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伏特加：（汗流浃背）(第1/6 页)
不论如何，现在出去就是送死。智子很快放弃了正面突围的打算，虽然身后就是自己刚才亲手助的大火，但此刻最快风险最少的办法就只有冒险从后门离开了。她刚下决心，才堪堪后退一步，为首的黑衣男子忽然下了指挥——随即一支人手从厂房侧边试图包围，主力则竟然直接抄着枪对着敞开的大门进行扫射！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响亮的枪声称得上肆无忌惮，而这猝然激烈的火力冲突霎时引爆了门口紧绷的氛围。千钧一发之际，浓雾里的黑影同样反应极快地闪身到一旁，接着沐浴在枪林弹雨中头也不回地朝着后门狂奔。
——事发突然，智子确实被吓了一跳。
但她没有感到恼怒，也不准备像自己那些刺客同事一样通过紧急骂脏话来宣泄心情，不过她忽然对于自己的敌人产生了一阵强烈的好奇。
智子可以笃定，这次任务中她理应没有留下任何漏洞，证据是自从她潜入工厂到现在并没有触发任何警报，沿路所有的摄像头自己同样全数避开，最多只会在监控中留下一面统一制服帽盔的盔顶。那么对方到底是从哪里发现了异常？刚才又是如何判断她就在工厂之内？
“人出来了！追！”
一抹黑影动作矫健地自火海中跃出了摇摇欲坠的制药厂，朝着整片建筑群的后方疾驰而去。工厂门口的伏特加不惊反喜，他先是迅速向朝后包围的人马下达了指令，随即自己也跟上一路追击，同时对着耳麦充满敬意地说道：“大哥，你说对了，那家伙果然还躲在药厂里没有出来！”
相比他的激动，耳麦那边只传来一声哼笑，显然对方并不意外于这样的发展。伏特加便识趣地没有再做恭维，转而充满动力地追捕着前方灵敏的身影。
这毕竟只是琴酒迄今为止做过的无数个正确的判断中的其中一个而已，即便其身上寡薄而凶狠的兽性经常会令他人忽视琴酒同样具备敏锐与洞彻的理性，但常年跟随对方做事的伏特加并不属于后者。
先前在安全屋内没有打通福田的电话时，也是琴酒当机立断认为对方已经遭遇不测，随即召集人手准备突袭制药工厂。其他人大多对代号成员言听计从，不会提出疑问，但负责开车的伏特加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哥，我们真的不再打一遍吗？也许……只是因为他刚好去上厕所，没带手机什么的……”
一旁在副驾上抽烟的琴酒却显得心情不错，至少看起来比跟福田商量交易时的情绪要愉快许多。伏特加暗自怀疑虽然他大哥没有直说出口，但心里说不定还觉得这个福田隆死得很是时候。
不过，他得到的琴酒对此的回答仍然只有简洁而自负的一句：“我从不相信巧合。”
伏特加不知道自己相不相信巧合，但他知道自己很相信琴酒，也必须相信琴酒，因此他不再多说，只默默提高了车速。等车进入郊区，远远便能看见制药厂的方向升起滚滚黑烟，伏特加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隐约感觉到这正是琴酒需要的佐证。
而琴酒凝视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此时，他的银发被狂风吹折得差点遮住视线，琴酒不耐烦地将长发拢到身后，却忽然顿了一下，随后眯起眼睛，仔细地感受了一下风的方向……片刻后，他低声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伏特加：“大哥？”
琴酒道：“呵，人还在药厂里没走。你们下车后先把出口拦住，注意时间。”
随后发生的一切都验证了琴酒的说法，因此，伏特加虽然还不清楚做下这件事的是谁，又属于哪个阵营，但这家伙今天一定会落到大哥手里，然后死得很惨……
不过，事情忽然变得有点不对劲，这家伙未免也太能打了吧！？
——在中短距离的对战之中，人数就是不可动摇的王道，组织这次一共来了近四十人，即便不算上封锁门口留守的十几个，追击对方的也至少有二十多人。
然而，就在这距离不断缩减的追逐战中，伏特加却看见前方的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他那因激动和得意而沸腾的大脑终于冷却了一些……接着，他猛然发觉，组织的人手并不是一直没能追上对方……而是一旦追上对方，便立刻被以一种安静而诡谲的方式解决掉了。
搞什么啊？是消音器吗？但没看见手上有枪……
