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羡玉跟人讲话都是直来直去,最烦这种七拐八绕。尤其是,之前她跟马才还说话的时候,每次他这样装模作样的讲话,都代表他没憋好屁,肯定又在想着什么法子整人了。此刻羡玉就感觉有条蛇吐着蛇信子在她身边游走,让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不耐烦道:“有话快说。” 马才盯着羡玉的表情,似是替她惋惜道:“见色忘友,人之性也,遇到了美貌女子,就把你这个小贤弟给忘了。” “就是!一群见色忘友的狗东西!下次必须让他们帮我打饭!”羡玉还以为马才要说什么,说这个,那不是实话实说嘛。 马才微微有些讶异,他那日见羡玉为荀巨伯挡球,还以为荀巨伯在羡玉心中地位不一般。他这几日自己与自己赌气,如今想通了,他既想要与刘波做朋友,行事就需顾忌他的想法。这刘波既然与荀巨伯祝英台几人交好,自己就不能在明面上与他们硬碰硬,还需改变策略,让他知道真正能与他相交的唯有自己一人。 他如此挑拨,便是试探,已做好了羡玉为荀巨伯辩驳的准备,没想到羡玉居然浑不在意。他暗中观察羡玉脸色,见她真的没有因为荀巨伯接近其他女子而生气,心中不由高兴了几分,看来荀巨伯在她心中也没有很重要么。 羡玉见马才说完这句就不说话了,就道:“你说完啦?说完我就走了。”还要赶着看八卦呢。 “哎——”马才见羡玉又要急着离开,急忙拦住了她。他们二人将近半个月没有说话,自己今日主动与她说话已有示好之意,这人为什么就不知道顺杆爬呢,马才有些气恼。 拦下了羡玉,他收回手,又摆起了仪态。刚刚他有些急切了,若是让刘波看出了他有一瞬的失态,岂非在他面前失了面子? 他沉声道:“明日是军武演戏,你跟我分在一队,到时候记得跟紧我的脚步,免得拖我的后腿。” 说着他又看了看羡玉肩膀处挡下他全力一球的地方,道:“还有我上次给你的药记得用,别到时候被人轻易打败,影响我们队的品状分数。” 羡玉看着他故意扬着下巴居高临下讲话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哦,你说上次马统给的药啊?我扔了。” “什么!?”马才的语调高了一个度,语气也变得急躁起来:“你居然把本公子给你的药扔了?你知不知道那是御用的金疮药,千金难得,本公子那边也只有2瓶。” “昂~怎么呢?”羡玉双手抱臂,对着马才道:“我娘从小就教我陌生人的东西不要拿,所以我就扔了,有什么问题?” 马才气怒:“你说我是陌生人?” 羡玉点头,理所当然的样子:“对呀,我们俩都绝交了怎么不是陌生人?哦,还不如陌生人呢,你拿箭指我,还拿球踢我,我们现在是仇人,谁知道你有没有给我下毒啊。” “你——” 羡玉说完,看马才又越来越黑的脸色,心中觉得好笑,这样的马才可比刚刚惺惺作态的样子看起来正常多了。她故意板着脸道:“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说完羡玉也不管马才的反应,转身就走,因为她怕她再晚一秒真的会被马才气急败坏的样子笑出声来。 羡玉走了以后,马才对着身边的灌木一顿狂劈乱砍,生生砍下了一地的树叶,他恨恨道:“敢说我是陌生人!刘波!好样的!” -- 第二日是军武演习,众学子骑在马上被分为两组,一组以谢道韫为首,一组以陈夫子为首。 “两军听令,木刀木枪上场,行兵演武,点到为止。”几声鼓声后,谢道韫率先强调演武中的注意事项。 羡玉就听身边马才冷哼了一声,这小子从今天早上出现起,脸就很臭。 “众人听令,演武开始!”陈夫子一声令下,两军冲向彼此,挥刀对垒。 羡玉第一时间举起木剑砍在王蓝田的身上,王蓝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刘波,你有病吧!我们是自己人!” 羡玉冷笑:“我叛变了!”她举起一刀又劈向王蓝田:“当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放暗箭的人就是你吗,狗东西!