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万鬼野人（三）

这次大家没有按照原路返回，因为根据阿西的推测，这群人很可能是古代万鬼城留下的遗民，所以他们还是有一些打仗的思维的，很可能会在路上留下卡哨。阿东等人选择了一个相反的方向，悄悄迂回着向对方靠近。

距离这野人的聚集地还很远，大家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条河流。这群人都是常年在地下工作的主儿，遇到一条地下河流不算奇怪，可是奇怪的是，这条河里面，竟然有不少的鱼，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水草。那鱼和外面的鲶鱼差不多，只是眼睛稍小了一些，想来是在这黑暗的环境里，眼睛也没什么用处，所以就没必要长太大了。那些奇怪的水草，大家是不认识的，只听阿中说道：“这些应该不是水草，而是一种菌类，能在水中生存。这里的人，应该就是靠着这种菌类和这里的鱼来维持生活的。”

大家又往前走了一段，突然听到水中一阵异响。阿东等人本能地感觉到水里该有什么怪物出现，所以大家凝神戒备，枪口都对准了水中翻滚的地方。在翻滚的河水一旁，又有一处翻滚起来，接着一个“怪物”冒出了水面，很快，旁边另一个“怪物”也冒了出来。

大家先是一惊，接着心里就放下来了，因为大家看到的，不过是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一个稍大一点的孩子冒出水面，手里还抓着一条大鱼，显然那条大鱼是他花了不少力气才捉住的。这人冒出水面之后，将大鱼举过头顶，冲着另一个孩子兴奋地喊着什么，好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另一个孩子手里也抓着一条大鱼，刚冒出水面的时候也是一脸兴奋，可是随即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因为他看到有六个身穿怪异服装的人，正拿什么东西指着他。他可不知道“枪”是什么，也不知道“枪”的威力，所以他只是一脸惊愕，并没有害怕的意思。

另一个孩子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接着回头看，也被岸上的几个“怪人”下到了。那两条大鱼趁着他们惊愕的时候，身子一扭，从两人的手中滑走，落入水中，逃之夭夭了。

阿东等人看到没什么危险，把枪收起。阿南把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用目光询问阿东的意思，是解决掉这两个小鬼头，还是放过他们？解决掉他们，对阿东等人来说，行踪就算隐蔽了，对接下来的侦查很有帮助，放过他们，则很可能由此走漏风声，对大家的处境是十分不利的。可是要真的对这样的两个孩子下手，他们还真有点下不去这个手。阿东摇了摇头，否定了阿南的想法，接着阿东走到河边，拔出刀在水中望了一阵，接着向水中一阵猛刺，四条大鱼就浮了上来。阿东用刀背一挑，将大鱼一一挑起，扔给了傻在水中的两个小孩。

小孩子们看到这群“怪人”没有敌意，也就放松下来。他们叽里呱啦说了一通，阿东等人一句听不懂，看样子是那两个小孩在夸赞阿东捕鱼很厉害。阿东对着他们打了几个手势，又指了指远处，意思是那里鱼会更多。那两个小孩看到阿东听不懂他们的话，都咯咯地笑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意思是两条大鱼够吃了，他们要回家去了，并邀请他们一起回家吃鱼。阿东心里苦笑了一下，打着手势拒绝了对方，并让他们赶快回家。两个小孩又是一阵感谢，各自带着两条鱼向下游游去。

等到两个小孩走远，阿东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他深知接下来的问题会更加棘手。阿中在一旁说道：“也许咱们杀死的那群人中，就有这两个小孩的父亲。放他们回去，咱们麻烦就更大了，到时候可不是能杀几条鱼就能解决的。”

阿西说道：“之前有一个阿富汗牧羊人的故事，几名美国大兵，去抓一个****的头子，遇到了几个牧羊人。大兵把牧羊人放走了，结果，他们很快被敌人包围，他们之中死了好几个，连前来救援的直升机都被击落了。”

阿南说道：“现在赶过去，或许还来得及。”

水仙月说道：“可是面对这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你下得去手吗？”

阿南说道：“下不去手，那该怎么办？不能等对方把咱们包围了，咱们再想办法吧？”

阿北说道：“我站阿月这边。”

