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3 章

一个礼拜后，他们按计划摸清了斯内普的行动规律。他每天都会在礼堂里吃午餐，随后整个下午都待在办公室里，到了晚上便会离开学校，也许是处理公务，也许是参加食死徒会议，直到宵禁过后才会回来。 这天夜里，邓布利多军开始行动了。 米凯莉亚站在走廊尽头，用魔杖一个接一个点过金妮、卢娜和纳威的头顶，确保他们随着她的动作隐去身形后，她才最后敲了敲自己。 “没想到你真的学会了幻身咒。”已经和墙壁融为一体的纳威倾佩地说。 “这没什么。”米凯莉亚笑着说，“它比我想象中简单一点儿，维持的时间应该足够我们在校长办公室里转上一圈了。” 她从墙后探出头去，看见斯内普身披黑色的旅行斗篷，从校长办公室的螺旋楼梯上走了下来，像一阵漆黑的风卷向了走廊另一头，一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出发。”米凯莉亚小声说着，从拐角后走了出来，“跟紧我，大家。” “我们看不见你。”金妮在她身后压低了声音说。 米凯莉亚沉默了。 “那就凭感觉，”她说，“我们要先到石头怪兽前面去。” 空荡荡的走廊上隐约传来了一串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像是无头骑士团在骑马。 米凯莉亚率先走到石兽前，说出了他们偷听来的口令：“邓布利多。” 石兽轰隆隆地跳向一边，露出身后的旋转楼梯。 “都跟上了吗？”米凯莉亚回头看着什么也没有的走廊说。 金妮和卢娜接连嗯了两声作为应答。 “纳威呢？”米凯莉亚问。 “不好意思，我比了个手势，以为你能看到。”纳威说。 他们一个接一个踏上楼梯，旋转着向上升去。 到达最高层后，米凯莉亚走上前去，把耳朵贴在校长办公室的橡木大门上，屏住呼吸凝听屋内的动静。 “里面没有人。”她说着离开大门，转而用魔杖对准了钥匙孔轻轻一点。 锁孔发出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了。米凯莉亚吃惊于校长办公室的门锁竟可以如此轻易就解开，一边按住把手，打开了门。 斯内普上任后似乎没有改变办公室的布局，映入眼帘的桌、扶手椅、堆满了和魔法器具的巨大木柜……一切都和她记忆中一样，那些叫不出名字的银器也依旧摆放在原位，好像随时都在等待邓布利多再次拨动。 原本属于凤凰福克斯的金枝静静立在桌旁，但那只美丽的红色大鸟永远不会回来了。 米凯莉亚将伙伴们聚集起来，施了道闭耳塞听咒，这样那些挂满了墙壁的画像就不会听见他们在讲什么了。 他们走进房间，直奔摆着分院帽的木制架，在它边上放着一个玻璃匣子，他们此行要带走的宝剑就藏在其中。 分院帽似乎在睡觉，米凯莉亚走过去时听见了若有若无的鼾声。 “我看见它了。”她压低声音，停在架前，望着挂在架一侧的玻璃匣子。它似乎没有施加额外的保护咒语，闪烁着锋利银光的格兰芬多宝剑静静躺在匣子中，像一件漂亮的艺术品。 她刚要将它从架上取下，却突然感到有一道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她怔了怔，转过头去，发现扶手椅背后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邓布利多的画像。 米凯莉亚厌倦了从报纸上看到没有色彩的邓布利多，自他死去之后，她还是第一次在校长办公室里直面他的画像，在看到和记忆中别无二致的白发苍苍的老校长的面容时，她不由得感到一阵触动。 他的双眼依旧清澈而明亮，如明镜般散发出睿智的光辉。就是这样一双温和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此刻越过了许多道防护咒语，直直地对上了她的目光。 她知道他看见她了，即使她不明白那是如何做到的。 他会责备他们吗？她想，他会不会开口将他们赶出去呢？尽管那意味着失败，但是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再听听他的声音。 画像中的邓布利多朝她俏皮地眨眨眼睛，露出微笑，随后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移开了目光，好像在告诉她：“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莉亚，你在哪儿？”金妮在她身后轻声呼唤道。 米凯莉亚回过神来，踮起脚，触碰到了玻璃匣子上的挂钩。她使了使劲，发现它牢牢地挂在架上，纹丝不动。 “不行，我没法把它拿下来。”她说。 “我来试试。”纳威挤到她边上，也许是在尝试取下它，但米凯莉亚看见那只匣子依旧好好地挂着，没有发生任何变

