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许个愿望
八年前。 向思轶觉得最近有些太幸福了。 和魏清交往的这几个月来,她就是那个最被好运眷顾的人。 工作室的剧本工作进行得很顺利,之前的项目也给她结了一笔可观的费用,学校这边她顺利地通过了期末考,童越那儿也传来了《惊夏》即将做完后期的好消息。 她和魏清恋爱形式也一片大好。 魏清是一个没有任何缺点的男朋友,英俊、温柔、体贴、周到、对向思轶有无限地包容和支持。 童越已经哭天抢地好几次,大嚎怎么全世界的好事都让向思轶占了去。 马上就要放寒假,接着就是过年。 好在魏清和向思轶都是启海本地人,倒也不会面临一个月见不到面的相思之苦。 向思轶一想到要在家里住一个月就头疼,但春节对于中国人来说确实太重要了些,她找不到合理的借口不回去。 “阿清,你就那么急着把我送走啊。”向思轶没精打采地跟在魏清身后,眼看着就要到校门口上车的地方了。 魏清推着两个人的箱子走在前面,循声回头。 见她不情不愿对回家依然很抵触的样子,放低了声音像哄小孩子一样。 “就一个月,回去吃吃饭,多睡睡觉,放放烟花,很快就过去了。” 他其实也有点舍不得。 虽然都在本市,但在春节这种被赋予了很多额外意义的假期里,有太多的走亲访友环节,他也总不好天天上向思轶家去找她,见面的确没有在学校方便。 他会很想她的。 魏清帮向思轶的围巾再围紧了些打了个结。 寒风呼呼地吹过,把她娇嫩的脸颊磨出了红印。 “叫的车已经到门口了。” 他今天没有办法送她回家,因为魏予最近一直有点不舒服,妈妈在忙着学校期末的事实在没时间带魏予去医院,于是便拜托了魏清让他陪魏予去见一见好不容易约到的专家,就在今天下午。 向思轶就着他帮她寄围巾的姿势,一头扎在他怀里。 “知道啦”还是有些不情愿的声音。 周围人来人往,所有人都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兴奋地奔赴假期,路过他们时也会好奇地回头打量。 行李箱的轮子在石子地上硌出杂乱的声响,让向思轶有些无法注意力集中。 魏清揉了揉她的头。 他把两个箱子的把手都拢到了一只手上,另一只手牵起了向思轶往校门口走去。 校门口已经被来接人的车辆堵得水泄不通, 魏清和司机打电话沟通了好久才找到车。 向思轶站在一边看着魏清往后备箱里放她的箱子。 突然出声道:“要不你跟我回家过年吧?” 魏清的身形一顿,把后备箱盖子盖下后转过身来看着向思轶。 她忽然又自顾自地反悔道:“不行不行,不能让你妈妈他们自己过年要不我跟你回去过年吧。” 魏清哭笑不得,他有时候实在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行了,快上车,司机已经等很久了。” 她哭丧着脸:“真的不行吗,我真的不能去你家吗?阿姨很喜欢我的!” 魏清故意非常严肃地道:“向思轶,你这是在说,想跟我结婚吗?” “啊?”她没反应过来话题怎么到了这一步。 “春节跟我回家,不是这个意思吗?” 她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的确,春节跟着男朋友,对方家长还在,的确有点 但是 “结婚的话就可以去你家了吗?”她的眼里甚至冒起了诡异的求知欲,“法定年龄是多少岁来着?” 这下轮到魏清语塞。 他的耳朵甚至都开始发烫了。 向思轶这个家伙真是,为了不回家,真是什么都敢说! 魏清咬着牙把向思轶塞进了车里,向思轶趴在车窗上还是不死心。 “我家没有多的卧室。”魏清没忍住补了一句。 向思轶丧气极了,脑袋一下子耷拉了下来。的确,魏清家里两间卧室,一间他妈妈住,一间他和魏予一起住。 她要是真去了,魏清和魏予肯定就得打地铺了。 她可舍不得大冬天的让魏清睡地下。 “
