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破城一座
胡师爷职责就是替李栖凤分忧解难,思前想后说道:“大人,甘肃镇四周强敌环伺,蒙古诸部自打与清朝勾搭上后虽然与我大明没撕破脸,暗地里却也是蠢蠢欲动。
你考虑的那些问题乃是被这孙子捅到圣上哪里之后的事情,咱们满足他就行,只要不出甘肃镇,他就是孙猴子也有你这如来佛镇着,谅他也掀不起大风大浪来。”
李栖凤的面色这才又有了血色,长舒一口气,连忙说道:“对,对,对,师爷言之有理。
那就给他绝对的权利,允许他招收流民,谅他也招不来,反正大部分都是荒地根本就没有人种,只要把那些地主老财牢牢地攥在手中,随他去折腾就是。”
胡师爷如释重负,心思转的飞快,攥了攥拳说道:“大人,清军连年来犯,兵荒马乱的都没多少人运送军粮来边关换取盐引了。那五万盐引反正留着也是废纸一张,一并打包送给他也算是个人情。他定会感念大人的恩情,日积月累之下定会对大人死心塌地啊。”
李栖凤觉得胡师爷说的有道理,说道:“也对,用那些废纸来收买人心是再好不过的。甘肃镇是咱的地盘儿,大小盐号都是咱的买卖,官盐私盐还不是老子一句话儿的事儿,用不着那张破纸。
不过也就能骗骗他个新来的,他再拿着去骗他的手下,一级骗一级,哈哈!”
胡师爷眉笑眼开的说道:“那是,就是打死他也不知道四川某家盐场背后还有大人的影子,要是知道了还不气死,哈哈!”
李栖凤被说的笑逐颜开,笑道:“拿去,拿去,速速把那姓熊的给打发走了,他在这老子心烦!”
“哎,我这就去,大人恩威并施,这次保证是手到擒来!”
胡师爷笑离开了后衙,去取盐引去了。
门房之内,胡师爷笑容可掬的把两万盐引推到了熊楮墨的面前,笑道:“老弟,总兵大人可说了,打今儿起你就是洪水堡的土皇帝,可招收流民开垦荒地,只要你不造反随你可劲儿的折腾。
这些盐引是总兵大人的心意,权当做军饷了。记住了,只要你跟大人一条心,以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熊楮墨一听此言笑的眉毛都劈叉了,笑道:“多谢师爷美意,以后末将少不了孝敬你老人。”
胡师爷笑着点了点头,笑道:“那天色不晚了,洪水堡百废待兴,熊守备还是早些回去吧。”
熊楮墨本来想要的是些粮饷却意外诈出了自主权心里那叫一个兴奋,装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拱手抱拳说道:“听人劝吃饱饭,那胡师爷,末将就先回洪水堡了,要是有用得着末将的地方你差人给我带信儿就成。”
说完熊楮墨一拱手抱拳,转身大步流星的出了总兵衙门。
胡师爷摸了摸怀里那三万盐引笑的嘴巴都咧到了耳根,望着熊楮墨的背影低声咒骂道:“愣头青一个,不过今天这事儿能成多亏了这个二杆子。”
回去的路上熊楮墨甩开了膀子跟王破瓢添油加醋一通猛吹,听的王破瓢是双眼直冒小星星。
王破瓢一听熊楮墨单枪匹马进了总兵府不但全身而退,而且还以小小的守备身份从总兵李栖凤的手中讨要来了一摞的好处,此刻简直把熊楮墨当成了神一样的存在,佩服是五体投地。
王破瓢在马上冲着熊楮墨只挑大拇指,满脸钦佩的说道:“牛x,牛x,太爷服了,就凭你这忽悠劲儿,你小子绝对是个干大事儿的料!你进去的时候见到李大人,真的就不怕吗?”
