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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破山河(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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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宣王独揽大权,将灵簌回宫的消息彻底封锁住,容知衍不明获罪,险些抄家。 灵簌被幽禁在祈福殿,身边到处都是北宣王的人,一举一动都受到监视。北宣王给了她时日,让她想明白,若是一个月后还没有给出他满意的答复,下场是什么,不言而说。 十四一边痛哭一边给灵簌上药,嘴里还有在痛骂着北宣王,一时没注意,涂药的手略微施重,灵簌疼得低声嘶叫。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十四愧疚道。 灵簌道:“没事,你继续。” 十四道:“这下手也太狠了吧,都半个月了,还不见好。他把所有消息都封锁了,是想彻底困住你,十七,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五皇子早就有逆反逼宫的打算,但又担心遭受朝臣心谤腹非。南盛国现在根基不稳,若是这个时候出现内讧,极有可能反戈一击,倘若邻国里外夹攻,无异于把南盛国的命数悬在刀尖上。 他想打消朝中忠臣的猜忌、堂堂正正坐上帝王宝座,又想要明哲保身,所以才想光明正大的得到玉玺。 灵簌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东宫,五皇子至今没有对东宫下手,无非是忌惮太子妃的家世,倘若让他找到玉玺,顺利登基,以他的狼子野心第一个铲除的就是东宫。 东宫绝对是他最大的绊脚石。 一个月很快马上就到了,灵簌还没有交出玉玺。十四急匆匆从院子里回来,局蹐不安道:“六、六皇子死了。” 灵簌起得太猛,手碰到了茶杯,滚烫的热水洒了一桌,也溅到她手上。 她没有顾及,握着十四的肩膀道:“你从哪里听说的?” 十七着急道:“送饭的宫女议论。十七,这明显是在告诫你啊。” 五皇子假借探望的名头去见父皇,却挟制了六皇子和七皇子,威逼卧床连手都不能动弹的圣上交出玉玺,再拟下传位圣旨。 圣上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一双浑浊的眸子空洞无神的望着上方,眼角淌出泪水,心寒无力。半晌,朝宁公公眨眼示意六皇子上前。五皇子气不过,直言道圣上自始至终都是偏心,都快死了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气急败坏丧心病狂之下,竟然举剑刺向了六皇子,他本想给六皇子一个教训,谁知六皇子突然一个转身,剑尖没能收住刺向了心口,当场血洒寝宫。 七皇子彻底失控,推开扣押他的侍卫冲向北宣王,才斗了两个回合又被人压住,愤然之下夺回侍卫手里的剑自刎,临死前,口吐鲜血大喊道—— “这辈子,宁死,也绝不做,鼠辈。” 圣上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痛失二子,一口气没提上来,又昏了过去。 灵簌松开十四,手撑着桌子,浑身发抖,北宣王谋权篡位之心早就传开,多半是瞒不住了。 灵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慌失措地对十四道:“十四,我现在只有你了,你想办法去寻一些黄符来,一定要快,听明白么?” 十四不解,但也跟着灵簌着急,“找、找黄符做什么?” 门外匆匆来了一批人包围了祈福殿,为首是五名穿着黑色斗篷的术士,大祭司手里拿着木箱子,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 面对突如其来的人,十四惊乱如筛糠,恐慌不安。眼看他们就要走近,却见灵簌双手捂住身旁的宫灯转动,一间密室出现在二人眼前。 在这里都一个多月了,十四还不知道这间屋内有这么多机关。灵簌一把将她推进去。 十四道:“你不一起走么?” 她不能走,她要是走了,北宣王一定会报复东宫,报复她的家人。 来不及解释,重重关上密室的大门。 这一切做的都很迅速,滴水不漏。大祭司继踵而至,灵簌恢复往日神态,镇定地迎接上去。 “我说过了,要杀要剐,任凭你们处置。至于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 大祭司道:“大人误会了,大人是仙界派来的守护神,我们不敢不敬。” 灵簌也奇怪,怎么换审问人了,往日北宣王恨不得用上最残酷的刑法来对付她,今日怎么派术士们来了。 大祭司解释道:“圣上病危不见好转,大人知晓吧。” 灵簌心头涌上不安,强装镇定道:“不必与我拐弯抹角,你直说就行。” “王爷为臣为子,对圣上的病情牵肠挂肚、日日耿耿于怀。为此,特意祈福跪拜与天神通灵,才得一解法。” “什么解法?” “至纯至善之人的血肉是去病的良药,这天下最纯良的莫过于大人了,大人可是神明,自