今天不管你在哪队,我的目标都是你,受死吧你!” 王蓝田心下一惊,他还以为羡玉不知此事,现在看来此事是不得善了了。他原本今日的目标是祝英台,已做好埋伏,不想这个刘波竟然横插一脚。他心中一动,相比祝英台,他自然更恨羡玉,只是为了品状成绩他原不想今日对羡玉下手,但既然她主动送上门来求死,那自己也只好成全她了。 如此想着,他挡开羡玉的一剑,故意挑衅道:“对,你手臂的伤就是我伤的,被我射中其实你早就输了,还是认输吧你!” 王蓝田刚说完,嘴上被木剑扇了一
个大逼斗。 “我记性不太好,我明明记得,今天已经给过你脸了啊!” “你你你……刘波,你欺人太甚!”王蓝田半边的脸已经肿了起来,他怒气上头就要回击,结果被羡玉一剑又扇了另一边脸。 王蓝田才发现羡玉根本就不急着打败他,她就像是捉老鼠的猫,根本就是在戏弄他。他几次近身,不是被羡玉扇嘴巴,就是被她对着头打,一张脸不仅被打成了猪头还是一头的包。 这家伙最贱的是,有几次王蓝田已经要被她打落马下了,她害怕王蓝田“死”得太早,还去扶他,扶回来继续打。简直就是鞭尸狂魔。 王蓝田后来被打的没脾气了,就一边挨着闷棍,一边带着羡玉跑,两人打打跑跑,等羡玉发现的时候居然已经脱离了战场,来到了一处无人的空地上。 羡玉刚刚被王蓝田激地上了头,如今她冷静下来,见此处人迹罕至远离战场,刚刚王蓝田且跑且停地把她引到此处,怕不是有什么埋伏。 想到此,她立刻牵引马绳调转马头就要离开,冷不防从背后射来一箭,那王蓝田居然在此处藏了弓箭,竟是要在此处取人性命! 羡玉挥剑将那支羽箭打开,她知道对方远程攻击,自己在他的射程之内,局势不利于自己,赶紧挥动马鞭加快马速。却不想王蓝田的第二箭并不是对着她,而是对着她身下的战马。战马后腿挨了一箭,顿时受了惊吓,再不听羡玉的指挥,发疯一般地狂奔起来,向一处悬崖奔去。 就在这危急之间,羡玉忽然听见另一匹马跑来的声音,那匹马呼啸而至,马上之人向羡玉伸出左手:“刘波,拉住我的手!” 竟是马才。 马才刚刚在战场上一边挥剑击向梁山伯,一边余光注意羡玉的动向。见她被王蓝田带的渐渐脱离战场就心下不安,一剑将梁山伯挥下马后就调转方向追羡玉而去,果然他刚到此处,就见到羡玉的战马受惊发狂,而前方正是一处悬崖! 此时羡玉离前面悬崖也只有十几米,对于发狂中的马儿来说,跑过去不过只需要几秒的时间。羡玉知道落涯已是在所难免,并不想多一个人跟自己受伤,便对马才大声道:“你别管我!” 但马才却是语气决绝:“我偏要你欠我人情!” 此刻马才的马儿几乎与羡玉的并驾齐驱,说着,他居然从快速奔跑的马儿身上站了起来,看准时机一跃而起,飞身跳到了羡玉的马背上。 他动作果决丝毫不拖泥带水,翻身上马后第一件事便是用尽浑身力气去拉缰绳,可马儿早已发了疯,又突然多了一个人跳到它身上,更加是加深了它的惊惧,如何也不肯停下来,眼见悬崖已近在咫尺,马才当断立断挥起木剑,一剑插进了马脖子里。 虽只是木剑,但马才力气较于常人大了不知多少倍,他全力的一击将马脖子贯穿,战马顿时失去了意识,前腿一软向前倒去。 疾行中的战马突然停下,惯性让马上的二人一同滚落下去,而前方正是悬崖,此时落涯已是不可避免,慌乱中羡玉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将自己护在怀里,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 “嘶——哎呀!”羡玉捂着头醒来,觉得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她花了两分钟才算让意识回笼。她想起来今天是在军演,然后她被王蓝田埋伏惊了马,然后马才出现砍了她的马跟她一起滚落悬崖,好像关键的时候马才忽然跟她调换了位置,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她身下…… 对啊,那马才呢? 