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与失仙灵

白色的树叶，鲜血一滴滴滴下。白发的少女躲在树叶下，看着火刑架上的白色仙人。

那是怎样美丽的仙人啊，可是烈火却在一点点灼烧她的身躯。

她的眼睛好白，看上去像是被雾霾遮盖的白雪，又泛着微光，像是石板路上的石子。明明这样一双本应该盛满怜悯温柔的眼睛，此刻却盛满了无尽的悲伤和痛苦，寒冬被撕碎，无尽的白色里面留下泪水。让人无端心痛。白色的长发柔顺的垂着，上面隐隐泛着水波和鳞片的痕迹，血红色的血迹将她的末端的白发染的有些泛红，就像是血跌落在雪地里，又像是融化在水晶里。

她的脖颈爬着细细密密的白色纹路，像是血脉的链接，又像是某种古老的图案。无数冰蓝色的图案在她的脖颈，末尾是一朵朵漂亮的霜花，漂亮的白色飘带环住她的肩膀，像是蜿蜒着垂落的藤蔓，缀着星光。月光白的裙子下坠，层层叠叠，隐隐有各种各样霜花样式的鱼儿在里面浮现，鱼儿的尾巴很长，像是游曳在梦境里一般。可是血液溅落在裙子上，裙子中的鱼儿，是否也在痛苦的挣扎，霜花被染上血色。仙人痛苦的呻吟并没有换回人类的释放。

那些眼神当中，掺杂着怜悯还有胆怯，贪婪，期待。期待着什么？得到长生？这样子得到的长生，真的好吗？在她他们面前的该是仙人，可是我却仿佛看到在他她们眼里的是我经常吃的黄色果子，是冬季打到的猎物。一个，好看的猎物。

白色的叶片渐渐沾染鲜血，我似乎听到厮杀的声音，那是我第一次见过那么多美丽的仙人，也是第一次见过那么多美丽的仙人死在我面前，那些如同水晶一般的长矛，刺入了仙人的躯体，我听到了仙人们痛苦的声音。无数的哀鸣在我耳边扭曲。

我看到了那个仙人，也亲眼看着，那么美丽的仙人，被水晶般的长枪刺穿。无数的鲜血迸发开来。

我为什么要颤抖，为什么要害怕，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手爬起来，看着地上的尸体。

美丽的，破碎的，血腥的，火刑架的火倒了下来，焚烧着。将世界渐渐染上红色。

我慌张的站在尸体当中，也许我可以喊醒他们呢。我颤颤巍巍的将手放在那些尸体上，用手摇晃，仙人们应该不会讨厌我吧。

应该不会吧，我抱着希望这些尸体醒来的期望摇晃，这个没有醒来，也许下一个呢，我摇晃摇晃，没有，一个也没有。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一点一滴，是水吗？

它打湿了土地，一滴滴消失。

死亡，这就是死亡吗？那些沉睡的人当中，那些闭着眼睛，那些死亡的人当中，没有一个人能回应我的话了。

为什么要杀死他她们呢，为什么要互相残杀呢?这明明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啊。

天空没有回应我，没有任何人回应我这很显而易见的问题，仿佛我的问题不该存在，而应当宛如树叶一般飘落，消没，这就是它的结局。就好像，他们的死亡，是一件无比正常的事情。

他们本就该这样死去。本就，如此。 直到那难以忽视的哭声传来，我回过头，发现一个红色衣服的男人抱着红色的衣服哭泣，随后又开始笑起来。像是花树上即将凋零的花，再也不会再盛开，将会枯萎，死去。

我恍然觉得那是一种号角，让我意识到他在意我的问题。我看着他流泪，恍然间，我竟然觉得他的哭泣代表了我。代表了我的感受。

可我不敢靠近他，他哭的好悲伤，远远不止像是即将枯萎的花树所落下的最后一朵花的悲伤。

更像是一个沉重的大石头，而我总觉得我的心恍然间在他面前变成了石头做的，他的每一次哭声，就像是一把锤子，不停的敲击着我被石头包裹的心，一点一点，似乎有石头的渣渣开始掉落。

是血征军，带我们来到这里找到黎明的组织，曾经，我们有无数个欣欣向荣的黎明，有无数个萦绕童话的世界，会在我们面前纷沓而至。可是，那些尸体，那些血迹，代表一切全都毁掉了。

谁都知道，这个新的世界并不是创造出来的，而是通过某某种手段使我们到达了这里。而血征军的人，以及光明廷的人，拥有不老的容颜和悠久的寿命。

可是，至少很久很久呢以前，没有人对这些人下手，是因为感激，爱戴。因为那些留在原世界解决怪物的人。而作为长寿的副作用，就是属于他们的某种能量载体被打破后会在一瞬间死亡。无人能继承这份殊荣。

我以前以为人们是因为前者，后面我知道人们是因为后者，所以才不对那些人下手。看啊，现在不就有永生的诱惑摆在人们面前吗？所以人们逐渐变了样子，丧失了纯真，丧失了最初藏在森林和绿叶里面的纯粹。

那一颗颗被仙人认可的纯真的心，宛如绿色宝石般纯粹的心，已经坏掉了。或者说，从来就不纯真。只是仙人接纳了我们。

我们应该离开与寻仙，我们怎么配拥有这个名字，我们怎么配居住在这个岛屿上。

可是，躲起来的是仙人，因为生活，因为物资，没有人类选择离开。人类和仙人的关系，就好像曾经紧密连接的绳索，被冰冻住了。随后彻底碎掉了，彻彻底底的，再也没有修复的可能性。

这之后生活在森林深处的每一天，我都会想起那天，就好像坠入了冰窟，再也无法挣脱出来。因为那时，只有我一个人的荒原，其他生活在荒原的人也没有办法给予别人春天。我们彻底失去了春天。

等我长大，我要离开这里，我宁愿回去，去参加战争。我宁愿死在黑色的污染里，也不愿承受那些事情。或许这是逃避吧，可是，如果可以挽回，我绝不选择逃避。后来的人们也许觉得可以改变历史，可是，直面这一切的我们，没有脸面这么说。

与寻仙灵的每一个人，曾经是被仙人眷顾的被称为纯洁心灵的人，而现在，我们都是罪人。

与寻仙灵的每一个人，都是罪人。

是应该被驱逐的罪人。与寻仙灵的名字，无时无刻不在嘲讽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