还有,”她听他话没说完,又抬起了头,就对上了魏清那双眼,“我还没到法定年龄。” 向思轶这才有点害羞了起来。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了头,把身子缩回了车内。 魏清又向司机交代了几句,才转过头来对向思轶说:“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嗯,你带小予看完病也跟我说一下,我也挺担心他的。” “好。”魏清摸了摸她的头。 她是真的有点舍不得。 车子缓慢的挪出车群,向思轶不停地向魏清挥手。 车子开出好几十米,魏清站在人群里也依旧很显眼,向思轶一直扭头去看他。 等到彻底看不到魏清后,她拿出手机给魏清发了条消息。 【还差两岁,我再等等你吧。】 还不等魏清回复,就做贼心虚地把手机熄了屏。 结婚,真的比回家容易。 如果说回家是惩罚的话,和阿清结婚真是天大的礼物! …… 向思轶从进家门的第一秒起,就巴不得自己变隐形人。 和妈妈迅速地打了一个招呼,在她还没说出“去房跟你爸打个招呼”之前,向思轶就迅速溜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她推开窗户,大大地松了口气。 对于她来说,回家从来不是休息。 他们这个小区住的人不多,再加上很多人会在春节假期去国外度假,所以每到寒假这个时候这周围反而更显冷清。那些什么热闹的年味儿大概也只在物业公司布置在小区道路两侧的灯笼才能窥见一二。 要走出去好远,才能见着些人气儿。 她拿出手机,看到魏清对她在车上发的那条信息回了个【好】。 向思轶眼睛笑得弯弯的,那份甜蜜的心动仿佛从她的皮肤渗透了出来,漂浮在她的身边,把她包围的严严实实。 【我到家啦,小予还好吗?】 【到家就好,他去做检查了。】 【你也不要太担心,小予一定没事的。】 【你也是,在家不要又吵架,过两天我去找你。】 【好!】 这边的魏清把手机揣进了兜里,开始安静地等待魏予做好检查。 从上周开始,魏予就有些感冒,吃了药但是拖拖拉拉地一直没好透。 然后他就说感觉身体有些痛,还会时不时的感觉心悸胸痛。 高三还没放假,程佩欣作为高三毕业班的老师,在期末阶段实在是分身乏术,但还是尽可能地找人托了好多才关系约到了今天看来的这位李医生,听说是市医院内科的一把手。 魏清带着同样刚期末完的魏予在医院上上下下地跑了几趟,花了几小时做完了全部的检查才又回到了李医生的诊室,李医生大概看了两眼就说是要等明天才会出结果,明天需要再来医院一趟。 魏清向医生表示完感谢正准备起身就走,却被医生一个隐晦的眼神示意留了下来。 他打发魏予先去上个厕所,他在门口等他。 等魏予出去后,李医生才让魏清坐了下来。 “医生,小予是有什么问题吗?” 魏清被这情况弄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虽然现在全部的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从现在有的这些来看,可以大概判断是心肌炎。” 魏清觉得自己脑子有点宕机,他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一点听医生说完。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孩子是初三是吧,学业压力大,太累休息得不好都有可能导致,也有可能是免疫力下降,细菌感染。” 魏清的嘴唇紧紧地抿了起来。 “我看你是患者哥哥吧?” “是。” “叫你留下来就是想跟你说,你今晚回去最好是找家里大人商量一下,明天一起过来,我们再一起看一下最终的检查报告。这个问题可大可小,无论最后是决定住院还是在家静养都可以,你们自己家里商量好。总之平时给病人的饮食一定要清淡,要注意休息睡眠,不要给他太多压力。” “好的谢谢医生。”魏清起身道谢。 “没事儿,我看你这个哥哥倒是满称职的。唉,现在的小孩,学业压力太大了,这一天天的减负也不知道减到哪里去咯” 魏清和医生道别后,在厕所门口找到了魏予。 医院里人声鼎沸,但吵嚷之