然心系天下普度众生。” 灵簌头冒冷汗,“你胡说” 话还没有说话,却发现身上猛地传来一阵疼痛,其余四个术士用法力束住她的手和脚。 灵簌半跪在地上,不能动弹。大祭司放下手里的木盒,当着灵簌的面打开,灵簌这才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剜刀,银针,纱布还有大大小小的药罐子。 大祭司拿出一把剃刀,刀锋极具锋利,泛着冷光。灵簌惊恐地看着他靠近,戒备道:“你、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取大人身上的血肉了。若是能药到病除,大人也是功德无量。” “放肆!” “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大人,这可由不得你。” 灵簌满脸屈辱惊慌,心脏疯狂跳动。大祭司得逞一笑,薄如蝉翼的刀锋划过灵簌头顶,速度之快,还来不及反应,鲜血已经顺着她的发梢汩汩而流,她的狐狸耳朵被割掉,纯白衣服上迅速晕染成红。 大祭司收回掂拿着耳朵的手,血水从指缝中溢出,他酌量道:“感谢大人的配合,圣上醒来定然会嘉慰大人的。” 灵簌颓然去触摸头顶,一手黏腻。 这感觉已经不陌生。 大祭司还在说什么,她能听见,但又觉得他说得太快,听不明白。 她后知后觉,她没有耳朵了。 天变了,盛夏已过,马上就要入秋了。秋叶枯黄,遍地皆是。祈福殿的院门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了,逐渐衰败,不似从前。 祈福殿以前是人们巴结之地,不光是来往的达官贵人,就连在这里洒水扫地的婢女都觉得特有面子,因沾上了仙缘而沾沾自喜。 如今她没有法力,巫师大人的风光不复,下人们也不似以前那般殷勤,巴不得躲得远远的、不来使唤自己。 灵簌的听力急剧下降,有时候婢女需要大声连唤她好几次,她才无力的抬眼去回应,但也只有一瞬间,又低下头兀自哀伤。 到底在哀伤什么,她也说不清,只是觉得很委屈。 少女依旧仙气出尘,清逸脱俗,可无人再愿意欣赏。 她甚至连正常人都不是,人人都把她当怪物。 七日后,圣上驾崩了。世人将这罪名怪罪于灵簌,明明身为四境之内的守护神,却没有一颗至纯至善的心,她不配受人敬仰,罔顾神灵。 灵簌锒铛入狱,沉重的铐链再次将她束缚起来,她靠着冰冷的墙面,精疲力尽的闭上了眼。 要是心狠一点就好了,她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困意涌上,灵簌眼角落下一滴泪,睡了过去。 睡梦中,有人用手背拍了拍她的脸,灵簌微微睁开了眼,看清来了来人。 灵簌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你来做什么?” 紫寄之道:“来看看你死了没。” 灵簌侧过脸,不再去理她,闭上眼又要睡觉。 紫寄之却凑过身,“你耳朵没了又不是我做的,你恨我也没用啊,要恨就恨你五叔去。” 灵簌眼皮也懒得抬一下,紫寄之知道她听见了,继续道:“哎,我问你一件事。” 灵簌道:“滚。” 紫寄之不依不饶道:“嘁,这就是你的教养?师父教你的礼仪廉耻,你就这么待人的,白学了。” 灵簌道:“你是人么?” 紫寄之浑然不在乎,“哈,顺着你没把我当人看,你骂的挺高级啊。” 见她不说话,紫寄之继续道:“这样,你要是答应我一件事,我放你出去如何?!” 闻言,灵簌动了动眉心。 紫寄之见有效,劝然道:“你想不想出去?” 五皇子身边众多术士把守,灵簌想要出去绝非易事,但要是借助紫寄之,倒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紫寄之既然肯帮她,那条件必然是想从她身上获取对等好处,要是不满意,依紫寄之的性子绝不是能心平气和委身来找她。 灵簌道:“什么事?” 紫寄之知道她心动了,笑脸盈盈道:“我听说你当日被廖军挟持,是九皇子救下你的?” 灵簌想起廖军,就想起费力逃出去却被眼前这厮用血鹰抓回来的场面,恨得牙痒痒。瞥见紫寄之细长的脖颈,手下意识伸手掐掐了过去。 只要用上几分力,就能轻易的掐死她。 紫寄之低睨,无声地笑笑,“哎,你可要想清楚了,弄死我,你连出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 灵簌松开了手,往后一躺靠住墙面,冷声问道:“我昏过去了,不记得了。” 紫寄之知道灵簌是故意激她,不怒反笑,“哦,不记得算了。你跟九皇子是什么关系?” 灵簌扫了她一眼,“人与人的关系。” 紫寄之:“” 紫寄之翻了个白眼,忍了忍,笑着试探道:“你想办法让我与九皇子见一面,我就放你出去。” 灵簌微怔,疑惑地将她上下打量,她什么时候对祁夜弃感兴趣了?以往也没见她与祁夜弃来往过啊?还以为是什么刁钻为难人的条件,结果就是这啊。 灵簌道:“他是天齐国的国君,我身份低微,没办法让你们相见。你可以去天齐国求见,他或许高兴,就给你开门见面的机会。” 紫寄之咬牙切齿,但凡有能力见到祁夜弃,也不会来降尊纡贵来求人。她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怎么去见?之前也有试探过,但还靠近就被袖箭绞灭了。凭借一枚普通的袖箭就能识破傀儡术,实力必然不能小觑。 紫寄之道:“你就不想知道他的身份么?” 灵簌转过头正视着她,认真道:“你什么意思?” 紫寄之道:“你看过《天魔佑传》么?” 灵簌道:“那都是残本,糊弄人的。”况且,一切与魔有关的东西,师父都不允许她去碰,这些在她的领域就是禁忌。 紫寄之不屑道:“你凭什么认为我看的是残本?” 灵簌道:“就凭你灵力不纯,修得尽是些旁门歪道的邪术,终归会害人害己。” 紫寄之气馁,反讥道:“你呢?还不是落了修为尽散,灵脉尽毁的下场。” 灵簌道:“那不拜你所赐。” 紫寄之道:“你要是不多管闲事,怎么会落入我的圈套?!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自己。” 灵簌忿然作色,指着门外道,“滚!” 谈崩了。紫寄之也不再给她好脸色,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轻蔑地嘲讽,“你就等着坐穿牢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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