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新学期的第一天，雨终于停了，留下礼堂天花板上大团青灰色的浓云。 米凯莉亚坐到弗雷德身边，一边往嘴里塞面包一边研究新学期的课程表。 弗雷德和乔治正与李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什么，米凯莉亚侧了侧脑袋，推测出他们正在研究让自己年龄变大的方法。 她叹了口气，往盘子里的炒蛋上撒了一点黑胡椒。 自从她知道弗雷德和乔治的全部积蓄都被骗走了之后，她就舍不得指责他们想要参加三强争霸赛的心思了。说到底，他们再怎么有办法，她也更相信邓布利多教授不可能让他们成功报上名。 让她感到困扰的是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伯莎，显然她也发现了这对双胞胎有些不对劲，此刻正狐疑地盯着他们晃动的脑袋。 “他们到底碰上什么事啦？昨天晚上弗雷德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伯莎小声问她。 “我……”米凯莉亚刚一开口，突然感到余光里的弗雷德直起身子看向了自己，这让她莫名有些慌乱，于是一下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没什么，跟我抱怨穆迪那只奇怪的蓝眼球呢。”她嘟哝着说，低下头看着自己不小心撒了过多黑胡椒的炒蛋，它已经从嫩黄色变成了一种黑乎乎的颜色。 她冷静地拿起叉子搅了搅，将那些黑胡椒盖了下去，然后递给了弗雷德。 “弗雷迪，我给你盛了炒蛋。”她甜甜地说，朝他天真地笑了。 “哦，你真好，我的天使。”弗雷德感动地说，接过炒蛋吃了一口，随后，他笑着抬起头，背过身去喝了几大口牛奶，再次回过头时，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破绽。 “味道怎么样？”米凯莉亚心虚地问。 “很不错——不过建议你不要碰它。”弗雷德按住了她想要同甘共苦的手。 “弗雷迪，我的居家好男人。”米凯莉亚一把抱住了他，诚恳地说，“我以后一定好好学做饭。” 第一节是草药课，当米凯莉亚穿过潮湿的草坪，站在三号温室里，面对着好几盆宛若鼻涕虫一样的诡异植物时，她突然很想吐。 “巴波块茎。”斯普劳特教授高兴地指着那些微微蠕动的东西，那上面的大鼓包正闪闪发亮，“需要用手去挤，你们要收集它的脓液——” “什么？”西莫嫌弃地问。 “脓液！”斯普劳特教授重复了一遍，“它有极高的价值，千万不要浪费。听着，你们要把脓液收集到这些瓶子里。戴上你们的龙皮手套，未经稀释的巴波块茎脓液会对皮肤造成不同寻常的伤害。” 米凯莉亚仔细地盯着那些鼓包里的液体。 “原来这些都是脓液……”她强忍着恶心，戴上龙皮手套。 “怎么样，谁先来？”与她们一组的莱安问。 “我来试试。”伯莎勇敢地伸手按向了其中一个鼓包，巴波块茎在她手中蠕动，看起来又黏又滑。她稍稍使劲，那个鼓包瞬间被挤爆了，一大股黄绿色的粘稠液体喷了出来，咕啾咕啾地落进莱安举着的瓶子里，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汽油味。 “呃……”米凯莉亚的脸皱成了一团，胃里的早饭开始翻腾，几乎就堵在她的喉咙口。 “好恶心。”她虚弱地说。 “是啊，但是挤的过程中我竟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满足感。”伯莎眨着眼睛说，“来试试看。” 米凯莉亚咽了口口水，颤抖地摸向另一个鼓包，它的表皮相当薄，可以隔着它感受到底下缓缓流动的脓液。 在挤破它的一瞬间，米凯莉亚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她吐了。 吐在了温室里，在斯普劳特教授面前。 “很难说是巴波块茎的脓液比较恶心还是你的呕吐物比较恶心。”莱安中肯地说，冲上来与伯莎一起帮她清理身前的狼藉。 “对不起。”她蠕动着双唇说，忍不住又干呕了两下，“真的……呕……太恶心了……” 最终她乖乖地待在了一旁，在斯普劳特教授看不见的角落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听着温室里此起彼伏的脓包爆破声，缅怀她为格兰芬多扣去的五分。 下课铃终于响了，米凯莉亚与莱安道了别，跟着伯莎走向禁林边缘海格的小屋，去上他们这学期的第一节保护神奇生物课。 海格搓着手站在那儿，脚边放了几只敞开的木箱，从里面传出奇怪的爆炸声。 “炸尾螺！”他高兴地指着箱子里奇臭无比的家伙说，“刚刚孵出来的，你们可以亲自将它们养大！我们可以搞一个大项目！” “恶心！”拉德尖叫一声，向后跳了好几步，像一只兔子。

“梅林的吊带袜啊……”米凯莉亚脸色苍白，无力地靠在伯莎身上，只草草瞟了几眼那些活像去了壳的大龙虾的生物，就别开目光不再说话了。 “它们怎么有这么多脚啊。”伯莎小心地望着木箱，“哎哟，还会发射火花呢！” “呕。”米凯莉亚张开嘴。 “不，我不说了，你可别又吐了。”伯莎安抚着她说。 他们这节课的任务是从蚂蚁蛋、青蛙肝、翠青蛇中找出炸尾螺爱吃的东西。 “呜……”米凯莉亚的眼角湿润了，“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伯莎跟着大家抄起一把蚂蚁蛋回来了，她捂着鼻子蹲下身，将那些蛋放到箱子里去。 “它们的嘴在哪儿？”她迷惑地问。 “说不定它的两端都是屁股呢。”米凯莉亚不情不愿地蹲到伯莎身边，“梅林啊，它背上怎么还有刺！” “我猜带刺的都是公的……母的肚子上有吸盘一样的东西……我认为它们大概会吸血……”海格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狂奔的戈耳工！”米凯莉亚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不远处迪安痛苦地捂着手——他刚刚被炸尾螺的尾巴炸伤了。 “伯莎，这是我的极限了。”她闭着眼睛痛苦地说，“你也别喂了，我看它们根本没有头。” “我认为你说得很对。”伯莎丢下剩下的青蛙肝，和她并排坐了下来，生无可恋地望着阴沉的天空，直到下课铃再次响起。 中午的饭桌上，米凯莉亚惆怅地一头撞在弗雷德身上，来回转着脑袋，像是要把自己钻进弗雷德的胸口。 “怎么啦？”他拍着她的背，好笑地问。 “恶心。”米凯莉亚嘀嘀咕咕地说。 “什么？”弗雷德扬起眉毛，“但愿你没在说我恶心。” “当然不是你恶心，”米凯莉亚抬起头，下巴抵在他的胸口，“是这个上午好恶心。” 她闭上眼睛，嘟着嘴说:“巴波块茎、炸尾螺、脓液、青蛙肝、臭鱼烂虾……” 弗雷德一边听着，一边不受控制地伸出了两根手指横着按过她的嘴唇，又像筷子一样将它们夹住了，将它们压扁成了鸭子嘴的形状。 “唔唔唔唔。”米凯莉亚睁开眼瞪着他，像金鱼一样不停地嘟哝着。 “你说什么？”弗雷德夸张地将耳朵凑到她嘴边，一边松开了自己的手。 “呵。”米凯莉亚说，一口咬住了他的耳廓。 弗雷德镇定地伸手拨开了她的嘴，解救回了自己的耳朵。 “口感还不错是不是？”他揉着耳朵朝她笑了，“比不上巴波块茎那么恶心。” 米凯莉亚看了他几秒，还是憋不住笑了起来，“比那些玩意儿好多了。” “快吃饭吧，你胃里大概早就吐干净了——早饭永远吃那么少。”弗雷德往她的盘子里放了一大块羊排，看着她大口吃了下去。 下午的麻瓜研究课比起上午可就温和太多了，米凯莉亚和莱安躲在后头，在羊皮纸上一笔接一笔地画着小人。 “这里应该这样……”米凯莉亚认真地给小人画上了硕大的鼻子。 “那头发就这样吧。”莱安画了一头瀑布一样的过肩发。 “嗯……还有袍子……”米凯莉亚将那飘逸的袍子涂黑了。 他们一起看着新鲜出炉的小人。 “呃。”米凯莉亚说。 “嗯。”莱安说。 “好像斯内普。”米凯莉亚说。 “嗯。”莱安说。 他们迅速销毁了那张画。 “今年没有魁地奇杯实在太可惜了。”莱安叹了口气，像模像样地在上划着重点。 “是呀，我都做好准备要参加校队选拔了呢。”米凯莉亚认真地记下了麻瓜总是对魔法视而不见的原因，又敲了敲笔尖，“我明年一定要当上替补！” “你绝对可以的！”莱安兴致勃勃地大声说，被布巴吉教授丢了根粉笔头。 “但是有三强争霸赛也不错。”过了一会儿，米凯莉亚说，“你们学院有想参加的人吗？” “当然啦，不过大多都担心自己选不上。”莱安大大咧咧地说，“要我看，塞德里克·迪戈里就不错，长得好、会打球，成绩还很棒！” 米凯莉亚的脑袋里浮现出了那张帅气的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的弗雷德呢？他会报名吗？”莱安兴奋地在纸上画着小圈圈。 “‘我的弗雷德’算什么称呼呀！

”米凯莉亚的脸一下红了，“他年纪还不够呢，参加不了的。” 莱安了然地点点头，“我猜他不会随便放弃报名的机会，指不定会用什么办法来蒙混过关呢。” 米凯莉亚惊讶地看向他，“你怎么这么了解他？” 莱安开心地笑了，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说:“这很容易看出来的呀，他性格那么鲜明。” 米凯莉亚很快意识到他其实是个相当敏锐的人。 “你真厉害。”她真诚地说。 晚上，当他们走进礼堂里的时候，正碰上穆迪教授恼怒地训斥一只白鼬，他挥着魔杖，控制着那只白鼬上上下下地晃动，使它只能在空中无力地蹬腿挣扎。 “这是在干什么？”米凯莉亚走到罗恩身边说。 罗恩脸上带着一种梦幻的表情，痴迷地望着那只翻滚的大白鼬，“穆迪教授在惩罚学生呢。” “学生？”米凯莉亚吃惊地看向穆迪教授的背影。 “穆迪教授！你——你在做什么？”麦格教授惊恐地从大理石楼梯上走下来，手中抱着一摞。 “教训教训。”穆迪粗声粗气地说。 “教训——怎么，穆迪，难道那个是学生？”麦格教授惊叫道，怀里的散落到地上。 “没错。”穆迪说。 “天哪！”麦格教授叫了一声，匆匆走下楼梯，抽出自己的魔杖。 接着，那只白鼬在米凯莉亚眼前变成了马尔福。 “嗯？”米凯莉亚茫然地看着倒在地上缩成一团的马尔福，他的脸看上去红透了。 “他刚才侮辱我的爸爸妈妈呢，还打算偷袭哈利。”罗恩“呸”了一声，“活该！”他重重地说。 “哦。”米凯莉亚的眼神立马变得冷漠起来，“那确实是活该。” 等他们坐在长桌边吃上了晚饭，罗恩依旧是一副如梦似幻的表情，似乎想要永远沉浸在刚才美妙的回忆里。 “德拉科·马尔福，那只不同寻常的跳啊跳的大白鼬……”他乐呵呵地说。 赫敏在一旁狼吞虎咽地吃着盘子里的东西，五分钟后就匆匆离开了。 “她怎么这么着急？”米凯莉亚不解地问。 “忙着研究如何保障家养小精灵的权益吧。”哈利搅着眼前的牛肉大杂烩说，“这才开学第一天，她已经跑了好几趟图馆了。” “她真执着。”伯莎诚实地说。 赫敏刚一走，弗雷德就一屁股坐到了她原先的位置上。 “穆迪！”他说，“他真酷啊，是吗？” “岂止是酷！”乔治说着，在弗雷德对面坐了下来。 “酷毙了！”李坐在了乔治旁边的座位上，“我们今天下午上了他的课。” “怎么样？”哈利急切地问。 那三个人意味深长地交换了一下目光。 “从没上过这样的课。”弗雷德说。 “他真懂啊，伙计。”李说。 “懂什么？”罗恩探着身子，问道。 “懂在外面做活是怎么回事。”乔治郑重其事地说。 “做什么活？”哈利问。 “打击黑魔法啊。”弗雷德说。 “他什么都见识过。”乔治说。 “太了不起了。”李说。 罗恩开始翻他的课程表了。 “他到底怎么个上课法？”米凯莉亚拉了拉弗雷德的袖子问道。 弗雷德看了她两眼，神神秘秘地凑近了她，“很危险，但是很刺激。” “不要被吓到了。”他庄重地拍了拍米凯莉亚的肩膀。 “故弄玄虚。”米凯莉亚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