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缕月光

谭雅雅一觉睡到中午，被窗外刺眼的阳光晃醒，抬手挡住眼睛。 昨晚的事并没有忘，顾章那双手始终在梦里浮现，不禁面上一红，难不成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嗓子有些干，脚落地的时候还有些昏昏沉沉头重脚轻，肯定不是昨夜喝的那点酒造成的，估计是吹了风有些着凉。 这么多年，她早已学会了照顾自己。 烧一壶温水翻出两颗感冒药吃下去，再翻出手机给自己叫了一份外卖，午饭连着早饭一起吃。 编辑已经在催稿，打开电脑把存稿发布出去，躺到沙发上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一个剧等着外卖。 门被敲响的时候，以为是外卖送到了，紧了紧睡衣衣领，披头散发的就去开门。 没想到敲门的居然是顾章，他似乎从昨天开始就有意无意的和她搭话，虽然认出她是迟早的事，但他们的关系好像并没有那么熟，何况她头没梳脸没洗，还穿着睡衣，一脸素颜，也不知眼角有没有眼屎。 “有事吗？”谭雅雅双手抱在胸前，含着胸用来遮掩没有穿内衣的羞耻，好在睡衣是深蓝色略厚实的纯棉布料。 “外卖送到了我这里。” 谭雅雅打开手机查看订单，发现收货地址还真填写错了。 回想起她之前有一天去对面收拾屋子，肚子饿了就叫了一份外卖，或许是那次填的地址，这一次默认了。 “不好意思。”谭雅雅伸手接过外卖，见顾章没有离开的意思：“还有事吗？” “外卖没有营养，要少吃。”顾章说完转身走向电梯。 谭雅雅注意到他今天穿的是白色卫衣黑色休闲裤，都快中午了，还没去上班，也不是周六，周日，难道他们还轮休吗？ 谭雅雅关上门，把外卖放到桌子上。 炒面的香味飘出来，明明很好吃，还说什么没营养，他管的真是宽。 顾章去了趟超市，买了许多蔬菜和米面油还有调味料。 一碗蔬菜粥热气腾腾的装在食盒里，再次敲响谭雅雅家门的时候，隔了许久门才打开。 谭雅雅戴着眼镜，手上还握着数位笔，头发随意的用鲨鱼夹固定在脑后，而且还戴着发箍露出洁白的脑门。 面露不耐，正在绞尽脑汁画稿的时候灵感被打断，恨不得家门外敲门之人咬下一块肉来。 “有事？” 顾章把一小盒蔬菜粥递过去：“你昨晚喝的有点多，今天胃里会不舒服，喝点粥吧，少吃油腻的东西。” 谭雅雅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咱俩不熟吧，虽然以前是同学，但现在是房东与租客的关系，希望你能搞清楚。” 她没有接饭盒，抬手就要把门关上，无奈顾章再次扶住门框。 “你到底有什么事？”谭雅雅这回真的生气了。 顾章抿了下唇：“你把粥拿进去，我不再打扰你。” 谭雅雅面对他有气也撒不出，刚才说话确实也冲了些难听了点，声音缓和下来：“知道了，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也不是有意的，你不用放在心上，还有，谢谢你的粥。” 顾章换上了灰色衬衫和西裤，拎着电脑包。 “你要上班去？” 顾章点头：“是，今天值夜班。” “你们这个工作还要倒班？”谭雅雅不太了解，握着门把手站在门口，两人隔着门槛聊起来。 顾章的肩似乎宽了些，少年时看他的背影总是单薄清瘦的，现在虽然还很清瘦，但隐约多了些结实，衬衫挽到手肘处露出的小臂和手背一样，皮肤苍白，不知道是不是和他经常值夜班有关系。 “那…那你也要注意身体。” “好，粥要趁热吃。” 看着顾章上了电梯，谭雅雅把门关上拎着粥放到餐桌上。 打开餐盒，鲜香软糯的白粥配着绿色点缀的蔬菜十分养眼，尝了一口，有淡淡的咸味也很开胃。 其实她画稿的时候肚子也有些饿了，但灵感刚刚上来不愿停下笔。 吃饱了饭，胃里舒坦了，似乎更有干劲，一直画稿的深夜，登录后台看一眼连载上的评论和点赞，最高人数已经有5000多人，挑几个长评打赏，才心满意足的去睡觉。 第二天又睡到中午，点开手机像往常一样浏览了一遍外卖。 炒饭，米粉，猪排饭，炸鸡这些都吃过，看着图片就一点食欲都没有。 不知道顾章回来了没有，趴到门口透过猫眼朝外面看，电梯发出“叮铃”一声，到达楼层的提醒。 她透过猫