下又蕴藏着灰黑色的寒意,让人打从心里感到不适。 他看着眼前这个瘦弱憔悴的弟弟有些心疼。 一直以来他对于魏予这个弟弟的心情很复杂。 他很疼爱这个弟弟,毋庸置疑。 但他同时也嫉妒着他抢走了大部分他所剩无几的亲情、妈妈的关注。 他的内心其实一直非常别扭地既想亲近魏予又本能地排斥魏予。 但他绝对不希望魏予生病。 这是和他流着一样的血,分享着同一段人生的血亲。 …… 晚上回到家后,向思轶发来消息问他魏予的情况。 他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如实告知,只是说着是感冒,休养几天就好。 她这个假期要烦心的事已经够多了,他不希望她再为他家的事担心。 待程佩欣回家后,魏清把医生说的话告诉了她,她失神地在房间坐了很久。 魏清关门的时候,似乎听到了她小声地啜泣。 过了一个小时,程佩欣从卧室出来,把魏清魏予都叫到客厅,将今天检查的结果也告诉了魏予。 魏予有点懵,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反应。 他本来以为只是感冒没好 他拿出手机查询了一下这个病的相关情况,在琢磨了半天之后,魏予坚定地表示如果不太严重的话他希望可以在家静养不要住院。 他实在不想再麻烦哥哥和妈妈每天去医院照顾他了。 他刚刚已经悄悄听到了妈妈在房间里跟同事打电话换班,好明天有时间带他去医院,妈妈那近似于谄媚讨好的语气让他觉得愧疚。 高三的每个老师都是自顾不暇,程佩欣打了很多电话才找到老师帮她顶一天课。 如果他争气一点就好了,妈妈和哥哥就不会这么累了。 …… 夜深了,魏清口渴想起来喝杯水,他轻手轻脚地害怕吵醒对面床的魏予,没想到一出来却看到程佩欣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上前想叫醒她,却在刚走到她面前时,看到了她手机亮着的屏幕。 上面是和舅舅的对话框。 程佩欣提出,想让舅舅尽快把前年借给他们一家的十万元给还了。 魏清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虽然是单亲家庭,但程佩欣是很有资历的教师职工,虽然算不上富裕,可养育魏清魏予也说不上拮据。 但魏清知道,他们家的存款确实不多了,当初魏清学习表演参加艺考花费了很大一笔钱。再加上前年他的舅舅因为喝酒打人进了局子,对方要十万赔偿才肯私了,不然就让他舅舅蹲大牢。舅妈带着表弟来找他们家借钱,程佩欣实在不忍心自己的亲弟弟有牢狱之灾,于是就答应借了这十万。 这次魏予生病,一定让程佩欣非常没有安全感。 虽然这个病也并不一定要花很多钱,但程佩欣一定是希望自己有能力可以面对解决任何情况的。 魏清知道,他们的妈妈总是想成为一把可以为他们兄弟俩遮风避雨的大伞。 魏清一直盯着手机屏直到它到了时间自动锁屏,才叫醒了程佩欣去卧室里睡。 第二天一家三口一起去了医院听了结果,基于现在病情还可控,医生也同意了魏予在家休养的请求。开了一些调理控制的药,叮嘱了魏予需要尽量卧床休养后就让他们离开了。 程佩欣就带着魏予回家了,魏清则是自己坐车到了向思轶家附近。 他没有门卡进不去小区,只好站在小区门外。 魏清看着眼前的高档小区,门口站着装备专业的保安,进门处是先进的门禁系统,精心雕刻的前庭雕像和幽静的步道被修剪得当绿植掩了半边,透着典雅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他不知道她住在哪一栋,知道好像也没用,因为站在大门口是看不到的。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一阵寒风吹来,他猛地一哆嗦。 魏清刚想转身离开,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阿清?” 他停下脚步,面前是拎着一袋子零食的向思轶。 “你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她快步向他跑来,手里的塑料袋发出些尖锐的摩擦声,“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因为我有点想你了。 魏清没有说出口,只是笑着对向思轶张开了双臂。 向思轶扑进了他的怀里,撞得他的胸口微微发疼。 “这是惊喜吗?”
