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把肚皮豁开(第2/2 页)
白连山:“庄叔。”
“哦,来了,自己找地方坐,我得守着你婶,没法招待了。”庄坐田的语气软绵绵的,就如同大病初愈一般。
说实话,这一幕任谁看了都会心疼,更何况他们从理论上来说还是一群不速之客,简直难以张口。
坏人一直都是白连山在做,这两年他在村里的名声就不怎么好了,白争主动开了口,“庄叔,我们今天来,还是想跟您谈谈,尸检的事儿。”
庄坐田沉默了很久,灵堂里的气氛灵堂里气氛沉闷到极点,最终他还是没能控制住压抑悲痛的情绪,当着一众小辈的面,痛哭起来。
“庄叔,这回,我们找了个女医生给麻婶做,不是帕所。”
“甚女医生?!甚女医生啊!你说她走都走嘞!进了棺材,也不能落个安生!都当我真不晓得,那检查,是要把肚皮豁开的嘛!是要把头撬开的呀!我都晓得,我不愿意她做嘛!不愿意她受那个罪嘛!”庄坐田拍地嚎啕。
他只是一个庄稼汉,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老实本分,平日里话不多,但是做事稳健,做活地道,脾气又好,跟谁都没梁子。而麻婶不一样,嘴巴巧,一件事儿办出花儿来。面上看,是女当家,但实际上,这个家还是庄坐田说了算。这还是麻婶去小竹楼作客的时候自己说的。
“别看我那男人嘴笨,但是关键时候可是个真汉子,我呀,也就是外头胡乱忙活,转悠不动了,还是得靠他养我。你别看麻婶现在能唧唧吵吵,但是到了家里,那可全都得听他的。”
这只是其中一段,在与麻婶的谈话中,白争和宋青树总能体会到麻婶对老伴儿的依赖,而庄坐田平日里一直沉默,对自家婆姨没有过多的表达,现在,终于爆发出来。
“不然嘛,你割我的肚皮,撬我的脑壳,行嘛,我也不是难为你们这些小年轻,要做,就冲我来嘛!”庄坐田说着说着起身冲四人走了过来,神态癫疯,弄得几人手足无措。外面吃饭的村民已经发现了灵堂里的异常,里三圈儿外三圈的围在门口,指指点点,不少人都在帮着庄坐田说话,甚至有人已经对着白争开骂了,“白争,你可别忘了,你是野进村里来的,吃着村里用着村里的才长这么大,就这院儿里的乡亲,哪个没给过你恩情,你就这样报恩的?非把你庄叔逼死不行了?”
白争没有辩驳,因为人家说的是事实,整个邬棚镇,几十户人家,几乎每一户对他都有恩,庄坐田跟麻婶也是一样。
“哦,等你们都死完了,蹲你坟头儿给你上香那叫报恩了是不?”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在了人群后方,一经开口,便把所有议论的声音全都压了下去。
人群分散开来,拄着拐杖的白山养走进屋来。
自打白家的案子结束以后,白山养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出过自家院子了,虽然神色气态并无太多变化,但是手里的拐杖,此前,是没有的。
“查清亮,对村里就是最好的报恩!不查也行,留个杀人犯在村里,今天上这家,明天上那家,家家死人,家家办饭,大家伙儿天天都能吃上丧饭!一个个的都觉着自己鬼精,真是憨的要死!”
一个人,骂一群人,骂人的无所保留,被骂的不敢抬头。
在这种没有完全开化的山村,留下的大多是老弱妇孺,白山养的地位,从来都没有动摇过,即使,他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官职。有些东西,是可以传承的,不过并不在明面儿上,而是在人心里。
“坐田,你说查不查,不查咱大家伙儿就一块儿等着死!查,麻婆子的礼我给办喽,让她风风光光的走!她要是背地里怨我,反正我也没有几天,下去了,找我算账就是!”
庄坐田坐在地上大喘了几口气,声嘶力竭的喊道:“查!听白爷的!都听白爷的!”
庄家的丧饭只吃到了一半,村民们就匆匆散场,几位民警刚要对白山养道谢,老头子就话也不说,掉头走了,临出门以前,回眼看了一下白争,搞得后者摸不着头脑。
中午的时候县里的同志赶来了,樊梨花赫然在列,和白争等人预测的一样,麻婶的尸检必不可少。
刑警队接管了庄坐田家,尸检结果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宋青树和白争索性就回到了派出所儿。
“是您跟白爷知会过?”白争问帕所。
“没有,我这一上午就没出过院儿。”帕所指了指大院里晾晒的大片药材。
“那要不就是,白杨所长去请的?”
“不是,他去县里办事儿了,这会儿还没回。你也甭猜了,还是白爷自个儿去的,这村子里的事儿有哪一件瞒得过他?晓得你们拿不下,才出面儿帮办的。不过我头两天去过他家给他送药,他问起你过,你晓得什么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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