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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江孙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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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九江孙毓 双开的大窗开着,常悦倚在床前凳上,手缩进衣袖,有些呆愣的抬头望着飘进来的雪花。 大多触及室内温度悄然融化,不是落在地上结成冰,就是更早的消失在这世间。 “飘着雪呢还开窗吹风,不怕得风寒?” 常阆说着就要抬手关窗,被常悦喊停,“阿兄别关,我想吹吹风。” “随你。” 还是觉得温度些低,常阆拿过她斗篷围上才在旁坐下。 街巷的叫喊声不约而同传来,包厢内是奚茴和隔壁女眷说话的温声,面前的,是低下阶层的真实平淡的生活气息。 “阿兄,我想吃青梅。” “我叫人下去买?” 常悦揽了揽衣裳,遗憾道:“太凉了,过遍热水又没有了那个味道,不吃了,不要了。” 常阆点头很容易的相信她的话,丝毫没察觉到什么潜台词的意味来。 “今日晚间街上有盛会表演,我带你们看过再回家吧?” 常悦点头,答道:“我都可以,等会去问问奚茴意见。” 姑娘还是那么缩着肩膀,眼神淡漠,又似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常阆竟刹那觉得自家妹妹长大了。 是心境的成熟,不再是跟在兄长身后踉跄举着糖果吃的小姑娘,而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以为人妻作人母的大姑娘。 向那边挪坐,常阆挡住冲这边吹的风,又倒了杯热茶塞过去。 常悦道谢,得了便宜卖乖道:“阿兄怎么知道我有些冷的?” 常阆斜睨看她,嗔她明知故问,还是将她喝过的茶盏放于原处。 “哈哈哈,兄长的白眼都快翻到隔壁街巷了。” 安静片刻,常悦似脆弱道:“阿兄,你与父亲祖母会一直陪着我吗?” “…不会。” 她就知道。 常悦面露失望,却也知道这是事实,不论生老病死,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谁要绑着谁才能活下去。 她只是同李僖说开之后,忽得害怕失去,急切想要一个答案告诉她说亲情与友情都不会失去。 “但我们都不会分开。” 主动挨上她的肩膀,常阆声线平静,安全后盾十足的说:“阿悦,我不能保证我们一家人永远互相陪伴,因为他们会老,你我会成家,但我们是亲人,就不会分开,心里有挂念,就有无数温情。” 脑袋依靠在男子宽壮的肩膀,常悦“嗯”的回他。 常阆低头凝视,眼眸闪着浓浓的柔情与为人兄长的责任。 母亲难产那日,是仅七岁的他,第一个从接生婆的手中接过刚出生的常悦,常阆从来都对常悦有两份爱护,带着逝去母亲的,好似眨眼间,那个怀里的小不点长成了亭亭直立的大姑娘。 到了有烦恼的年纪。 “阿兄你二十七了吧,我前日路过父亲房,听见他与常叔在商议你的婚事,还说要尽快把嫂嫂定下来。” 常阆并无年少时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之所以尚未结亲,是因为一直就在边境,没有时间,这一拖就到了现在。 常悦还以为他能娶一知心且相爱的女子,扬着笑容的小脸笑得格外真挚。 阿兄在外从武肯定不会万事顺意,常悦又非头脑简单的愚蠢之人,常家能持续盛宠,既有父亲日夜奔劳之功,也有兄长征战从戎的辛劳。 她心疼父亲兄长,也希望兄长能与一位相爱的女子结成眷属。 常阆抬眸闪过晦暗苦涩,世家姻亲大多与利益相关,哪来的那么多的神仙眷侣? “你又去偷听墙角?” 常悦立马不服反问:“哪有!” 很轻的拍了下她的头,常阆反驳的哼一声,又提起正事道:“北戎近些时日多异动,我受命领兵前去平乱,你好好呆在家,等我回来。” “唰”的坐直,常悦怀疑的看向他,触及那双坚定正经的眸子,心知常阆没有在开玩笑,他是真的又要去边关征战。 “你上回带兵打仗时离开了三年,我从十三长到了十六岁,还错过了我的及笄礼,且你回来后又日日呆在兵营,你的院子隔几天就要打扫,因为无人居住,所以要放着落灰。” “阿兄,朝堂上那么多将领为何偏偏数你外出征战最多,这一次你就不能以你正在议亲来推辞吗?我们都想你待在家。” 常悦之前从未说过挽留的话,知道他们有正事要处理,不去添乱,可难道又要因为这次征战耽误他的议亲吗?万一常阆

