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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雍依然保持跪地的姿势,察觉有人在看他,李雍暗中望过去,然后,就对上了辽王意味不明的视线。李雍心里一惊,还想分辨辽王到底是什么意思,辽王却端起茶碗,漫不经心地品起茶来。
李雍莫名不安,同在辽东,彰城与辽王镇守的凤阳城却相隔甚远,所以他敢诬陷萧震,辽王那么看他,难道看出他在说谎了?
辽王悠然地喝着茶,心思难辨。
周武帝看完奏折,很生气,让太监念给在场的诸人听。
大太监抑扬顿挫念了出来。
李雍在奏折里罗列了萧震五罪:
第一条指责萧震滥杀无辜,称萧震手下有个小兵倒酒时弄洒了一点,就被萧震一顿鞭子打死了。第二条指责萧震贪酒误事,荒废练兵。第三条指责萧震欺凌百姓,称萧震狩猎时故意猎杀百姓的耕牛。第四条指责萧震伤风败俗,假借照拂手下遗孤为名,实则与寡妇未婚同居。第五条指责萧震仗势欺人,称有纯良百姓与萧震身边的寡妇争抢卖包子的摆摊地盘,本是小事,萧震竟然捏造罪名诬陷对方,致使那人蒙冤入狱,从此寡妇在街上横行霸道,无人敢与之争抢。
这五条半真半假,萧震确实都做过,但他鞭打小兵是因为那小兵乃敌方奸细,意图行刺。萧震好喝酒,但他几次下令罢免练兵都是因为天气缘故。萧震猎杀百姓耕牛,因为那牛莫名疯要撞到无辜孩童,至于萧震与苏锦的关系,更是李雍故意歪曲。
但周武帝不知道,年迈体力不济的他,也不再像年轻时事事都要让人查探清楚了。
“老四,这事你可清楚?”太监念完奏折,周武帝微眯着眼睛审问辽王。
李雍背后冒出一层冷汗,如果辽王为萧震说话,引起皇帝的怀疑……
就在此时,他听见辽王道:“儿臣确实有所耳闻,念其悍勇,儿臣没有追究。”
周武帝怒道:“我大周良将众多,不缺他一个!”
辽王默然。
周武帝即刻下旨,革除萧震指挥佥事的官职,并没收其家财。
李雍听了,出乎意料的,心中并无得逞的欢喜。
其实,萧震是个将才,他真的欣赏萧震,只是,侄女素兰因为萧震险些自尽,妻子对萧震怨恨不已,他若不出手,怕家宅不宁。一边是需要安抚的妻侄女,一边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属下,李雍,只好违心上了这道奏折。
正月初,李雍带着圣旨抵达彰城时,正是大雪纷飞,家家户户还沉浸在新年的喜庆氛围中。
萧府,萧震撸起双袖,亲自为干女儿堆雪人。
苏锦抱着阿满坐在堂屋门口,丫鬟将火炉摆在旁边,娘俩穿着厚厚的棉袄,一点都不冷。
“爹爹!”萧震去远处铲新雪,阿满以为爹爹要走了,着急地叫道。
萧震回头。
阿满坐在娘亲腿上,努力朝爹爹伸出一只小胖手:“抱!”
萧震笑:“等义父堆完雪人再抱阿满。”
阿满巴巴地等着。
萧震继续忙碌去了。
苏锦撺掇站在旁边清清秀秀的儿子:“你去给大人帮帮忙。”
阿彻一直觉得,只有贪玩调皮的孩子才会去玩雪,母亲一定不愿意他学坏,所以北地雪花再大,阿彻都未动过玩雪的念头。现在母亲有令,阿彻虽然不想玩,但也乖乖照做,卷起双袖,踏雪而去。
“阿彻也想堆雪人?”看到桃花眼的小少年,萧震意外道。
阿彻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萧震朗声笑:“男孩子是该多动动,长大了才像男人。”
阿彻看眼萧震握着铁锹的粗粝大手,并不想当这样的男人。
一大一小同时忙了起来,萧震高大威武,一身黑衣仿佛雪地里的猛兽,阿彻肤白唇红,搓雪球也搓得静静,更似一支稚嫩的青竹。苏锦一会儿看看萧震,一会儿看看儿子,突然想起了她的两个男人。
扬州也下过雪,她出嫁前,生曾握着她的手带她在皑皑白雪上写下海誓山盟,她出嫁后,铁匠撑着伞跑来包子铺接她回家,怕她淋雪着凉。现在又下雪了,生不知在哪儿坐拥娇妻享福,铁匠苦命早早去了,一人丢给她一个娃。
“噗”的一声,小阿满突然放了一个响屁。
苏锦偶尔才冒出来的那点伤春悲秋,就这么被女儿的响屁崩跑了,猜到小丫头要拉臭臭了,苏锦赶紧抱着女儿去了后院。
她才走不久,街上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约莫七八匹快马,都停在了萧府门外。
萧震抬头,确定来人是找自己的,他将铁锹交给阿彻,道:“你先堆,我去前面看看。”
阿彻嗯了声。
萧震拍拍衣袍上的碎雪,大步离去,转过走廊,就见指挥使李雍一身官服站在影壁前,神色威严,身后站着八个神情冷峻的衙役。风雪交加,一行人来意似乎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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