化。 “既然拿不下来，我们可以尝试直接将匣子打开。”卢娜提议道。 许多只看不见的手在匣子上摸来摸去，想要找到打开它的方法。十分钟后，米凯莉亚意识到仅凭他们是无法打开这个玻璃匣子的，它比想象中更坚固，并且没有设置任何锁扣，像一座透明的牢笼将宝剑紧紧地锁在其中。 “只能将它砸开了。”金妮说。米凯莉亚看见窗台上的铜制地球仪飘浮到了空中。 “冷静些，那样动静太大了。”米凯莉亚劝说道。 “我们拿到宝剑就走，反正有幻身咒，动静再大他们也找不着罪魁祸首。”金妮举着地球仪说，“我们为这个计划筹备了一个星期，总不能空手而归。” 米凯莉亚看着那只地球仪越飞越高，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听见门外响起了隆隆声，像是螺旋楼梯在旋转，随后是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你们有没有听见……？”是纳威在说话。 “快停下！”米凯莉亚猛地转过头，急切地说。 她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地球仪高高落下，匣子应声破碎，玻璃碎片哗啦啦地溅向四处。 与此同时，办公室的大门打开了，斯内普脸色阴沉地站在那儿，依旧穿着那件黑色的斗篷。 “是谁在那里？”他冷冷地说，一边大步走了过来，魔杖直指屏气凝神贴在一块儿的米凯莉亚四人，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高声说道，“人形显身（hneveli）！” 米凯莉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飞快地显现出来，知道他们已经被彻底发现了。 斯内普发出一声冷笑，摆出胜利者的姿态，视线扫过紧紧挨在一起的四个人。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他慢悠悠地问，目光最终落在破碎的玻璃匣子上，“我不记得学校有教你们如何成为一名小偷。” “我们不是小偷！”纳威勇敢地说，“我们只是要拿回属于哈利的东西。” “‘属于哈利’？那个匣子里的东西？格兰芬多宝剑不属于任何人，它是霍格沃茨的财产！”斯内普低声吼道。 “可是邓布利多教授的遗嘱里写了他要把宝剑赠送给哈利！”金妮不服气地说，她的手里仍抓着那只地球仪。 “邓布利多没有权利把它留给任何人，傻姑娘。”斯内普不耐烦地抱着胳膊，食指不停点着袍子，“我们没必要就这个问题争论不休，倒不如来说说我该怎么处置你们——私自闯入校长办公室，打碎一只玻璃匣子，企图偷走贵重的格兰芬多宝剑……如果不是我提前折返，后果将不堪设想！” 米凯莉亚看见他露出了讽刺的笑容，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每次惩罚哈利之前，他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金妮没有犹豫，往前走了一步，直视斯内普那双漆黑的眼睛，镇定地说道：“是我想要拿走宝剑，也是我组织了这次行动，与他们无关，要罚就只罚我一个人吧。” 斯内普嗤笑一声，好像觉得她的话很滑稽。 “多感人呐，这种时候还在傻乎乎地替朋友们出头。”他说，“既然如此，那就先罚你这一学年都无法再进入霍格莫德，怎么样？” 金妮握紧了拳头，满脸的愤怒。米凯莉亚很担心她会把地球仪砸向斯内普的脑袋。 “接下来——”他转头看向剩下的三人，“——你们，和韦斯莱小姐一起，全部都给我去禁林里帮海格干活，在他同意放人之前，你们都不允许回去睡觉，知道了吗？” 他们呆呆地站着，一时间没有动弹，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件事：这就是惩罚的全部内容？ “还愣着干什么？”斯内普皱着眉头说，“需要我护送你们到海格小屋吗？还是说，你们更习惯卡罗教授们的禁闭方式？” 他们沉默地走向办公室敞开的大门。经过斯内普身边时，米凯莉亚发觉他正蹙眉望着她身后的那面墙壁，她知道那是邓布利多的画像所在的方向。 邓布利多也在看着他吗？他们之间想要通过眼神传达些什么呢？米凯莉亚思索着，不明所以地跟着大家离开了校长办公室，朝禁林的方向走去。 早已进入深秋，夜晚的寒风刮过他们每个人的面颊。米凯莉亚裹紧袍子，哆嗦着和朋友们一起赶往海格的小屋。 他们远远地看见小屋的窗户散发出温暖的黄色光亮，光线落在屋外的田地里，照亮了一地的南瓜。纳威踏上台阶，敲响了门。 身穿粉色围裙的海格打开门，吃惊地将冻得瑟瑟发抖的四人招呼进屋里，为他们倒上热茶。 听了事情原委之后，海格显得很高兴。 “你们真是了不起。”他说，“能够为了哈利做到这个份上

，他一定不后悔交了你们这群朋友。” “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吗？斯内普的禁闭竟然仅仅只是叫我们来找海格喝茶。”卢娜捧着茶杯，天真地问。 “也许他以为那是很严厉的惩罚呢！”纳威说，“可惜他不知道，这和卡罗兄妹的体罚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我还以为至少会是钻心咒。”金妮说，“我都已经做好了被咒语击中的觉悟了。” 米凯莉亚抿了一口茶，内心十分挣扎。 斯内普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是他没有因此动怒，甚至没有招来卡罗兄妹，要知道现在所有犯了错的学生都应该归他们管，尤其像他们这样企图偷走重要宝物的家伙，一旦落入卡罗兄妹手里，也许后半学期都要在校医院度过了。 难道说他在保护他们吗？或许他真的如邓布利多所说的那样始终和他们站在一边。 米凯莉亚摸着牙牙巨大的耳朵，隐隐觉得事情的走向正在逐渐明朗起来。 斯内普赢得了神秘人的信任，得以担任霍格沃茨的校长，现在看来没准是一件好事。 “好了，小家伙们，今晚还有活要干呢。”海格站了起来，脱下围裙，“今晚是满月，禁林里的流液草都成熟了，我正准备去采集它们，你们也一起来吧。” 采摘流液草的时候，米凯莉亚依旧心不在焉。 金妮蹲在她身边，几次看向她。 “对不起，莉亚。”她终于开口道，“是我坚持要拿走宝剑，才害你们一起受惩罚。” 米凯莉亚折断一株流液草的茎，放到一旁的篮子里。 “不要紧，金妮，在同意参与行动之前，我们都做好了被关禁闭的觉悟。”她朝她笑笑，说道，“况且今晚的惩罚一点也不严重，是不是？” 金妮依旧有些自责，她低着头，红色的长发掩盖了她的面容。 “都怪我一心想要帮助哈利……”她说，“现在斯内普一定会将宝剑藏到更安全的地方去，想要拿到它就更难了。” 米凯莉亚看了她两眼，停下手中的动作，轻快地说道：“不如想些高兴的事情吧，事实上我本来打算行动一结束就告诉你们的……” 她摸索着从口袋里拿出两枚金币来。 “成了，”她举起其中一枚金币说，“我找到制作假加隆的方法啦！” 金妮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她手中的金币。 “那真是太好了！”她由衷地说。 “你瞧。”米凯莉亚用魔杖点了点其中一枚金币，过了一会儿，两枚金币上同时显现出一句话来：我们很好，不用担心。 金妮赶紧掏出了自己的假加隆，看见上面浮现出了同样的字。 “我要再说一遍，”她激动地说，“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推选你做学生会主席。” “你太过奖了，金妮。”米凯莉亚笑嘻嘻地说着，把金币放回了口袋里，“不过谢谢你，能帮上大家的忙，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