眼看见顾章仍旧穿着昨天那一件灰色衬衫和黑色西裤，手上拎着电脑包，另一只手是塑料袋。 他没有朝着对门走去，而是站在她的门口，似乎是想敲门，抬起的手停在半空又落下了，塑料袋被挂在了她的门把手上。 顾章转过身去打开对面的门，背影略显疲惫。 又等了一会儿，谭雅雅小心的按下门把手，生怕门外的塑料袋会掉落，穿着拖鞋小心翼翼的迈出一步，单单伸出一只手，把挂在门把手上的塑料袋拿进屋并迅速关上门，像做贼一样。 塑料袋里是一盒还热气腾腾的炒饭，有一块煎猪排，一颗煎鸡蛋，配料是胡萝卜和黄瓜丁还有玉米粒，上面还铺了一层拌饭酱。 她从厨房拿出勺子挖了一口。舌尖的美味让她忍不住稍稍挑起眉梢，味道真不错。 倒了一杯蜂蜜水，坐在餐桌边把一整盒都吃掉了，懒洋洋撑个懒腰，窗外阳光灿烂看上去很暖和。 仔细一想，好像有两三天没出门了，探着头朝楼下看去，路灯不知道更新换代了几回，小区里的绿化也更加完善，游乐设施添加了许多，大爷大妈们带着孙子孙女在下面玩耍，远远的看到绿化尽头。 高三那年，顾章送她回家，她就会在房间的窗户看着他径直走出小区，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又住到对面。 换上一套奶白色的运动服，穿上运动鞋关门下楼，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连微风都可以忽略不计。 戴上蓝牙耳机抬脚站到踏步机上，手撑着扶手晃动起来，大爷大妈坐在长条椅上休息，小孩子们围着绿化丛跑闹嬉笑，耳机里是喜欢的音乐，没有工作上的压力和复杂的人际关系，除了偶尔会熬夜被编辑催稿，现在的生活她十分满足。 楼层的窗户都是单向透视，她禁不住偷偷抬眼朝顾章所在的那扇看去，又悄悄的垂下眼。 说实话，她没想过顾章会重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还如此突兀的闯进她的生活。 原本做好从此再也不理他的心理准备，好不容易冷下的心肠又有松动的迹象。 谭雅雅叹了一口气，这可怎么办？如果他提起从前想让她原谅他，重新和他在一起，她到底该不该答应？ 正在胡思乱想的谭雅雅在健身器材上晃着腿，这人还真不可念叨，从健身器材上下来往绿化从后面站了站，利用树枝绿叶遮挡住。 顾章换了一身灰白色帽衫和浅蓝牛仔裤，显得他干净又阳光像个邻家男孩，是最讨家长喜爱的那一类型。 上学的时候用清水洗脸皮肤都光滑柔嫩，现在她照镜子只能看见脸上的毛孔和蜡黄的肤色，还有熬夜过后残留的黑眼圈。 他倒是丝毫不显老，十多岁和即将三十岁看上去都差不多。 休息的差不多，回到家继续画稿，有了中午那份炒饭顶着，直到深夜画完稿都没感觉到饿。 手机上有好几个未读消息，都是林清发过来的，一边打开冰箱翻找吃的，一边听着。 “你猜我看到谁了？说出来你可别生气。” “我看到顾章和一个气质美女在吃饭，真的就是碰巧遇到的，原本是和你小叔在东直街西餐厅吃饭，你知道他家的牛排很不错，还有许多饭后小甜点。” “顾章没注意到我们，他和那位美女坐在一楼，我和你小叔坐在二楼，听他们的谈话内容，这好像是一场相亲。” “当年无数女生追着表白的学生，没想到今天也会轮入相亲饭局，偷偷听他们谈话，这位美女好像是顾章上司的侄女，看上去对顾章很满意，脸上一直挂着笑。” “反倒是顾章，还那么冷冷清清的样子，这要是没处成，他上司不知道会不会对他有意见。” 谭雅雅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扑哧”一声启开“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心头的烦躁一点都没消失，气闷的把冰箱门关上。 肯定是顾章中午给她送的炒饭太硬，吃完烧心。 这一晚又没休息好，总是做梦惊醒，迫不得已拉开床头柜，拿出白色小药瓶又吃了一粒药，勉强睡到凌晨四点就醒了，坐到电脑前拿起数位笔修修改改，反反复复，实在没灵感。 套上运动服下楼跑一圈出了一身汗，回来的时候再冲个热水澡，感觉好了很多。 物业在群里通知，发电站整修要停电停水一天。 她忘记把顾章拉入群里。 敲响对面的门才想起来，她甚至没有顾章的手机号。 已经六点，他应该起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