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羡玉从陆佳那边得到了马才要赶她出院的消息，顿时精神百倍，感觉到回家的希望就在眼前，屁颠屁颠地就回到宿舍。 推开小院的门，就见马才正在屋内喝茶，他仪态很好，举手投足间都是骄矜贵公子的模样。 羡玉现在看见他心情就很好，迫不及待上去就问：“马公子，听说你看我不顺眼，要赶我出院？” 马才端茶的手便是一顿，茶盏咚地一声重重磕在桌子上。他剑眉蹙起，片刻又舒展开，他的唇角噙着一抹冷笑：“是，又怎么样？” 羡玉简直是心花怒放，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她压抑住嘴角几乎要忍不住上扬的嘴角：“马公子，人要说话算话啊，你有什么招都冲着我来，千万别放过我知道吗？” 马才缓缓站了起来，幽黑的凤眸在羡玉的脸上逡巡，像是有一团火焰在他的眸底起，倏而又被压下去，脸上恢复了一贯冷漠矜贵的模样。他几步走向门口，经过羡玉身边时，冷声说了一声：“好。” 然后也不管羡玉什么表情，便大步走出门去。 有了马公子这句保证，羡玉现在是通体舒畅。 人一旦卸下心头的心事，就会开始犯困。羡玉今天起的早，又是干活，又是打人，其实早就困得不行。干脆也不吃晚饭了，打水擦洗了一下身体，就上床补交去了。 于是，等浑身煞气的马公子晚上回到宿舍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羡玉四仰八叉的睡在他的床上，口水哈喇子流了一脸，睡得毫不设防。 马公子心中散不去的火气都感觉不连贯了——这就是下午刚刚给他下了战的人吗？ -- 那天陆佳的话仿佛是一个信号，之后的几天，羡玉都会遇到奇奇怪怪的事。 比如，她的桌里会有虫子和蛇，她的会被人画花，她的桌椅会无缘无故的断裂，她下课后做杂役扫地的时候，扫好的树叶被人踩的满地都是。 羡玉觉得，就这就这就这？她是要被赶出院，但要是被这小学生的手段赶走了，消息传回上虞，她会被整个上虞笑死的好吧！ 于是，谁给她的桌里放虫子，她就让谁把虫子吃下去；她拿着蛇塞进了王蓝田的衣领子里面；谁画花了她的，她就把谁的扔到茅厕里；谁把她的桌椅弄坏，她就打得他们帮她把桌椅修好。院里这段时间经常上演羡玉举着扫把赶着学子们全场跑的场景。 演武场上的球最近像是对羡玉的头情有独钟，总是在她经过的时候朝她飞来。有几次把她砸到了，羡玉就用更大的力气把球踹回去。 荀巨伯和梁祝一开始还担心羡玉，后来发现羡玉一点不是吃亏的人也就算了，有几次还帮着羡玉一起对付回去。 当然，单方面的反击是非常无聊的，羡玉有时也会主动贩剑。 有时候，她看马才在踢蹴鞠，她跑过去抢过马才的球踢进球门，然后对他扬起下巴：“马公子，你是不是只会对着场外踢球，都不知道球门在哪里啦？” 有时候马才在读，她就谈琴，琴声吵到隔壁都来敲门：“刘波，你还有完没完了，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有时候上围棋课，二人对弈，她故意挤开王蓝田坐在马才对面，然后跟他下了一局五子棋。 她对马才说：“马公子，你不是就是这些手段吧？还有什么招赶紧使出来啊，这样你可赶不了我出院啊！” 马才笑而不语，羡玉就在背后骂他zhnlit 又过几日，这一天下课后羡玉跟荀巨伯来到食堂吃午饭，荀巨伯刚吃一口就痛呼一声，嘴里吐出一片混了血的瓦片来。 王蓝田和陆佳几人跟着大笑起来，羡玉赶紧去看荀巨伯的餐盘，只见他的菜里放了好几个锋利的瓦片，因为故意做的很小，混在菜里非常隐蔽，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羡玉之前故意惹怒马才都是让他冲着自己来，不想这次居然是对荀巨伯下手，立刻心里就腾地升起了一股火苗。 她端起碗就走到王蓝田面前，王蓝田还在洋洋得意，“瓦片拌饭是不是很好吃啊？”然后就被羡玉捏着嘴把混着瓦片的菜给灌了下去。 “呕……呕……”王蓝田奋力挣扎，但根本甩不开羡玉的手，嘴里已经被瓦片划了好几个口子，嘴里蔓延开一股血腥味，火辣辣得疼。 等王蓝田把菜都吃到嘴里了，羡玉才松开手，王蓝田立刻跪在地上用手去抠嘴，抠出了好几片瓦片，吐出了一地的血。 “血……血……刘……你……”王蓝田也被自己这一地的血给惊住了，他是个娇生惯养的人哪里受过这种罪？他现在嘴巴疼的不行，根本说不出话，只能用又怒又怕的眼神盯着羡玉。 <

