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传音话筒

他已打定主意，回去之后立刻建议侯雀革新任用机制，将一些贤德之人派往各地，而将一些大智之人调往殷都。

侯雀会听么？必然会。

一是从前的小荣缺乏历练，他于宰相府中确实不能提出更为中肯的建议；如今历练一番，小荣的主张已得凝练，侯雀必然重视。

二是侯雀新上任，一定想要在人事方面有所作为，不管是出于公心也好，或是出于私利也罢，他都要将大商这个旧屋装点得体体面面。

如果更改刑罚与普及教育是大装修，一时还得忍耐，那么人事问题只是添换家具而已，任何人都敢于去做。

想到这，小荣不禁重新审视侯雀一番：“看来是我的问题，他将我这枚棋子闲置不用，这才是大智慧。

若是他仅仅凭借傅说的那层情分委我重任，不仅武丁与朝臣会看低他，就连我也会轻看他；若是他凭借我的能力而将要事相托，那么我又算什么呢？我从来就不是天之骄子，不管是在哪个时代。”

的确，在侯雀的那个位置上，任何决议都事关重大，而侯雀宁可将手中棋子冷化，也不能头脑一热就布局，毕竟落子事大，落子难悔。

小荣越是看衰自己的能力，命运就越是给他机会。

队伍又行了几日，另一桩棘手的事情挡在眼前：一对情如坚铁的夫妻率领一群人占据要地，没有夺财，没有杀戮，只有单纯的盘踞，但可怕的是，他们已将几处村庄的水源完全切断。

没了水，在那个年代可是大事！如果再有耽延，一旦造成死亡事件，且消息传到殷都，朝堂之上定会有人建议派兵围剿，那样就会酿成更大惨剧。

每到夜晚，占据水源的这群人就会戴着鸟兽头饰，身着各类异服，集体跪拜月亮。

他们生起火把，举手，跳脚，呐喊，转圈，甚至还会排成长串，并把手搭在前人的肩膀之上，整个队伍呈蜈蚣摆动之状，在一人指挥之下有序活动。

指挥的人还会运用贝壳、石器等响声工具来营造氛围。

如此种种，在灰暗的月色之下尤为瘆人。

据该地官员汇报：领头的夫妻名望甚大，可谓是一呼百应。

小荣顿感头疼：感情和睦的夫妻，这可不容易分而击破。

队伍中的人都出来献计献策，有说用谣言给夫妻造成矛盾，有说要派人打入其中，有说用铜贝收买。

官员急忙摇头，并表示所有的招数全都试过了：不仅用了谣言，还派人当面指责生事，并冒充成夫妻成婚之前就相识的恋人，可派去的人都被夫妻给“请”下山来；

不可能派人打入，因为这群人要对上山的人盘问一番，还要查验身份，若有可疑，立刻将人驱离；

官员也试着抓获了山上几人，可那些人要么不开口，要么只聊家长里短，一个个强装糊涂，实在奈何不了。

小荣将车夫叫到身边，让他问明：强占水源者是否皆为外乡人。

车夫遵令，可官员告知不是，本乡民众也多，而且就因为本乡民众极力维护那对夫妻，所以无法给那对夫妻定下任何罪名。

小荣一听，无法证明强占，那么这些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他问出了第二点：这些人年龄构成如何？

得到的答案更是让人一头雾水：老少皆有，且还有举家参与者。

小荣乐了：举家参与，这么拼命，怕不是为了某样宝藏吧？

等等，宝藏……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命车夫带上几人去高处探寻——看谁是异于集体的，即远离众人独自活动的，尤其是要多看看山脚下的场景。

车夫遵命，然后举着火把，借着月光，看到确实有些人没有参与活动，而是在默默聚集，弯腰做着什么事情。

小荣急命再探，可车夫只说那些人蹲在一起，好像在守护着什么，实在看不清。

车夫表示白天没有留神，而现在月光不明，等明天一定看个明白，可小荣却说不用了，他心里已经明悟。

他迅速命人叫来那几个被抓的乡民，笑呵呵地问道：“老人实在无法学会你们怪异之舞，于是只能团坐一处，共守宝藏乎？”

几个乡民顿时吓傻，早就没了一丝嚣张神态。

小荣见他们闭口不言，于是又给出一击：“其实你们不是在守护宝藏，而是在抢夺、偷盗、私藏——总之那根本不属你们！”

小荣于话语之中设置了几个爆炸点，用以刺激几人，无论几人是踩中了哪个点，都将完全暴露。

果然，有一个乡民在“守护”这一点上就栽了跟头：“怎么不是守护？那是我们最值钱之宝藏，我们会守护下去。”

还有一个乡民被小荣的那些难听的词汇给激怒：“我们没抢没偷！”

乡民们正要吵上一番，可有一个乡民将几人拦住：“莫与之言，此人无信。”

小荣心里偷笑：这人行啊，还知道反过来激怒我。

小荣自是没有中招，而是命令官员将几人释放，并表示几人已经自由，可几人竟然赖着不走。

不但不走，这几个乡民竟然撅着嘴，翘着脚，反客为主了。

小荣明白，自己用实际行动展现信达，而乡民却自愿留下，他们一是想听小荣怎么解释，二是想要小荣给出解决方案。

车夫想要上前给几人一点教训，并且已经走出了几大步，可小荣却显得恼怒，他不允许替身脱离他的控制。

车内两声甲骨碰撞的声音叫停了车夫。

官员想破僵局，赶忙凑近车夫：“大人，眼下该当如何？”

已经与小荣有一段距离的车夫哪里有办法，于是只能装作高深：“莫急，你先去照料乡民，我有些疲惫，先倚车歇息。”

说罢，他飞也似地跑到车边，听候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