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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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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自尽 初初进入九月,街上行人皆已身披大氅斗篷,来抵御这场罕见的冬寒。 深绿色宽袖男子裹着棉袍几拐街角走进一无人小巷,伸了伸手上的简易舆图,李僖照着走进深巷。 “咚咚咚!” “谁啊?” 李僖不言,抬起的手没停,又不轻不重的敲了三下门。 一蓝衣小厮样式的少年推门出来,身子探出门外问:“您找谁?” “我是宫里来的,来看望曾主管。” 少年面露狐疑,双手抵着门不放心放人进来,他从一年前被买来侍候曾玉,可没听说过曾玉有故人,也没看到曾玉同别人接触,更别提是宫里的了。 李僖轻弯了下眉,将腰间令牌露出来,和善道:“这是我的身份,今日来此是受内官监掌印的委托,说是好好感谢下曾主管往日的照拂。” 此处属于外城,少年又常常伴在曾玉身侧,李僖猜他没听说内官监掌印被夺职一事,这才大胆借用那个身份。 令牌上的纹样做不得假,少年虽看不出真假,到底将人放了进来。 “大人还在卧室,您去吧,我就在疱屋,有事您叫我。” “好。” 粉青长袍的男子面若坦荡从容,仪态更是出众,少年盯着他背影看了好久,丝毫没有怀疑的转身去忙活事了。 李僖进去了会又踱步出来,找到疱屋正在劈材的少年,道:“主管说让你去城西买他最爱吃的卤肉,晌午便做汤饼吃。” 钱袋里的银子不在少数,少年垫了垫便知买了三人份的卤肉后还有剩余,高兴的应下差事,关起门走了。 李僖原地等了片刻才走回室内,甫一推开门,被绑在床上的口中死死塞着巾帕的曾玉便挣扎起来,忽略那颗头,整个人活像个蚕蛹。 拎着把椅子过去,李僖拿掉堵口的巾帕,淡定的坐下。 “李僖!你想干什么!天子脚下你竟敢公然闯我民宅,我要去陛下那告你!” “去陛下那?哪个陛下?” 李僖好笑的反问,在后者僵硬的神情上继续撒着盐道:“你侍奉的元统帝早已身死,当今陛下连有你这个人都不知道,你去告我?呵呵哈。” 不是李僖托大,那日殿上指认后曾玉的作用早已用尽,如今不需要他了,谁还会在意曾玉是死是活? 曾玉显然也想到了这层,闪烁的眸光中浮现惊疑不定。 李僖面露欣赏的看着他的表情由害怕转为求饶,此时两人情景易地而处,他变成了手拿屠刀的刽子手,就像看着曾经的冯亓一样低眸看着床上的曾玉。 “李僖,李大人,我那时指认你都是冯泉暗中命令我做的阿,是他找到了我要我害你,还有冯泉手下那个岳大人,是他拿那些把柄威胁我我不得不说那些话啊,那都不是我的本意,我是无心的阿……” 破绽百出的攀咬倒是吊出了几人。 李僖早查得到岳诩冯泉从属关系,自是不意外二者所做之事。 “曾主管,我有些不解,即使你与冯泉之仇,为何逮着我报?冯泉的儿子冯励,冯泉的正妻屠氏,为何单单挑中我?” 且与冯泉有关系的人之中最无关紧要的就是他,杀了他对冯泉而言,伤害微乎其微。 曾玉默言片刻,同面上虽挂着浅笑但感觉更加危险的年轻男子对视上,选择了实话实说:“因为你没人保护,你的身边最能得手。” 冯泉也知道自己弄死了曾玉对食与之结了仇,那段时间对葛氏母子二人的保护更甚,曾玉蹲守了好几个月也没能得手。 “呵。” 李僖袖间的手微动,有些叹息的想,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还以为冯泉是想借着曾玉之手顺势铲除他,将挂着他冯泉之子名头的冯亓送到结仇的曾玉面前,对外就说不过十岁的少年失血过多且疼痛难忍没了命,也算是报了仇。 “你与冯泉结仇,你不去报仇反而帮他在殿上指认我,曾玉,你的仇恨呢?” 曾玉那张苍老的脸上闪过愠怒,声音尖细愤怒的喊:“那也先要你们不好过!” 李僖轻笑,对他这个回答有些好笑,“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冯泉只是生了我,不爱不重我,说不定冯府上的管家房侍女或者冯泉的岳父岳母都比我能牵动他心神,所以你只是用一些不可能发生的结局而淡化了你的仇恨,真傻阿。” 故意激怒人的李僖观察着曾玉脸色,见后者一会愤恨一会后悔愧疚,便知这条道走对了。 心里空寂的李僖