他紧紧地抱住了向思轶。 …… 魏清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突然变得忙碌,和向思轶就见了两三次,一起去外面吃饭或者看电影。 中途也一直心不在焉的。 向思轶想,可能是因为照顾魏予有点累吧。 至于家里这边呢,算是相对平淡地来到了除夕。 向思轶总得来说实行了“冷淡政策”,在家基本上不和她爸打照面,总是躲在自己卧室里,出门也总是错开时间尽量不和她爸同时出现在客厅,吃饭的时候也尽量在十分钟内解决,然后迅速以要上厕所为由离开餐桌。她爸也实在没有找到借题发挥的机会,以至于两人难得相安无事地到现在。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但这一点对除夕当天是没什么用的。 除夕当天,向思轶家来了十人来个人。 什么大舅二姑三表姐,还有他爸朋友一家人,也是个什么学世家和她家算得上是世交。 向思轶被吵得头疼,但实在不好意思在今天扫了大家的兴。 只得穿着乖巧的套装,勤勤恳恳地在楼下当起了礼宾,和客人们假意寒暄。 聊最近的□□势的,聊最新的学作品方向的,聊美容保养的,聊艺术聊人生的,聊情感八卦的,大家好像都为今天的大聚会准备了客套又虚伪的话题。 她想着要是可以把这些人都关静音了就好,默剧也是艺术。 煎熬了数个小时,她实在已经无话可聊了。向思轶躲到厨房帮着家里的保姆张妈一起准备吃食。 “思轶怎么进来啦?都是油烟,你快上屋里呆着去陪大家聊聊天儿。” 张妈在向家干了十几年了,几乎是看着向思轶长大的,一向疼爱她。她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了,早年离了婚,前夫带着儿子也去了外地,从那之后她也就留在向家一起过年了。 “我陪陪您呗,外面的人都用不着我陪。”向思轶边说边从菜板上挑出一根黄瓜条吃掉,张妈笑着拿手指点点她的头。 那个粉雕玉琢的小洋娃娃现在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但还是顽皮不改。 向思轶见张妈放在厨房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应该是来了条什么信息。但张妈忙着手里的菜就先没看,反倒是向思轶注意到了她的手机屏幕是最近很火的一个电视剧剧照。 “张妈妈,您最近看什么电视剧呢?这么喜欢,都当屏幕啦?”向思轶坏笑着调侃。给张妈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害,就瞎看看,最近很火嘛,好几个台在播,网上到处是照片,我就顺手存了。” “好看吗,讲什么的啊?” “挺好看的呀,说是什么小说改编的,是个古装剧,讲明朝一个女捕头破案的。”张妈打开了话匣子,“男主角帅的嘞,是个大侠,和女捕头一起破案,但是我估计最后是个反派,他老是穿黑衣服。” 向思轶的笑容更大了些,“原来您喜欢看这种类型的剧呀。” 张妈有点不好意思道:“打发打发时间嘛,我们都是些没化的粗人,你爸爸写的那些我们也看不懂的,也就只能看看这些电视剧,学不到什么化我年轻的时候还看琼瑶嘞。” 向思轶靠在一边语重心长地说:“也很好啊,喜欢什么就看什么,什么让你开心就看什么,义务教育都是九年制的学习,人为什么要从从电视剧里学东西学一辈子啊。” “你呀,就是会说,我说不过你。” 向思轶和张妈在厨房嘻嘻哈哈反而觉得轻松。 用餐的时候,向思轶又戴上了那张懂事的面具,在吃完饭后某个亲戚提议大家一起合影留个纪念的时候,向思轶甚至还能露出一个笑容来。 等到大人们又续上了餐前的话题继续大聊特聊之际,向思轶忍无可忍地逃回了卧室。、 眼看着时间也快到零点了,她拨通了魏清的电话,对面响了好久才接起来。 “喂。” “阿清,除夕快乐!” 魏清向在客厅的程佩欣和魏予指了指手机示意,也回了卧室,留下程佩欣在客厅一副的了然于心笑得慈爱。 “除夕快乐,刚吃完饭吗?”他听不出她那边是什么动静。 “吃完一会儿了,他们又在聊些有的没的,我就先回房间了。”她瘫倒在床上,“你们家现在在干嘛呀?” 魏清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 “他们都在看春晚,我回房间了。” “有帮我跟阿姨和小予带声春节快乐吗?”