羡玉忽然就感觉屁股下面软软的……额…… 她赶紧爬开,果然看见马才躺在地上,俊脸苍白昏迷不醒,除了脸上手上这些暴露出来的地方有擦痕,身上还混合着马血或是他自己的血,看上去惨不忍睹。 “马才,醒醒啊马才!”羡玉拍了拍他的脸,几声之后,马才痛苦地□□了一声,悠悠转醒,眼神涣散。 “你没事吧?”羡玉刚才已经看过了这出崖底,离上方有四五米高,幸好涯壁带着弧度是个陡坡,不然二人以当时落下的速度摔下来怕是非死即残了。 饶是如此,从陡坡滚下来也不是好受的,若不是有马才垫在下面,以羡玉当时落地的姿势,怕是骨折都是轻的。 “还没死……”马才额头上汗水连连,声音虚弱,但语气还是一贯的难听。他尝试着站起来,但稍微动了一下,右脚就钻心的疼。 羡玉见他模样便知不对,赶紧把他裤腿子摞起来检查。马才金尊玉贵哪是随便让人碰的人,不过他现在这样子哪能敌得过羡玉啊,一下子就被抓住脚脱了鞋子查看起来。 马才脸色如墨,又气又恼:“刘波,你想死……” “好啦好啦,咱
俩都这样了,还是想办法怎么上去吧,你还在乎你的脚被人看?再说你又不是大姑娘,你怕啥呀……” 马才被她这么一说心里更堵,他脚上的剧痛一阵一阵的传来,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本就不好的脾气更加烦躁。想到若不是今日他时刻关注羡玉的动向,发现情况不对就第一时间赶到,只怕后果不堪设想。而眼前之人居然还有心思跟他说笑?只怕这小子根本就没把这次教训放在心上,下次还敢!语气不由就暴躁了起来:“你还说!我不是让你跟着我吗?谁让你擅自对付王蓝田的?你这在军法里叫临阵倒戈,按律当斩你知不知道!” 羡玉也知道今天这事自己有错,对王蓝田是大意了,因此听了马才的话就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道:“是是是,我的错,马公子对不起连累你了,我欠你个人情。” 马才本还有许多话要骂她,见她态度难得老实,就冷哼了一声闭上了嘴。又看羡玉小心翼翼地替他查看脚踝,马才一向厌恶别人碰他,但见羡玉把他的脚抱在怀中一点不嫌脏,心中的怨气就少了不少。 少倾羡玉松了一口气,柔声道:“还好还好,你的脚没骨折,就是扭着了。” 马才见羡玉一双明亮的杏眼看着他,眼中含着欣喜,他心里便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他偏过头,不看羡玉眼睛,嘴里却道:“我没有事,那你不是很失望?” 他刚说完就到抽了一口气,脚上传来一阵剧痛,刚刚羡玉居然狠狠捏了他的伤脚一下! “你做什么!”马才恶狠狠地瞪向羡玉。 “听你讲话不爽咯!”羡玉迎着马才狠厉的目光笑了笑,“你啊你,你每次明明心里不是那么想的,但是讲出来的话就非要那么刺人。就像是刺猬一样,里面是柔软的,外面却要包裹一层刺。明明渴望别人的靠近,但是却要把每个靠近你的人扎的遍体鳞伤。” 马才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沉了下来,冷冷道:“你想多了,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如果我马才这么容易被你看透的话,那我就不是马才了。” 他避开羡玉的眼睛,吃力将羡玉推开,忍着痛自己将鞋袜穿好,声音闷闷道:“你不是很讨厌我的吗,我现在这个样子路也走不了,你自己走吧别管我。” 羡玉被他推了个趔趄,看着他这副又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觉得这个人真是平生所见前所未有的变扭,她凑到马才身边故意道:“你说真的啊,那我真走了哦~” 马才撇过头,嘴唇抿成直线,嘴硬道:“你要走便走,跟我说那么多干嘛。” 羡玉点点头,起来拍了拍屁股,:“哦,那我走了哦~” 说着也不拖泥带水,就这么走远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