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流觞曲水,竹园诗会(第2/4 页)
“哼!”
就在陈少君沉思的时候,突然一声冷哼远远传来。只见茂林修竹的尽头,溪流的上首,一名身形高挑,玉冠雪衣,看起来很有地位的年轻公子跪坐在霜纹剌锦宝垫上。
他的身边摆着一张凤纹焦尾琴,左手中拿着一卷《论语》看着,眼睛连瞧都没瞧陈少君一眼:
“陈少君,你已经喝了两轮酒了,如果做不出来,就自觉离开,不要耽误时间,扰了大家的雅兴。这点自觉,你都没有吗?”
言语间极不耐烦,显得很是不客气。
陈少君扭头,一眼认了出来,那是吏部尚谢明远的公子谢川。
和其他人不同,虽然同样是生,但谢川身上却有一种特殊的气息,在他读的时候,他手中的《论语》上,星星点点,无数幽暗“荧光”漂浮而出,就好像字拥有生命一般,十分奇异。
“光冕!”
陈少君心中一动,陡然想到了什么。
这是一个万道显圣的时代。
在远古以前,极久远远的时代,大道崩殂,其后,大道凝结,在天地之间凝聚成一道道散发出光芒,有如太阳日冕一般的东西,与三界之中的生灵相融,称之为光冕。
三界之中,只有得天独厚,福泽深厚之辈,才能得到这种特殊的光冕。
光冕之中蕴含大道之力,每一种光冕都对应着一种特殊的能力。
而谢川拥有的光冕就是“萤囊照”。
一旦入夜,当谢川拿起经的时候,这道光冕就能在谢川周身化成密密麻麻,无数的幽暗“萤光”,照射经,帮助谢川提升智力和领悟力,理解经上先贤的字。
这道光冕,使得谢川从小异于常人,三岁识字,六岁通,学习道事半而功倍,被喻为神童。
在这个世界,万道显化,读人体内才气凝结,便有了才气。
才气由低到高以升计算,十升为一斗,所谓“才高八斗”。
才气越高,道修为越高,学问越大,越受人尊敬。
甚至道修为达到某种程度,有如孔圣先师一般,拥有言出法随的威力。
谢川虽然只比他大了一岁,但已经是才气四斗,傲视同辈,更是京中年轻一辈的道翘楚。
不过谢川却一直都不怎么喜欢陈少君。
陈少君的父亲陈宗羲,性格刚烈正直,上至君王,下至公卿大臣,弹劾过不少人,也得罪过不少人,谢川的父亲正是其中之一。
所以谢川一有机会,就会想方设法的为难、打压自己。
这次的集会,让自己坐在流觞曲水的最末席,并且和其他人拉开远远的距离,就是他指使的。
“哈哈哈,公子也太高看他了。他真的有这个自觉,就不会不请自来了。陈少君,你们陈家好歹也是香世家,这脸皮也太厚了吧?我要是你,根本都不会来。”
“陈少君你父亲好歹也是大儒,你都十五岁了,才气还不到一升,连首诗都做不出来,说出去不丢人吗?”
谢川的声音刚落,左右两旁,就有两名看起来和谢川很亲近的年轻士子站了起来,冷嘲热讽。
“周公子,鲁公子,都是道子弟,你们又何必为难他。陈兄昨晚挑灯夜读,今天又这么早来参加我们的竹林诗会,做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等过段时间,休息够了,自然是妙语连珠,让大家一饱眼福。毕竟,陈兄可是外号卧龙,陈兄你说是不是?"
相隔不远处,另一名年轻士子看似为陈少君说话,然而口中“卧龙”二字一出,整个集会上,所有士子一片哄笑:
“哈哈哈,卧龙?我看是瞌睡虫吧?"
“还挑灯夜读?昨天上课他被夫子罚站,结果站着都睡着了。刚刚做诗,他也在打瞌睡,他像是那种人吗?”
“嘿嘿,子莒学派的人也就这点能耐,亏他们还号称也是孔圣门徒!”
……
陈少君将所有人的反应都收入眼底,神色平静从容,丝毫不为所动,就好像他们说的是另一个人一样。
人情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们这般嘲讽自己,无非就是想要激怒他,将他赶出竹林集会。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说不定还真的气得离席,受辱而去,但是现在的他和以前已经截然不同。
如果说以前的他是明珠蒙尘的话,那么现在,这颗明珠已经显露出本来的面目。
更重要是——
除了炼器,他本就是仙界的第一才子!
身躯微微一挺,陈少君浑身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股飘逸出群,如雪如松的气质。
“谁说我不会做诗?”
陈少君迎着众人突然开口道。
这翻话突如其来,一刹那间,整个集会一片死寂,所有人望着陈少君,一个个鸦雀无声。显然,没有人料到,一向怯懦的陈少君居然会当众说出这翻话来。
陈少君淡然一笑,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突然俯身,从飘流而下,载沉载浮的木质托盘中,一把抄起了那张窄窄的条形雪笺。
这张如霜似雪,誉满京师的名贵雪笺上只有简简单单一个字,“菊”,看着这个字,陈少君哂然一笑:
“不是我不会做,只是不屑去做罢了。梅兰菊竹,每一年主题都是这中四君子,一年又一年,从无变化。既然是做诗,比的又是才气,那自然就该有难度,谢川,你说这话对不对?”
最后一句,陈少君的目标直指谢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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