“说过了,我妈说过几天你有空的话来家里吃饭。” “好啊好啊!好久没尝你的手艺了,我都馋了。”魏清的手艺是真好,一个月不吃就馋得慌。 “你倒是挺会安排。” 只不过他也不介意被安排。 “才没有……我才是老被安排的。”向思轶在床上滚了一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我不喜欢今天的衣服,完全不是我的风格,可是我妈非让我穿,说看起来淑女一点。”她瘪起嘴。 魏清都能脑补出来她此刻的模样。 “不是已经回房间了吗,那就换身自己喜欢的衣服吧。”他说。 如果说游戏里的角色都有初始任务的设定的话,那魏清的初始任务一定是希望向思轶能够开心。 用任何幼稚的,笨拙的,奇怪的,任何方式都可以。 “嗯?”她忽然福至心灵,“你说得对!” 向思轶跑到自己的衣柜前,仔细思考着自己穿哪件衣服。 “挑好了吗?” “还在纠结!” “最喜欢的也会纠结吗?” “嗯那就这件吧。” “是什么样的衣服?” “一条红色的裙子,”她把手机放在一边打开外放,然后换起了衣服,“其实买了很久了,但是一直没穿过。” “好像确实没看到过你穿红裙子。”他回忆了一下并没有相关的印象。 “嗯” “很喜欢的话为什么不穿呢?” “我不喜欢太多人看我,关注我,”她像是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正确的描述,“红色有点扎眼,别人就会注意到,也不是说别人的目光是善意还是恶意,就是那样没有感情没有原因,因为扎眼突出而注视的感觉,我不是很喜欢” 他好像有点明白。 “因为一些扎眼、看热闹的心态而向你看过来的人,就不会是和你一边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成为你对面的人。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会很恐惧不受控的各种可能性。” 言语间向思轶已经换好了这条红色的长裙,靓丽的猩红把她衬得明艳动人摇曳生姿。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有点不习惯。 “换好了?” “嗯。” “喜欢吗?” 她又认真地看了看镜子,咬了咬嘴唇。 她无法否认。 “嗯,喜欢。” 他听着她的回答露出了笑容。 向思轶听到楼下的电视里传来了即将倒数的声音,她妈妈也扯着嗓子喊她下楼,她只当作没听到。 砰——10 他的窗前烟花升空炸起,落下漫天闪耀 的金色细雨。 “你那边放烟花了吗?”她兴奋地问道。 砰——9 “嗯,应该是附近私人放的。” 砰——8 “真好,我附近可冷清了,一点鞭炮声都没。”她不满地抱怨着,“是很大的烟花吗?” 他探出窗外,仔细确认了一下。 “蛮大的。” 砰—— “什么样式的啊?” 砰——6 “蓝色的,金色的,红色的,有的像花,有的像流星。” 砰——5 “对着像流星的那颗许愿的话会实现吗?” 砰—— “不知道,但可以试试吧。” 砰——3 “那我希望所有烦恼都能消失!” 砰——2 “好隆重的愿望啊。” 砰——1 “那你呢,有什么愿望吗?” 砰——0 新一年的钟声响起。 “向思轶,下次我可以看你穿红裙子吗?” 绽开的烟花照亮了他眼底的波光。 向思轶握紧了手机。 “好。” 新年快乐,愿我们来年所有烦恼尽消,无惧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