不由得蔑弃,年龄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中年的曾玉手拿薄刀不知阉割了多少人,到老了,无力苍老,却是这般蚂蚁一样的低微。 李僖继续在他心尖上戳刀,啧啧道:“且你已年老体衰,指不定什么时候便出意外死了,而我不同,我还年轻,正值帝王看中,比孙昌季在位时还要得势,说不定,” 隽秀清柔的青年邪乎笑了下,露出几颗牙齿道:“说不定,李僖还能亲眼见到主管身死,去你的墓前给您上柱香。” 曾玉顺着他的话去想,越想,便越愤怒夹杂着害怕。 他对李僖做过的事可没忘,一是殿内指认,二是在他少年时将对冯泉的怨恨转到了他身上。 若非受刑后的冯亓没有得到草木灰等必需品,也不会疼痛难忍的昏死过去。 李僖可是个连自己“宝贝”都能亲手烧了的狠人,若是他想动手报复,依他做过的事,这条老命只怕都不够李僖报仇的。 曾玉脸色死白的双眼瞪着,不过片刻,那张脸上泛起潮红青紫,唇上的呼吸也是间连急促。 李僖瞥见了他脸色不对,晃了晃脑袋,什么都没做。 “李……大人,我……救我。” 每吸一口气就像挤着呼吸身体一样,曾玉脑中格外紧绷,分不清是身体的氧气微弱更难还是神经上的阵痛更难忍受。 在他第二次发出求救的音节时,李僖起身走去。 枯瘦颤抖的被绑在一起的手从身下探出,曾玉伸尽了手,也只握到那人垂落的衣角。 李僖默言而立,神情淡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痛苦挣扎他抓着他的裤脚,“救……救命……救我……我。” 眼眸下看的青年连呼吸都没变,双手握着垂于前,比脸色更冷更幽深的是他的眼睛。 一直守到曾玉出气少到完全没了呼吸,李僖才动了动脚,想退后一步的动作却因着那双手不得不停下。 李僖右手下握,捏着上面衣摆手下使力,便将曾玉握的有些褶皱的衣袍揪了出来。 床上身死的人到最后一刻都在求饶,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瞪大的睁着,李僖解了绑人的布料,重新叠好放于木床旁边的木柜中。 就那么放任吓死的曾玉躺在床上,李僖到院旁打了桶井水,木桶搁于井沿,隐隐带有寒气。 井下温度几乎零下,身至旁边就能感触到凉于体温的温度。 李僖卷起双袖,一双白净伤痕的手猛地扎向井水,凉意陡然袭来,激得那人颤了颤。 撩起上面层水搓着双手,李僖没用皂荚,一遍一遍洗着手,手上比刚才还要干净泛起白皮,心里挥之不去的是刚才曾玉的死状。 明明他没有亲自动手,却还是感觉亲手杀了人,手上甚至还有灼热的鲜血喷洒浸润的痕迹。 李僖在曾玉家附近漫无目的的走了好久,直至游荡到心中空虚迷茫散去,才转离脚步,刚回到衾衣巷便被人告知了幼桃自杀的消息。 荆顺写的那封信不过寥寥几字,纸张大开摊在桌上,李僖垂眸看过,无人的室内有些过分的安静。 幼桃这一死倒是省了去想如何处置她,诬陷一事正好结案,孙毓乐得不用去管这件事,吩咐底下人将人寻个去处埋了。 宫里头还没下达李僖今后去处,平日无事,李僖那日所受杖刑伤已经好全了。 李僖自得知幼桃自尽那日心里发堵般郁郁,在雀令街施工那处待了大半天,沉思的结果就是他不悔夺了梁鄯的命。 想不出头绪,干脆租辆马车向城外驶去,荆南冬日惧冷,早早的烧了炉火吃饱喝足后缩在被褥中。 李僖敲门进来,便被迎面的热气腾住了脸,原地缓了缓,解下氅衣的男子才适应室内温度。 “远今,正巧你来了,快,水开了,给我泡壶茶。” 李僖面露无奈,手上乖乖去执行,“师父,此时还未到天冻,您还真打算过冬了?” “害,便这样去过冬也未尝不可,若非你来,我此刻便是在冬眠。” 偏远的小山村里不大的院落,屋内着炭熏得整个人都是暖烘烘的,仅在此处待了一会的李僖便舒服的展了眉眼。 “初冬乍寒,吾屋甚暖,热茶温口,师父好享受。” 荆南闻言便顺势悠哉游哉的晃了下脑袋,面上是得意至极的闲适。 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自己而活的吗,荆南侍候了别人大半辈子,临了了,每一天都要让自己活得快哉。 只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孤独了些。 李僖拎着泡好的那壶茶走到榻上坐下,用烫过的茶盏先给荆南倒了杯。 <

> 被窝中伸出只手接过茶盏,荆南吧嘴品了口尚冒着热气的红茶,入口的第一瞬眼底笑意便淡了几分。 都说品茶识香能判定一人心绪,这盏茶虽唇齿生香,但后味浅淡,可见泡茶之人根本心不在此,更不似李僖从前手艺滋味,白白浪费了他的一壶好茶叶。 只喝了一口的茶杯被搁下,荆南裹着被褥道:“说吧,有何烦心事?脑袋上顶着烦忧二字便来了,远今可是忘了你师父识字吗。” 本就是来寻一解惑之法的,李僖自是知无不言:“师父,您听说宫宴发生之事了吗?” “我知道,不就是贬为白身吗?正好歇歇。” 且荆南看来,当今皇帝对李僖大概是明贬暗重。 被人告发那等祸乱宫闱之事,意欲下药的还是朝中勋贵大臣之女,若非孙毓对他别又安排,在李僖认罪之后怎会轻飘飘只给他几十棍? 如此轻拿轻放,荆南纵然不识全部事件,也猜的出些许。 “不是为了官职之事。师父,我投靠了新皇,您觉着,孙毓同先皇可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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