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孩子们 你不让我等着你吗
罗渽民回的敷衍简练,盯着看了60秒的后遗症是他的兔子头像印在了脑海里。裴夕柠没察觉自己心情变化,就是沉默着走了一路,Si在练习室门口终于停下了单口相声:“怎么了你,丧着个脸。”
用的是美国俚语,裴夕柠听到英反而笑了,对着镜子没留劲儿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发出几声脆响,又获得了全Si的怪异目光:“是得打起精神啊。”
趴在地板上用Pad听节奏的金请夏随口问:“怎么了?晚饭没吃好吗?”
“没有,我现在浑身是劲。”
裴夕柠讲话向来慢条斯理的,语气也柔,说出来这么铿锵有力的话反倒把一队人逗笑了。组内练习最忌讳气氛不对,Si无心问的一句话已经让两位个人练习生开始看眼色了,毕竟祸从口出,矛盾都是一两句话带出来的。裴夕柠再不圆一下,不难想象节目组怎么剪辑这段,配上鬼畜后期,绝对是一大热点。她不想落人话柄,原本照她们几个A班的关系,不接话也没人觉得不礼貌,可镜头摆在那,她该做的还得做啊。
磪有情和金度延还未回来,Si跟裴夕柠放了一遍Bang ng,下午学的还原了八九分,金请夏托着下巴,颇有几分导师审视进度的风骨,末了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好棒。”后面还没编的部分两人就一起蹦跶着嗨,假装拿着麦克飙歌,一副在KTV里喝大了的样子。裴夕柠头一甩就把罗渽民的事扔到九霄云外了,关心则乱,她要是再敢在练习时期想起男人她就切腹自尽。
罗渽民发消息不一贯简明扼要嘛,见面了才黏黏糊糊的,她何必纠结这些细枝末节。
更何况他们两个现在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独她一人挂念算什么事。
磪有情金度延一推开练习室的门,看到的就是全Si和裴夕柠跪地假唱的疯魔画面,面面相觑了片刻,这下换金度延说那句话:“夕柠放个假回来怎么了?”
人员到齐,编舞合排飞速进行中,将近零点时,嘉熙导师来探过班。与她们共用练习室的还有咆哮组的七名练习生,对面音乐一放裴夕柠和磪有情就想跟着跳,正赶上这时候老师走了进来笑着问:“你俩到底是哪组的?”
磪有情吐了吐舌头,又把裴夕柠可爱到了,这位姐姐真的浑身萌点,单眼皮,包子脸,比她矮,笑起来既软又可爱,简直想叫人抱回家养着。
嘉熙老师去对面指导了一会儿,到她们这边,几个人坐在地上看Pad录下来的回放,正好在讨论编舞细节,竟然没一个练习生有站起来放音乐的想法,甚至权恩彬还下意识去捂Pad屏幕。毕竟是从初次测评的舞蹈实力就备受瞩目的一批练习生,她们组跟嘉熙老师关系都很融洽,是私下也能说上话的。Si率先撒娇,半仰着脸,留下洋娃娃般漂亮的侧颜:“老师,要不等明天再一起看吧?会是大惊喜的!”
“诶唷,了不起的孩子们啊。好吧好吧,那明天上课再检查。”嘉熙老师是真的很喜欢她们,其实她应该不是每一个舞蹈组都去看过,人家还赶着下班呢,偏偏还是来了。她笑起来眼睛会弯起来,俨然一副前辈关心后辈的亲切样子。别看她平时点评时犀利稳准狠,私底下一直很关照大家,也是真的希望每一位都能绽放第一无二的光芒吧。
凌晨一点,基本结束所有编舞,金请夏想往下做好收尾十秒的动作,裴夕柠制止了,说练前面的吧。明天课上检查进度,她们表演到一半左右就够了,越往后编的动作就越潦草,因为没敲定所以印象也不深刻。金请夏同意,短暂休息了五分钟左右,脑袋围一圈,趴着看Pad里录下的视频,记动作、纠错、单纯歇息的都有,请夏姐一拍掌都跃起来准备下一遍。没人抱怨,没人说累,裴夕柠觉得选这组简直幸运爆了,不看结果单看过程的话,少了拖油瓶队友对她而言就已然胜利一半。
一点半她们原地解散,互相道了辛苦,另一组还在练,说了加油之后就离开了。Si贼兮兮地问她:“待会儿要不要一起洗澡?”
