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疯书生
段玉娟牵着小金凤的手行在碧空万里之下，眼前是一座座开满野花的青丘，她遥望天际，痛彻心扉，一想到自己不幸的遭遇，便用碧袖抹了抹泪。
商金凤是个比较懂事的小女孩，见段玉娟落泪，便一手扯了扯她的衣摆，一手作拳放在眼前转动，哭道：“小姑姑，你为什么哭呀？不要哭啦，你要哭的话……凤儿、凤儿也想哭啦!”
段玉娟闻声，赶紧用素手抹去眼角的泪痕，摇了摇头，道：“没、没什么，小姑姑不哭。”段玉娟说罢，望了商金凤一眼，心底里油然生出一丝母性的情怀，她心道：“这孩子甚是可爱，她如今父母双亡，而我又痛失子女，今日见她如此惹我怜爱，莫非……这是上天留以宽慰我的宝礼吗？”
段玉娟见商金凤也在抽泣，便用碧袖拭去她从眼眶里涌出的泪水，摸了摸她的头，道：“凤儿，小姑姑哭，你也跟着哭作甚？”
商金凤低下头，抑郁地哭泣道：“我爷爷被歹人害了，爹娘也死了，哥哥也被坏人掳走、生死难料，这世上恐怕没有一个亲人了。”
段玉娟一听，母性之情顿起，便蹲下身去，一把抱住商金凤幼小的身躯，柔声道：“好孩子，不哭了，不哭了!我做你的亲人，不好吗？”
商金凤闻言，惊讶地睁大了她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继而扑到段玉娟的香怀放声大哭道：“小姑姑!这世上，我就你这么个亲人啦!”
“嗯，嗯!”段玉娟点头，泪眼朦胧地温声道：“小姑姑和你一样，夫君离世，子女双亡，如今家破人亡、举目无亲，世上也只有你和振佳了!小姑姑誓，此生只有两个愿望，一就是潜心练武，到九环魔窟找杀我一家的那个女人算账!二就是想法设法找到振佳，然后我们一家人找个地方，开开心心地度完此生……小姑姑只要还活着，必不会让你们兄妹分离、再受苦难。”
商金凤听了这话，像是长处枯涸小溪的鱼儿遇到了春风沐雨，早是紧紧地抱住段玉娟，放声哭了起来。
灵蛇岛上的师徒情，与玉娟金凤的亲情，就此相牵。
却说段玉娟在洛阳走投无路，只好带着商金凤辗转至大宋都城汴梁。
作为东京的汴梁，自然是大宋诸城里最为繁华的地方，战国连横的张仪曾生于此地，窃符救赵的信陵君之府第也曾设于此，而到了宋朝，此地更是百花齐放、金玉满地的繁华都城，曾有开封府龙图阁大学士包拯于此断案，百世传扬、万古流芳。
段玉娟牵着小女孩商金凤的手，就那么站在东京汴梁之下，商金凤望着城楼上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的盛况，望着风波浪涌的护城河，望着城内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街道，惊叹道：“好大的城啊!”
段玉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微笑，道：“凤儿，进去吧。”
“嗯!小姑姑!”商金凤点着头，便随段玉娟进了宋国都城——汴梁。
大街上环境嘈杂、人山人海，似乎今日赶上了什么喜事在庆贺，段玉娟为免与商金凤走散，便紧紧牵着她的小手，温声道：“凤儿，千万别与小姑姑走散。”
商金凤一听，忙点头道：“嗯!凤儿死也不和小姑姑走散!”
段玉娟闻言莞尔一笑，道：“小傻瓜。”
而后，一大一小二女路过一个十字路口，见路口上摆摊的人在那里闲聊，其中一个卖包子的大婶道：“太好了，终于不用打仗了，金国的人答应和我们议和啦!这不，皇上都叫咱们庆贺呢!”
“你个妇孺人家，懂什么!”一旁编制草鞋的络腮胡老头白了她一眼，道：“这能是好事吗？咱们要是打赢了金国的人，叫他们议和，那就是好事!现在他们把咱们国家的军队打得军心溃散了，硬逼着议和，这是屈辱!”
一旁吃着青枣的年轻人则不以为然地道：“老王头，我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屈辱，屈辱，那也就是争一口气!我们本来就打不赢，非得挨人家刀子干什么呢!议和当然是好事啊!”
“唉!”老头叹了口气，摇头道：“祖国蒙羞，群民却满心欢喜，大宋之哀矣!”
商金凤听不明白他们的对话，只是抬头问她的小姑姑道：“小姑姑，他们说的是什么呀？”
段玉娟不置可否，将商金凤拥在怀里，心疼地抚摸着，对她轻声道：“凤儿，你还小，现在不明白，以后会知道的。”
“哦。”商金凤点了点头。
这时，喧闹的人群里突然冲出一个蓬头垢面、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他一身生打扮，手持一支蘸了墨水的狼毫，在街上横冲直撞、疯疯癫癫地道：“大宋亡了!大宋亡了!你们这群愚民都要死!杀!杀杀杀!”
说着，这疯生便挥动狼毫，见人便在他们脸上画叉，不时出疯疯癫癫的笑声，当街的人都极为厌恶地躲开此人，这时，来了几个开封府的官差，他们是闻讯赶来对付疯生的，却见这几人手持木棍、铁叉，上来就对着疯生一顿拳打脚踢。
为的官差更是朝他鄙夷地吐了口唾沫，道：“呸!你个读读傻的穷疯子!别在这里妖言惑众!”说着，他拱手朝天一拜，而后手指疯生道：“咱们当今的圣上乃至圣至明的大贤，不忍生灵涂炭，因此和金人议和，这是天大的喜事!你这疯子敢在这里散布亡国谣言，找死是吧？”
其他的官差闻言，纷纷拽着为的官差道：“跟一个疯子讲什么大道理？雀哥，别和他客气，照死里打!”
于是，众多官差一齐动手，把疯生打得口吐白沫、遍体鳞伤，但围观的群众却是冷眼旁观，不表一句评论。
“大宋……必亡!亡了!大宋……必……必亡!”疯生有气无力地喊着，仍凭雨点般的拳头和棍棒打在他的身上，他却从未停过口，段玉娟好歹也是北莽圣手萧青峰的弟子，心怀侠义，看不过眼便对身边的商金凤道：“凤儿，小姑姑要离开一会儿，你先留在这里，哪里也别去，听到了没有？”
商金凤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