> 其他学子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之前羡玉就算还手对他们也是嘻嘻哈哈的，众人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发怒的模样，一个个都心里有些发毛。 “你，你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自己，你得罪了马才，但是我们又打不过你，所以马才就叫我们对付你身边的人……对，要怪你就怪马才！” 陆佳颤颤巍巍地说道，他觉得羡玉现在的眼就像要吃人一样，第一次有些后悔去得罪这个家伙了，这个刘波行事从不按常理出发，说不定根本就是有什么疯病，自己干嘛要和一个疯子计较啊？ 羡玉上去就给了他一脚，然后就被荀巨伯拦了下来，“刘弟，算了，这个马才在院里称王称霸，不是我们能惹的。” 荀巨伯根据这么几天的情况，他也看出来了，这个马才就是要对院有绝对的掌控欲，所以他把同是世家出来，却不听他话的祝英台当做了头号劲敌。而他又看不起寒门学子，所以同样身为寒门，又跟祝英台走得近的羡玉自然成立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是在用羡玉对他们这些寒门杀鸡儆猴，因此羡玉越是反抗，他越是下手重。 之前几次不过是小打小闹，从这次开始就已经变成了对身体的伤害。幸好这次是对他下手，但谁能保证之后会怎么样呢？ 他的眼中带着焦急：“我们去找山长，让山长给你换宿舍吧，我们离那个马公子远远的，他应该就不会再理你了。” 但羡玉的想法却不同，从瓦片这件事开始，这些人的行为就有些变质了，她让马才只对她一个人下手，是因为她想要离开院，她无所畏惧，但这把火还是烧到了巨伯的身上。学生有时候的行为是很不理智的，就算她退缩了，或者离开学校了，就能保证他们不继续对巨伯或者祝小九下手吗？ 羡玉上去拽起陆佳的衣领子，啪啪又给了他俩巴掌。“好，是马才指使你们这么做的对吧，那我就去把马才给灭了，看你们还靠谁撑腰！” 羡玉说完，把陆佳甩在王蓝田的身上，转身就跑出食堂，荀巨伯看羡玉的反应不对，怕羡玉出事，也跟着跑了出去。 -- 演武场上，一群学子正在踢蹴鞠。 远远就有人看见羡玉卷着尘烟跑过来了，有学子大声笑道：“才兄，你看那个刘波还真是不怕死，又过来惹你了。” 马才闻言脚下一顿，他用膝盖颠了两下蹴鞠，然后姿态潇洒地将球踩在脚下。他凤眸眯起，果然见远方风风火火跑来几人，为首的就是羡玉。马才压制住嘴边上扬的唇角，微微抬起了精致的下颌。 直到人跑到跟前了，马才挑了下眉，语调慵懒。“姓刘的，你今天又来跟我比什么？” “我比你老母。”羡玉毫不客气地回怼了回去，立刻就看见马才那张过分俊美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马公子长这么大何时有人敢对他说如此不雅的话？他眸底原本浅淡的笑意瞬间就退散了去，语调冷了几分：“你说什么？” 羡玉没心思跟他这扯来扯去的，开门见山道：“说，是不是你让人给巨伯菜里放瓦片的？” “荀巨伯？”马才的眉头皱起，他眸光扫过跟过来的荀巨伯的脸，见他嘴上还带着血渍，心中了然。他眉头舒展开，表情是一贯矜贵淡然的模样，但眼中却没有了一丝温度，隐隐的还有一团火焰在某底升起。 他的嘴角分明挂着笑，但看上去却冷得可怕。 “是我让人做的又怎么样？怎么你要为了他打抱不平？