要是回不来了呢? “父亲在朝堂势单力薄,族中士子又无建树,我作为家中长子,该当如此,阿悦那么善解人意,聪明懂事,肯定看得明白,该是理解的吧?” 男子不同她般愤怒,语气和缓,说得上哄着人。 常悦气哼,听他语气是不会留下了,不满道:“当然理解,理解的不得了。” 常阆弯眉,清旷的笑声溢出来,干脆倚在桌边,专心致志的看着一副明显生气却不得发作的姑娘,那表情,实在好玩。 …… 新岁来临之际,恰逢元统帝五十整寿,重尧王孙毓携妻带子,历途三月赶路,在新年盛会这天露面,被封二十年的除孙昌季外世上唯一的皇室血脉重现大家视线。 宴会地点设在新修缮好的宝霞殿,两殿打通,替以一汪假山清泉,冬日间的树木被独特手段维持葱绿,数盏烛灯有序安放,人人来往的动景与之并不相悖。 朝堂上一番场面话下来,孙昌季才发话诸位随意。 孙毓在前而来,未及高台便跪下行礼请安道:“臣弟见过皇兄,陛下万安,谨祝陛下福寿昌隆!” 身后跪着三人,各个匍匐躬身跟着行礼。 孙昌季起身亲自将人搀扶起来,道:“起来吧,你我之间不用如此多礼。” 孙毓年仅四十出头,貂皮制的抹额衬得一张脸野性十足。 此刻那□□朗黄黑颜色的脸上竟落下两滴泪来,其声哽咽,声容俱下道:“多年未见皇兄,您竟是多了许多白发,这些年来,您身体可还依旧康健?在九江的这些年里,臣日日思念皇兄,只敢把对您的尊崇想念化作抵抗外敌的动力,臣弟是片刻不敢离开九江,不敢离开边境半步阿!” 孙昌季眼中亦泛起眼泪,显然是被眼前人一番说出来的真心给触动了。 人老了就念了旧情,孙昌季已经不记得幼时跟着兄长们欺辱那些不受宠的皇子公主,看着与自己有两分像,□□动容的兄弟,孙昌季亦面露怀念。 “康健康健,你的衷心我都知道,朕心里都知道,南派二十余年,委屈你了啊!” 孙毓揽袖擦泪,不好意思的笑笑,躬身请罪道:“是臣弟失态了,还望皇兄包含,为我西夏子民镇守疆域,是臣本分。” 孙昌季含笑点头,视线落到他身后的几人,猜测询问道:“这可是阿毓身边人?” 看着十岁左右的小孩长得不太像,男孩眉目深邃幽远,女孩柔和精致,一双圆碌碌的眼睛透着不染世俗的干净,说是很漂亮,倒不如说是各自遗传了双亲的面部特点。 早就听信说孙毓有一对双生子,依照样貌之像,大概就是眼前孩子了。 红色圆领胡服的薛觅温柔一笑,一手牵着个孩子,领着俩人见礼道:“见过陛下,臣妇薛觅,这是幼漪,静卢,来,去跪拜西夏天子。” 身为阿兄的静卢半步上前,领着孙幼漪跪下来,又一次叩拜道:“见过陛下,恭祝陛下寿诞快乐,万寿无疆。” “哈哈哈,子嗣方面,阿毓你倒是叫人艳羡。” 孙毓向薛觅招招手,待其走近,竟伸出手握上她的手,又用一道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孩子,宛若一个非常美满的家庭。 “快起来快起来,朕猜,静卢是阿兄?” 孙幼漪惊奇抬头,就要发问,被身旁少年拉住了衣袖,沉稳的少年弯腰回话道:“回陛下,静卢的确是阿兄。” “多大了?这个朕可猜不到了。” “回陛下,臣与妹妹已满十二。” 孙昌季满意的点点头,看那少年脸蛋故作老成,一整个沉稳严肃样子,不由得起了捉弄心思。 伸手触上少年脸颊,孙昌季又捏了捏,观察那少年时,果不其然看见那张稚嫩稳重的脸上出现不情愿,但还是忍着没动。 孙幼漪在旁待不住了,上前半步,状若天真的问:“回陛下,臣女幼漪,您是如何猜到我们兄妹的?我的脸上可是没写字。” 问话打断了孙昌季继续的“□□”,单手背后,孙昌季好笑的回:“哪有姐姐跳脱欢快如此的?” “初次见面,这是朕给你们的见面礼。” 随手摘下腰间的玉佩,前面俩并列而站的小孩,孙昌季只递给稍远的孙静卢。 “此玉佩是一对,正好你二人兄妹一人一半。” 孙静卢低头间觑了眼孙幼漪,见她面色没不对才放心下来,双手接过玉佩,身子躬得更低。 西夏宫装繁琐,孙幼漪踏下台阶时不小心踩到了裙裾,孙静卢眼疾手快拖住她胳膊,顺势将人扶正。 孙幼漪惊吓

还没涌上来,就亦安全,仰着灿烂的笑脸道:“谢谢阿兄!” 孙静卢口中训斥她注意点小心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嗯,走吧。” 几个大人说着他们兄妹间关系好的话,期间又不乏戏些许恭维。 先让孙幼漪挑选要哪个,剩下的那个孙静卢很随意的塞进袖间。 身处王侯之间,孙静卢从小接受的教育都和孙幼漪不一样,君王问候,话术潜台词等,他才不会觉得孙昌季赏赐玉佩是真心喜欢他们,不过场面功夫罢了。 “阿兄,你有没有发现,陛下对我们的态度不一样欸?” 那是因为性别不同,孙静卢身为当事人感受得到的最清楚,玉佩给离得远的他,主动与男子的他说话,都能看出来。 对皇帝的冷漠厌恶神色压下去,孙静卢温柔弯唇,解释说:“之所以没捏你,许是不想破坏妹妹脸上新化好的妆容吧。” 孙幼漪顿了顿,自己碰了碰脸颊,重新扬起笑来。 微微落后半步,孙静卢走姿很肖大人模样,单手背后,身姿挺拔,视线落到前方走路欢快的孙幼漪身上,是浓浓的担忧和强烈的保护。 无论孙昌季如何重男轻女,又怎样敌对父王,在这孤立无援的京城,他孙静卢身为人兄,就绝不会让幼漪处于危险之中,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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