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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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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韩致远直视齐山。

他判断这枚印章的镌刻刀痕只有三四年,怎么可能出自庄太子之手?

齐山道,“只要是庄太子身边的人都知道,这种盘花体是庄太子独创,而镌刻盘花体所用的斜钝刀也是庄太子兴致使然的独创之物。那把世间独一无二的镌刻小刀是庄太子亲手打磨,因为有了那把刀才有了那枚盘花纹印。”

“只有斜钝刀才能够镌刻出这种纹路效果,但此刀并未从庄太子之手流传开,甚至天下大多人都不曾听闻,如同盘花体,天下只有太子殿下一人所擅,只在庄太子身边小范围人当中知晓,即使有人刻意模仿,首先那把独一无二的斜钝刀没有样品,不易完全仿制,再镌刻出以假乱真的盘花体,更是不易。”

“所以,只有庄太子才能刻出真正的盘花纹印,或者是……与庄太子关系极其密切之人。”韩致远的指肚微微紧了紧。

这个关系密切要达到怎样密切的程度?绝对不是一般的亲随等等。

可这本是当年庄太子玩乐中的无意之举,又匆匆薨逝,他来得及或者说他有兴致将这刀工手法教给谁?何况,自创者可归之为天赋,仿学者想要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又怎能容易?若非极其特别的关系,谁又有心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东西?

若说是为了今日以庄太子之名起事准备的特殊标印,也不见得非得用一枚盘花纹印,二十二年前白安聚集的人发生内讧,问题不就出在印章上?难道杨风等人没有吸取教训?

除非……韩致远的指肚更紧了紧,除非这回是真的有那枚盘花纹印!

“就像画大家的作品能够辨别真伪,李庆认定这枚印章是出自庄太子之手,所以最终才与杨风合作,而且听阿姐说,他们也见过那枚刻有庄太子旧名讳与出生甲子年的真正的盘花纹印,但是那枚印章现在谁手里我就不知道了,我想……它或许在亲手镌刻出这枚‘一心为愉’的小印章的人手里。”

庄太子?!

齐山的话无疑在引导一件事……这枚成色不过短短几年的小印章真能出自庄太子之手?那枚盘花纹印真在镌刻之人手中?

杨风曾说他要为庄太子效力,李庆临死反问赵扩若是庄太子回来,可还有他的将来?且在咽气前高呼“殿下,永别了”,还有这枚据说是杨风特意留下让人发现的小印章以及齐山的说法,这一切都在合成一个可怕的答案……

“他在哪儿?”韩致远暗暗将心底掀起的惊涛骇浪压下,平静地问。

“他”只是一个代称,一个在暗处掌控一切的人,“他”可以镌刻出以假乱真的盘花体印章,也可以拿走庄太子的遗物,他只是他,不能受他的误导,尤其不能因为意外乱了阵脚。

“我不知道。”齐山摇摇头,“我也只是听到杨风跟阿姐提了一下,如果我不说,想你韩公子也是能够一步步想得到我所说出的这些东西。我告诉你只是看在你真要送我去武夷山的份上,让你尽快明白一些。之前在柴房没说,也是怕惊到你。至于具体怎样印证,那是韩公子的事。”

“惊倒是没怎么惊,就是觉得太可笑。”韩致远将印章收起来,又掏出那个夜光石小人儿。

这两样都是他没有展现给皇帝的东西,凭借多年办案经验,他知道这两样是关键的物证,跟陈秀娘留下的那张纸条上指出的众所周知的庄太子攒所宝林院,以及已经铭记在心的盘花纹印刺青图案不同,这两样东西本身就带着他要去追寻的线索。

所以,不能够让皇帝因为各种原因以任何理由收走。

“这个被陈秀娘弄虚做鬼的小人儿也是‘他’雕刻的?”

“这个夜光石……”齐山想了想,“我不懂刀工,看不出什么。不过这夜光石不是凡品,一般人怕是得不到。”

“凭你们的能力也得不到?”

“我没见过。”齐山摇摇头,“阿姐跟杨风他们有好多东西我都没见过,不知道这块夜光石的出处。”

“行了。”韩致远将夜光石小人儿收起,“我让人安排你的住处,暂时你就在韩家不要出门,等着吴伯准备好送你离城。你可要知道,窝藏一个假死的天牢要犯,可是通敌之罪,给我悠着点儿。不过你要真想跟我过不去,我也不拦你。”

“从此我便叫韩山。”齐山向韩致远作了个揖。

“周虎,先带他下去。”韩致远招招手。

“你只让那位家院公送我?”齐山跟着周虎走出几步,又回头问。

“怎么?你还想让我给你准备一支护卫队?”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难道不怕?”

韩致远走向齐山,在他的肩上拍了两拍,“你要是想跑,以后落在我手里就是死路一条。”

齐山的肩膀随着韩致远的手劲儿向下压,“我不怕死。”

“那好,你跑,吴伯送你就是机会。看你这一跑能不能给我带出些鱼虾。”韩致远收起手,双手轻轻互相抚着烧伤的灼红。

“我不怕死

,我只是不想死在狗皇帝的前面!你若想拿我做饵,定让你失望了。”齐山自嘲的苦笑一下,摇摇头,“我自己都恨自己很没用,倒希望有机会能够再搅起一番风云,死也死得痛快,不像这般窝囊。”

齐山被周虎带走,韩致远负手在院中踱步。

这是韩家二进耳房后的小院,连着废弃的柴房,韩家人少,这里更加僻静。

原本是因黄裳之死与追查天星图的下落而牵连到慕清颜,才一步步插手了这桩案子,结果不想此案的影响远远超乎他的想象。相比起一名翊善的死,一幅关系到运势的天星图下落,这桩案子带出的那种危险逼近迫在眉睫的压抑、浮躁、挣扎反而令他犹如陷入一座天坑,费尽力气向外攀爬,却还是攀不到头。

这场暗战随着临安城的危机解除暂时偃旗息鼓了,李庆杨风陈秀娘的死虽没有打到这条毒蛇的七寸,也让蛇伤的不轻,侥幸逃脱者会休养生息,而他也要趁此先静下来,养精蓄锐才好继续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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