很快，又有一个外围成员靠近了那家伙的背影，因为琴酒下了令要活捉审问，他并没有选择开枪，而是伸出手想把对方摔在地上——前方的身影却仿佛早有所感，只随意地回了下头，右手抬起，轻描淡写地往男人颈前一抹——如同他们路过的那些歪斜躺倒的尸体一样，这个外围成员一个踉跄，手无力垂下，整个人仰面栽了下去。
伏特加脚步不停，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盯着倒下男人喉间那一道血肉模糊的切口，微微抽了口气。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耳麦中那头传来琴酒的声音：“伏特加？情况怎么样。”
“……”跑动中的伏特加迟疑片刻，忽然，他眼睛一亮：“我们已经把她逼到死路了！前面是三米高的围栏，她上不——”
智子同样看到了尽头的围栏，她脚步一顿，忽地亮出一直藏在左臂的绳枪，朝着身边的建筑顶部猛地发射了一枚钢索。当钩爪紧紧扣住了建筑边缘的瞬间，她借由机关发动后的巨大拉力直升而上，双脚则连蹬墙壁，以此加快上行的速度——同时没忘先激活靴底的刀尖，顺带用脚抹了一个追兵的喉。
琴酒：“是女人？然后呢。”
“——不，呃，对……”伏特加震撼地仰起头看向楼顶。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啊，我是说，对，她回头的时候我看见是女人……”伏特加来不及跟琴酒解释了，他对身边的外围成员骂道：“愣着干什么！快把我举上去啊，还是你也会飞！？”
他身后同样目瞪口呆的外围成员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抱住伏特加的双腿往上举……没举动，他渐渐憋红了脸，猛地用力往上一抬——伏特加的视野也跟着骤然晃动了一下，他慌忙伸出手，下意识抓住了面前某个屋檐的重影——幸运的是他抓到了真货，接着他努力地试图运用上肢力量将自己送上屋顶。
留在下面的外围成员累得直喘，刚站起身，就见从后面赶上的黑衣人已经在他面前摆好了姿势：“等等，把我也送上去……”
气都还没顺匀的外围成员：“……”
等伏特加跟两个黑衣人好不容易爬上了屋顶，就见那个女人竟然又跑回到了那栋烧着的药厂的上方。分明火势还没有减弱，甚至靠后的屋顶都已经被烧塌了一角，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安全跨过去的……然后，伏特加看见对方在房檐的边缘止住脚步，接着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而下。
他又一次震撼地喊了出来：“自、自杀！？”
“……白痴。”琴酒隐忍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她是要开车逃走，我让人去追了……伏特加，她选中的还是你的那辆。”
“我的那辆……”伏特加的心跳陡然加快，然后他很快反应过来，又松了口气，“我的那辆啊，没事，大哥，她没有车钥匙，车是开不走的。”
那边没有回应，伏特加听见了急躁的枪响声和叫喊声，很快，另一种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汽车引擎启动的声音。
琴酒冷笑一声：“没有车钥匙？”
“……”伏特加汗流浃背地翻找起身上的口袋，然后发觉里面放着的车钥匙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人摸走了。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啊！伏特加在心里疯狂大喊，但并不敢喊给他大哥听，只觉屋顶上吹过的每一阵风都让他的心变得更凉一些。
听见耳麦那边忽地只剩下心虚的沉默，琴酒也懒得再为几句嘲讽而多费口舌。他此刻正坐在组织配备的厢型车敞开的车厢中，因为地形不便，这辆车没有开到工厂，而在方才询问情况、很快察觉到事情有变的那段时间里，琴酒也没有闲着，他亲手将原本以为不会用上的那些大小部件快速组装成了一支通体漆黑的狙击枪。
然后，他将枪架好，眼睛已对准了上方的瞄准镜，悄无声息地听着附近传来的响动，并随之缓缓地不断调整着枪口的位置。
如他所料，伏特加的那辆车很快驶进了视野。琴酒没有立刻动手，而是极具耐心地等待对方来到他预想中的方位，还有十米，八米，五米……忽然，他动作一顿——瞄准镜中，女人坐在驾驶座上露出的半张模糊的侧脸，似乎有些微妙的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