熊楮墨牛逼哄哄的挥了挥手,反正吹牛不上税,口若悬河的说道:“怕他个球啊,他们的屁股也不干净,这玩意是花花轿子人抬人,就是见了当今圣上我也是不待怵头的。”
王破瓢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咂舌不已的说道:“乖乖个隆东,没想到你个龟孙儿胆子还挺大的。当年我们知县去我们村巡乡,那铜锣一敲,吓得太爷我都尿裤子了,跪在路边头埋在草窠里连抬都敢抬,别说知县的尊容了,就连轿子是什么颜色的我都没敢看。不只是我,都走出一里地了,所有的人才敢把头抬起来。”
熊楮墨嗤笑一声,笑道:“我说你见了孙梧藤怎么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人家王叔远就不一样,上去就大嘴巴子抽他,哈哈。”
王破瓢翻了个白眼,骂道:“少唬人,你以为太爷我当时没看见,王叔远一听你不撕票吓得连路都不会走了!”
熊楮墨勒了勒缰绳,双腿一夹,朗声笑道:“咱们是径直来甘州的,连洪水堡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呢,咱们还是抓紧赶回去看看吧!”
王破瓢对此甚为赞同,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笑道:“我想一定是一座漂亮的小城,奔波千里,总算是有家了。你个龟孙跑这么快干嘛,等等太爷……驾……驾……驾!”
二人一路上你追我赶有说又笑,回到洪水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申时末刻,一行人已经早早的在堡中埋锅造饭了。
只是当熊楮墨看到眼前残垣断壁的时候,整个人立刻陷入生无可恋的状态之中,这他娘的是那是一座城啊,这分明是一片城啊!
除了北门写着洪水堡三个大字的那面城墙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其他的几面城墙全都随风而逝了。
奥观海苦笑一声,指了指城墙的东面残垣之上,说道:“子谦,那里以前是关厢所在之地,卢大师正在哪里发脾气呢,那挨训的是总兵府派驻在洪水堡唯一留守的军户,他一会儿就要回甘州。”
出于保护卢象升的目的,按照熊楮墨的意见,几个知道他身份的人都改口称呼他为卢大师。
熊楮墨心里是万马奔腾,哭丧着脸冲着关厢的位置趔趔趄趄的走了过去,冲着那胡须斑白的军户嚎道:“你给老子解释清楚,你怎么看的城?这城墙都他娘的去那了?”
洪水堡就跟刚打完世纪大战的战场一样,根本就不符合王破瓢想象中美丽边城的模样,那落差简直要摔死他。
王破瓢火冒三丈,扯着的嗓子喊道:“对,城墙是是被你吃了,还是张腿自己跑了?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就是总兵的人太爷也要敲断你的狗腿!”
那老军户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冲着这帮凶神恶煞的匪徒们只作揖,崩溃的哭道:“军爷们,你们就饶了小的吧,我就是个看城的,其它的事情一概不归我管呐!”
这话能忽悠得了旁人,却忽悠不了专业人士卢象升。
卢象升一挥衣袖,咬牙切齿的骂道:“放屁,我大明的长城军事防御体系由城垣、关隘、城堡等共同组成。身为九边之一的甘肃镇东羌西狄,是进出河西的咽喉要道,也是进出西域连接蒙古诸部的战略要地。
边关隘口根据其在军事上的重要性分为极冲、次冲、又次冲三个级别,洪水堡其军事级虽然别在镇城、路城、卫所城之下,属于下级城堡。但是,洪水堡背靠祁连山位于山间盆地,东西两侧的山峰皆是屏障,战略位置极其重要。
洪水堡守卫着甘州的南大门,是次冲,再不济也是个三级小城,哪至于落败到这般田地?你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没说,你今日要是不说清楚,休想离开此地!”
熊楮墨弯腰,“呲琅”一声就把寒光闪闪的苗刀架在了,咬牙切齿的说道:“秘密是别人的,命可是你自己的,你说还是不说?”
王破瓢恨得牙根痒痒,愤恨的说道:“对,不说就宰了他,让他曝尸荒野!”
那军户举着手脖子出了一道血痕,吓得尿如雨下,“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泣不成声的说道:“你把刀拿开,我说,我说,我全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