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晓以利害

第一次被李岩骂“贱人”，红娘子懵了，怔在了当场，眼泪不争气地从脸上滚落下来。

“相公，你竟然这样骂奴家!”红娘子是个从来不愿意受委屈的人，因为深爱李岩，而自己又和曹越发生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因此才在一些事情上忍让，但她怎么也受不了被李岩骂成贱人，强忍着后面的眼泪辩解道：“奴家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也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义军的事。”

“别唤我相公，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

“好吧……李将军，奴家这次留在大同，也是为了打探大同的军情，想弄清楚曹越是用什么手段击败建奴，还有我们义军。”红娘子咬着嘴唇，很认真地说道：“曹越待我们义军，已经够客气，你率大军攻打大同，他原本可以全歼我们这几万人，但最终他不忍汉人相互残杀，放了我们义军一马，希望我们最终能联合共抗外虏。而他对付建奴，及为建奴效力的汉军时候，从来没有这般仁慈，都尽可能将他们消灭。他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也是个非常让人敬重、非常勇敢的人，面对十几万建奴的围攻，丝毫没有畏惧，还敢发动突袭，并在建奴反击时候设伏，重创了建奴。你可知道，已经有几万建奴被消灭在大同城下!”

红娘子的话，让李岩极度震惊，原本愤怒的心情，也平静了一些，不禁皱着眉头问道：“真的如此？他果真消灭了几万建奴？”

“是的，”红娘子以简练的语句，把这次的战事经过大概说了一下，再语气平静地说道：“义军的战斗力与建奴相关甚远，建奴汉军和蒙古八旗也远比我们战斗力强，他们都惨败在曹越手下，我们义军想攻打大同，决没有成功的可能。曹越既然已经对我们示好，不想和我们为敌，我们也不要去自找苦吃。奴家还是希望，相公……李将军你能深明大义，不要做出助纣为虐的事来。”

“奴家真是希望，你能率军攻打建奴，狠狠教训一下这些禽兽不如的野蛮人，让他们再没能力南侵，让我汉家百姓再也不要受到他们的凌辱。李将军，奴家并不是因为担心曹越失败而来求你，而是为了汉家百姓，为了彻底消灭建奴才这样做的。你无论怎么贬低、看轻奴家都没关系，但希望你能顾全大局，别给建奴以机会，如果你和刘将军再曹越合兵，定能重创建奴。”

李岩听了，大受触动，但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心里的愤怒又少了很多。对刚才怒骂红娘子也好像有点内疚起来，但一想到自己的女人曾和曹越有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心里又百般不是滋味，更不知道说什么。

“李将军，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不要趁人之危做出助纣为虐，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但愿奴家能看到，你率军折返大同是为了攻打遭受重创的建奴，而不是曹越所领的大同军。即使你对曹越、对奴家非常有成见，但那是私事，而与哪方力量联合，则关系天下大势，关系千万百姓的生死。曹越现在保护的在大明的百姓，大同的百姓因为有曹越的庇护，并没遭到建奴的大肆虐杀。但要是大同被攻破，那结果是怎么样，谁也没办法预料。赤地千里的辽东就是最好的写照，建奴都是些禽兽不如的人，如果李将军还有刘将军真的与建奴联合，共抗官军，那我红娘子会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剑，大义灭亲!”

“相公，奴家再这样称呼你一次，你今天骂我一声贱人，也把我心里的所有希望都骂破灭了，我们的夫妻之情，也至此为止。奴家很失望，你真的没有曹越大度，他根本没对我做什么不轨之事，我们之间是清白的，他也看不上我这个残花败柳，”红娘子说着，再深深地看了眼李岩，转身就走。

李岩情急之下追了两步，想开口唤住红娘子，但最终并没喊出声。

红娘子冲出李岩的大帐后，用力擦干了终于忍不住滚滚而下的眼泪，再驻足回看了一眼不远处李岩的大帐，大声招呼候在一边，与和几位相熟的李岩护卫说话的小云和如意，连夜回大同。

这时候，到动静的李清跑了过来，很惊喜地和红娘子打招呼：“嫂子，你终于回来了!”

“李清，我们马上要走了，”一向与李清关系不错的红娘子，也只能强装出一副笑容，并把回来的目的说明，“我是听闻相公要趁大同军和建奴血战的时候，趁机攻取大同才回来的，我们义军起兵的目的是为了天下百姓，而建奴都是些禽兽不如之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万不能和他们联合。我回来想劝相公，趁建奴和大同军拼的两败俱伤之际，趁机攻袭他们，将他们重创在大同城下，让建奴再也没有力量南侵，袭扰我百姓!”

“嫂子说的不错，我也这样建议大哥，趁此机会攻击建奴的人马，同样可以得到大量的补给，如果真的能消灭建奴的主力，还可以得到很多战马。我们义军中曹越最缺少的还是战马，而建奴所骑乘的都是些良马。真如嫂子所说，建奴都是些禽兽不如的东西，人人都想杀而后快，只是闯王有令，要我们趁机攻取大同，大哥想必是不愿意违抗闯王的命令罢了!”说话间，李清显得有些无奈。

“李清，你找机会再劝劝相公吧，刚才我与他说了半天，他似乎有些心动了!”

“我听嫂子的，”李清同意了红娘子的提议，“其实军中大部分弟兄都不愿意再折返大同，曹越的人马战斗力太强了，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我先走了!”红娘子说着，跳上了战马，再对李清说道：“我们一定要牢记一点，我们起兵是为了天下百姓，而不是为了争夺天下。谁对百姓盘剥我们就打谁，谁爱护百姓、替百姓着想，愿意保护百姓，我们就支持谁。这是你大哥起兵时候曾立下的誓言，希望他能做到，也希望你们都能做到!”

“我会劝大哥的，只是嫂子，你这要去哪里!”

“我们……去大同，大同军正与建奴血战，或许我们能帮上一点忙!”红娘子说着，也没再停留，驱动身下坐骑，飞快地跑出了李岩的大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