儿一视同仁，你可有听进去吗？我让你多保养自身，莫要贪图一时钱财，你可有听进去吗？”

孟母刚在娘娘庙被亲闺女呛了一道，回来又被公爹训斥，一时之间泪眼婆娑，只挑了第二条驳道：“那丫头不知是随了谁脾性，主意又大，在家里仗着公爹跟庆林都偏心她，就无法无天了，我偏心芸儿，也不过是想匀称些，让她学些低眉顺眼的规矩，将来到婆家才能伺候好丈夫跟公婆。”

“这是什么歪理？我自己的孙女，手把手教着读写字，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她是多好的姑娘我不知道？她是最懂礼数的，要是谁把她逼得没礼了，那就是，以怨报怨了。”

孟母闭口不言，若不是她从娘娘庙一路回来没耽搁，她都以为自家闺女又跑回来告状了。

“这次芜儿定能选上神女，下午生意会比上午更好，不要在此耽搁了，去寻人帮忙罢，不要心疼银钱，这五天祭水庙会好好经营，挣的银钱能吃喝个把月，还能把家里的卤鸭名声打起来，你以后就不用去别人家帮工了，眼光要长远些。”

“真的？”，孟母又惊又喜，她嫁过来十几年，也看清了自家公爹确确实实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不是那种读死的老秀才，他似乎懂一些医术跟天象，言语间跟那位娘娘庙的庙祝似乎也是熟识，但却不怎么碰面，是一桩怪事。

孟天佑点了点头，孟母又看了看怀中有些被吓到孟芸，又听见公爹说：“午后，我会带芸儿看她姐姐的受任礼。”

孟母喜不自胜，忙撇下儿子，往外走去。

“不要找你相熟的妇人，拣老实本分的，这卤汁配方我反复试了多次，如今好容易生意有了些起色，被精明人学了去可不好。”

公爹的话让孟母面色一变，她方才拟定的人选立马不成了，细想有些后怕，心中觉得公爹的安排很是周全。

娘娘庙前的沙洲

孟芜与五个伙伴此刻围坐在一起，她一早将上午每人五的工钱分给各人，他们各自去其余摊上买了些吃的。

吃着烤鱼、乌米饭、糖葫芦、各色果子，配上金黄油亮被斩成小段的卤鸭，喝着甜水，六人畅想着攒够钱坐船去县城玩，买各种新奇的小玩意。

徐盈盈远远看着其乐融融的六人，气的直跺脚，怎么那丫头那么多伙伴陪着，她就只有一群跟木头一样的丫鬟跟小厮，还有一个跟屁虫弟弟。

“小姐，先去庙里略坐坐吃盏茶吧，神女受任礼之前，还有鸣鼓、香、拜神、演舞、祈礼这五礼，有的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