裴夕柠一阵恶寒,奈何现在走廊黑,她不敢松开两人拉着的手,只在暗地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洗澡就洗澡,什么一起啊。”
“就是一起去啊。你今天洗不洗头?”
她还真沉默了一瞬,出了一身汗说不想洗头是假的,可三更半夜,她不想擦头吹干。而且黄仁俊在微信给她转过一篇章,好像是什么洗头发不擦干就睡觉容易面瘫的科普,裴夕柠没仔细看,但莫名其妙印象深刻,自此不敢湿着头发上床。黄仁俊总是知道一些奇奇怪怪的冷知识,比如蚊子会冬眠之类。
“太晚了,明天再说吧,我想睡觉。”裴夕柠回宿舍才作出决定,一看床她上下眼皮就已经开始打架了,拿了毛巾才忽然想起来一件事:“……Si没关系,你洗头慢的那段时间我可以等你。”
“女人,你真的很善变。”
裴夕柠洗漱完毕后,听着里面稀稀落落的水声,估摸着Si一时半会还出不来,坐在长凳上发了会儿呆才拿出手机。头发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了水,她擦了擦滴到屏幕上的水珠,不经意按到了he键,凌晨一点五十二分。她没想到会这么晚的,心里不是滋味地给罗渽民发消息:“对不起啊哥,看到这条的时候已经起床了吧,今天练得晚了,没找到时间联系你。”
她了解罗渽民的生物钟,看剧最晚也就到十二点,不如李帝努和李东赫在游戏里能通宵战到天亮。哥哥们熬夜练习是常有的,裴夕柠确信现在联系中本悠太一干人,绝对会秒回,可他们几个尚未体验过。她抿了抿嘴,抬眼看着走廊尽头黑黢黢的,仿佛有只怪物蹲在那里。裴夕柠在这一刻很盼望能听到罗渽民的声音,不需要别的缘由,只是倦了,单纯地想他而已,可惜不能如愿。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裴夕柠还被吓了一跳,屏幕上亮着她不常见的备注——“很漂亮的哥哥”。初雪轻快悠扬的旋律在上空盘旋了好久,她在鹿哥第一句开口前接了电话:“渽民哥?你没睡啊?”
“嗯。”那头是轻微的布料摩挲声,罗渽民嗓音偏哑,语调上扬,带着几分撒娇的勾人味道:“你不让我等着你吗。”
意识到他在压低声线讲话,裴夕柠不由自主地也降低音量,小心地回应:“我不知道你会等到现在啊,你在宿舍?”
那头忽然笑了一声,她心弦又被猛地撩拨了一下,只听得入耳传来的声音极有磁性:“感动了?我们夕柠。”
裴夕柠静了片刻,装作没听到:“什么?”
“要感动才是啊,你渽民哥我为你守到这么晚,连个回报都不求。”他应当是翻了个身,卷进一句叹息:“唉,没办法,谁让罗渽民只喜欢裴夕柠。”
“喂——”她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像装了只活蹦乱跳的小鹿。裴夕柠低头去揪毛巾上的开线,留意着淋浴室水声停了:“谢谢哥,这么晚了还跟我打电话。我就报个平安,待会儿我室友会过来,哥也早点休息吧。”
“那晚安啊,我也困了。”他应景地打了个哈欠,裴夕柠顿了顿,有些愧疚:“抱歉啊,让哥等到凌晨,讲这么短的时间就要挂断。”
“诶,这有什么可抱歉的,能听到你的声音就很开心了。晚安。”罗渽民很温柔地应,她这才抿唇一笑:“嗯,晚安。”
他轻轻浅浅一声道别,在她心上漾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化作天边清亮的一轮新月。裴夕柠看着对面的一盏窗,不知对着的是摄影棚的哪栋楼,还悉数点着灯。裴夕柠起身走过去,楼底的路灯明晃晃地亮着,她在这一刻忽然庆幸,在亮如白昼的首尔夜里,她还看得到自己的月亮。
为了她一句话等到深更,傻子。
她坐回去又百无聊赖地等了会儿,Si一身水气,擦着头发走出来:“久等了。哦,你脸怎么这么红?”
裴夕柠很淡然地抬眼,把手里折磨半天的毛巾折叠,手机藏的好好的:“你脸也红,刚冲完澡吧。”
“我好像听到你在跟谁讲话了……”
“自言自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