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缕月光

谭雅雅一时心软说出的话覆水难收，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母亲兴致高涨，一路上说了很多话：“我和你爸还没结婚的时候来过一回，我不会游泳，他非要我下去玩水，还弄了游泳圈套上，没想到一头栽到水里起不来，可劲儿扑腾，接过站起来那水深才到腰……哈哈哈……” 谭雅雅附和着笑了几声，心想：还真巧，她也在泳池里腿抽筋，被顾章救起来过。 温泉池的大门和农家院的大门一样，都是双开铁门，屋内装修用的是实木，看上去就像一座木屋。 “你们要几间房？”店老板问。 “两间挨着的。” 店老板递过去两把钥匙，上面套着弹力绳，挂着房间号，沿着走廊向内，两间房正对着。 “我先回屋换泳衣。”谭雅雅关上房门赶紧掏出手机给顾章打电话。 “你到了吗？” “刚到。” “那你在哪间？” “你旁边那间。”顾章特意要的她旁边的房间：“要过来吗？” “……不了，我爸妈就在我房间对面……你要不要也注意一下？”谭雅雅说的很委婉，但从顾章沉默着的时长来看，似乎也理解到了她的意思。 “好。”顾章答应的很痛快：“那你晚一些时候再过来，我给你带了东西。” 什么东西？ 谭雅雅猜不到，料想顾章也不会告诉她，就没开口问，换上连体泳衣走到对面爸妈的房间，肩上披着大毛巾。 “晚上还是有些凉的，从水里出来别感冒。”谭母贴心的给谭雅雅也披上一个大毛巾。 温泉在后山里，穿着拖鞋沿着石子路走到小山坡上，没处温泉外面都贴着牌，各种功效的温泉都有，草药温泉和普通温泉还有美肤的。 “我们去泡一下草药的，你去不去？” 谭雅雅摇摇头：“你们去吧，我去泡美肤的。”她对养生可没兴趣。 拢了一下大毛巾走到美肤温泉边，先坐到石阶上把脚伸进去适应水温，温热的水没过脚腕带来一阵舒适，她眉目舒展开沿着石阶走下去，坐到一圈石凳上，背靠着岩壁享受。 细小的水流声传来，她舒服的懒得睁开眼。 “还是不要睡觉，会出现头晕的。” 声音像是贴着耳边，谭雅雅惊慌的睁开眼：“你怎么来了？” 顾章光裸的上身肌肉紧实，有肌肉线条的曲线，谭雅雅没忍住一时脸红，感觉确实像他说的一样有点头晕了，站起身拿过大毛巾批到肩上，坐到石壁上只剩小腿还留在温水中，四处看了眼，没看见有其他人。 顾章撩动水花：“放心，你爸妈在另一个温泉池，离得还挺远，我不放心你，所以才过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谭雅雅觉着自己有些没良心了，分明是她要带顾章来玩，结果却要他自己来，还没时间陪他，还处处要他避嫌，心底暗暗唾弃自己。 “那个……这里人不多。”这么一说，好像更误会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谭雅雅干脆闭上嘴。 顾章扭头含笑的看着她：“我没误会。” 谭雅雅无意识晃动着小腿，温水拂过脚面，掩盖住她慌乱的心跳，顾章放松下来，头微微往后仰着，正好能对视上她的视线，他们本就挨着坐在一起，现在这个姿势有点暧昧。 谭雅雅不禁有些口干，舔了舔下唇。 顾章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真切，声音轻柔带着诱惑：“谭雅雅，你低下头。” “怎么了？”谭雅雅一边问着，已经弯腰低头，长发有一缕调皮的垂落在眼前，视线也跟着扫过去。 顾章喉结狠狠滚动两下，手臂撑着石阶猛然发力，吻落在她的下唇上，比温泉水还要滚烫。 谭雅雅忘记了语言，捂着唇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你在做什么？” “亲你。”顾章直白的语言让她哑然。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孟浪……”谭雅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就像是诱人的人参果，而顾章成了猪八戒。 气血上涌，在温泉池里待不下去，顾章手臂一撑，跃到石壁上坐在谭雅雅身旁，泳裤紧贴在身上，谭雅雅的视线都不知道落在哪里，游移着看向没入水的小腿。 “这是没办法的事，我已经在尽量克制对你的亲近，如果你不适应，那就只能我忍的辛苦一点。” 听听他说的这都什么话，谭雅雅耳朵都要烧红了：“别说了……” 顾章的声音里含着笑