在这种类似的讨论中，阿北一般是不说话的，而他一旦说话，就说明他是极认准这件事的，他认准的事情，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阿西突然一笑，说道：“阿东本打算把他们引到别处去，可是人家并没吃这一套。”

阿东说道：“既然这里不安全，咱们换个地方就是了。即便是咱们杀死了他们的父亲，那也是两军交战，伤亡在所难免的。可是这两人毕竟不是战士，他们，还只是两个孩子，还是放过他们吧。”

阿南说道：“好，既然阿东这么说了，咱们认真点就是了，大不离再硬拼一场，我感觉咱们也吃不了多大的亏。”

阿东说道：“走吧，换个路线接着前进。”

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阿东带着众人，又折了一个方向，继续朝着野人的聚集地前进。

要说阿东是怎么在这重重的石柱森林中辨认方位的，说出来一点也不稀奇，就是凭感觉。在这种地方，要真的找个正南正北的方位，那简直是不可能的，阿东凭借着他们逃跑的路线，先是有了一个大致的方位，然后根据自己走的路线，不断调整自己的方位，一点点朝着目的地进发。这一方面凭借了阿东极敏感的直觉，另一方面，也多亏了阿东和水仙月那过目不忘的本事。

大家又走了一阵，远远看到前面有光亮传来。阿东等人熄灭了手中的光源，借着照过来的那点光亮，悄悄跟了上去。

前面是一片简陋的村落，一间间小房子排列得井然有序，那些小房子，有的是用木头做成的，有的是用石头做成的，有的收拾的十分整洁，有的却已经破败不堪。奇怪的是，这里处于山洞之中，并不会下雨，可是每个房子都有一个房顶，和之前在三世王墓里的小房子不同，这里的房顶是千奇百怪的。阿东仔细一看，那些房顶大部分都是有缝隙的，也就是说，那些房顶，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这大概是这群人曾经在外面生活过的唯一证据了。

村落之中仍然穿插着一些或大或小的石柱，那些石柱有的在房子边上，有的则在大路的中间。阿西说道：“看来这里的房子是经过严格规划的，可惜规划的人不懂变通，硬生生的将外面平原上的情况搬到了这里，结果就出现了石柱在路上的局面。”

阿东说道：“这也就说明这里有一个极其厉害的长老，否则依照人们的个性，不可能将这么不合理的做法坚持那么久。”

两人轻聊了两句，便不再说话了，因为他们已经到了村子里面。这村子里到处都是人们活动过的痕迹，可是奇怪的是，这里并听不到一点野人活动的声音。

大家又往前走了一段，现在的光亮已经足够亮了，周围的任何细节，都被照得清清楚楚的。阿东寻了一处绝佳的位置，带领大家隐藏在其中。

那是一间废弃的石头房子，从种种细节上来看，那房子至少有半年多都不曾有人进入了，而那座房子位置又十分不错，能看到村子外面广场上的情景。

那个广场，就是之前野人们载歌载舞的地方，中间有一口巨大的鼎，里面正烧着熊熊烈火。巨鼎的旁边，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排尸体，阿东一眼就看出来，那些人正是在刚才的激战中死去的。尸体的外围，有一群人正在为死者祈福，为首的正是那个中年汉子，两侧是两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后面还有一些人，大家跪在地上，不断地变换着动作。那些动作和水家为死者祈福的动作有些类似，看得出来，意思也差不多。在这群人的外面，还有一些站立的人，照此推算，这些人应该是和死者关系稍微远一些的。大家表情庄重，一言不发。

阿东等人这才明白为什么整个村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一点声音都没有，原来大家都聚在这里了。阿东在人群中扫了两圈，很快发现了刚才的那两个小男孩。两个小男孩站立在人群中，旁边有大人守护。阿东看得出来，那大人正是孩子的父母。阿东轻吁了一口气，应该是庆幸之前阿中的话并没有言中，可是回头又一想，即使言中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祭祀仪式很快结束了，一些人抬着死者离去，想来是去远一点的地方安葬。另一些人则松懈下来，大家低声交谈，正要各自散去。只见那小男孩对着父母说了什么，那父母立刻脸色大变，接着大声呼喊，似乎在喊他们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