可以啊，只要你……” 马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羡玉打断了。“废什么话啊，把我们家巨伯伤成这样，受死吧你！” 她过来就是为了跟马才确认是不是他指使的，现在得到了马才的亲口承认，谁还听他没完没了地叭叭啊？ 她本来脾气就是火爆的，干脆一个飞扑上去，就跟马才打在了一起。 马才脸上的阴云简直要实质化了，他一手挡下羡玉攻击过来的拳头，怒瞪她道：“你是为了荀巨伯那个贱民打我？” 羡玉最讨厌马才的一点就是他高高在上看不起别人的样子，她回喷道：“别一天到晚贱民贱民的，你才贱民，你全家贱民！” 马才已是完全被挑起了怒火，幽黑的眸子里一丝光亮也无，他不怒反笑：“好，好，好，姓刘的，你不是要跟荀巨伯表演兄弟情深么？只要你能接我10招，我就不动他，否则你就跟他一起下地狱吧。” 羡玉本来就是要揍他的，这下反而合了她的心意，倾身上前就和马才缠斗在一起。“好啊，来啊！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我就不叫上虞小钢炮！” 两个人片刻就有来有回打了七八招，一边围观的

学子看两人打得精彩纷纷叫好。荀巨伯知道马才武艺高强，虽然他刘弟身手也不差，但马才长得人高马大的，难免刘弟吃亏。 但他被其他的几个学子拦着，几次要上去拉架都被人挡了回来，担忧之下，他转身就跑去学舍找山长了。 而此时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其实心中也各自有思量，马才在怒气过后，心中却暗暗惊讶。要知道，他既然能提出让羡玉接他10招就放过荀巨伯，足以说明他内心对于自身武艺的自信。他自小立志做将军，从小马太守就花重金替他寻来武师傅教导，又加之天赋过人，在同龄人中还从没有能与他交手的。 而这个刘波居然与他过了十几招都没有走下风，足以说明身手了得。他从一开始只是单纯的气恼想要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刘波一个教训，此时却被激出了好胜心，难得用出了十分力，想跟他一较高下。 而羡玉这边就有些暗暗叫苦，她知道马才武艺高，但不知道他力量还这么强啊！她接了马才的一拳，半个肩膀都麻掉了。她因为年龄小，身量也小，一向清楚自己的优势不在力量，所以和马才比试的时候是以灵巧取胜，但时间一旦拉长，她的劣势就出来了。眼看着马才像是打上了瘾，招数越来越猛。 羡玉嗷嗷叫道：“你不是说接了10招就可以吗？怎么说话不算话？” 马才一点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他冷笑道：“你跟我讨论说话算话？” 羡玉：！！！ 好，玩赖的是吧！ 羡玉也火了，干脆使出了绝杀——咬人，扯头发，挠痒痒。 马才：！！！ “刘波你干什么！你还是不是君子了？” 羡玉：“我不是啊，我是狗，我有狂犬病，咬死你，汪汪汪！” 围观的众学子：…… 然后众学子们就看见原本两个打得虎虎生风帅气酷炫的两个人变成了小学鸡一样，滚在地上你一拳我一拳，你踹我我踹你，还时不时扯扯头发，并且发出一些小学鸡的对话： “刘波，你是想死吗？敢打我脸！” “打你就打你，谁叫你欺负巨伯，看招看招看招！靠！马才你下手这么重！” “刘波你是不是男人！居然使阴招！” “谁说男人不能用阴招？我不仅会阴招我还会阴气呢：哥哥你怎么了，哥哥你生气了吗？哥哥你怎么没气死呀！哈哈哈哈哈！来呀打我呀！” “你给我闭嘴！” 围观众学子：没眼看，真的没眼看。不知道风流倜傥的马公子明天想起来今天的黑历史，会不会要把他们杀人灭口呢？ 但，这种千年难遇的场面，不看岂不是可惜？ 直到闻讯匆匆赶来的山长喝止住了他们：“都给我住手！刚开学没几天就打架，马才、刘波，你们是想反了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