意，唇角的笑也在扩大：“好，我不说了。” 谭雅雅没回自己的房间，跟着顾章去取他所说的‘东西’，然后给父母发了一条消息：我先回房了，你们也别泡时间太久。 “你带了什么东西？” 顾章打开背包，是层层包裹的外卖盒，还能看见隐隐约约红通通的样子。 谭雅雅打开：“小龙虾？你在哪里买的？”迫不及待拿出一个吃起来。 顾章拿着毛巾跪坐上床，打开谭雅雅的发夹，忽略她僵直的后背，拿着毛巾给她擦干。 “来之前买的。”抱着试试的心态，觉着她可能爱吃。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顾章摸了一下她的头顶，墨发已经半干。 谭雅雅反倒不习惯，语气失落：“这么快就回去？” “嗯，也就只能调休这几天，等下次有机会再来。” 剩下的半盒小龙虾被谭雅雅拿回房间去吃了，顾章走之前给谭雅雅发了信息：你好好玩，回去见。 谭雅雅是失落的，收拾好东西和父母回家以后就闷在房间里不出去，觉着做什么都很无趣，他如果没来还不会这么觉着，可他来了之后又走了，就难以忽视的孤单。 周一复查，有谭雅雅在全程无需谭父谭母操心，不知不觉间，她好像就从妈妈背后的小女孩走到了她前面，甚至还要回过头等一等她，医院的电子设备爸妈需要反应好久才能明白，上下楼成了需要陪同的对待。 可他们分明还不老。 谭雅雅不愿承认她是在父母老去的时间里长大起来的。 复查结果就像预料到的一样，都是普通的老年病，上了岁数的人基本都会出现的症状，谭母不得不接受她已经被划入老年人范畴的事实，默默调整心态在医院开了一堆药。 谭雅雅在每个药盒上面都写下了服用次数和时间，以便于母亲吃药的时候方便。 “放心吧，我还没老到连药都不会吃，你也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吧，心里和长草一样天天往外面看。”谭母嘴上不耐烦念叨着，把每天要吃的药都找出来放在一个袋子里。 谭雅雅不舍得就这么走：“我还没吃够饺子，要不再包一回饺子吃吧，这次我想吃虾仁的。”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上了……”虽然这么说着，谭母心情霎时间好转过来，走进厨房忙活起来。 谭雅雅横躺在沙发上指挥：“妈，要不要叫展叔叔一家来吃？” “这回就不叫了，来了你也不搭理人家，要我说，展鹏那孩子不错，虽然工作有些辛苦，但手艺活也不错，能吃一辈子……” 谭雅雅剥了一个橘子，只当母亲的话是耳旁风，眼睛盯着电视剧。 第二天被谭父送到机场，一条转账信息也同时收到。 “你妈怕你自己在那边吃不好，给你转点零花钱，想吃什么就买，别总吃外卖，还是自己做的干净卫生有营养，没事去楼下多走一走，不要一坐就是一天……”父亲的唠叨听着都格外窝心，谭雅雅吸了吸鼻子，红了眼眶。 坐上飞机望出去，渺小的城市看不到老房子的踪迹。 飞机落地的时候心情已经恢复过来，期待与顾章的见面，也有些紧张，他们现在的关系实在不好说，就差一层半遮半掩的窗户纸了。 提前回来没有告诉顾章，想给他一个惊喜，有顾章家里的备用钥匙，她已经可以毫无负担的开门进去，把做好的菜摆到桌子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表，直到深夜十一点，还是没有等到他。 不得不给他发了信息：你今天是夜班？ 谭雅雅看着手机等了许久都没有回复，吵吵嚷嚷的声音在门口传来，她走到门口从猫眼看出去，是一群男人，被架着的似乎是顾章。 打开门皱着眉，门外的人也被下来一跳，他们没听说顾章有对象啊，纷纷噤声，尴尬的解释道：“我们是顾章的同事，今天聚餐他有点喝多了，问了家里的地址送他回来……那个，你是他对象吧，那我们就不进去了……”把人往屋里一推，齐齐逃走。 谭雅雅都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顾章就被推到她身上，只能费劲搀扶着关上门，这人喝多了还真沉，平时看着挺瘦的，不过他倒是挺结实。 回想起在温泉池看见的流畅肌肉线条，谭雅雅禁止自己回想。 顾章倒在沙发上，谭雅雅已经累的手臂脱力，从厨房倒了一杯蜂蜜水出来，看见顾章撑着头坐在沙发上，看上去还不清醒的样子。 “你怎么坐起来了？”谭雅雅把蜂蜜水端到他嘴边：“那正好把水喝了解解酒。” 顾章眼中的红血丝看上去有些可怖，

他哑着声音接过水：“谢谢。”很平静的把一杯水喝完，又揉按了两下额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谭雅雅摸了一下鼻尖，看向已经冷掉的菜：“下午回来的，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顾章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桌上的菜被保鲜袋包着：“不好意思，晚上同事聚餐，我以为回来也是一个人，就和他们去吃饭了，还喝了酒……” “那你现在酒醒了吗？” “醒了。” 听见满意的回答，谭雅雅就放心了，弯腰靠近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贴着呢喃：“好大的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