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

米凯莉亚和伯莎一起回到寝室，点亮了油灯。一切都和她两个月前离开时一样，窗帘拉着，透出一丝月光。桌上堆着羊皮纸、墨水瓶和羽毛笔，墙面上挂着许多相框。家养小精灵已经为她们铺好了床，行李也都整齐地摆放在床脚，等着她们打开。 伯莎的侏儒蒲毛毛从她的袖子里钻了出来，鼻尖耸动。她把它放到床上，坐了下来。 米凯莉亚用魔杖指了指行李箱，让那些行李全都飞向它们该在的位置，弗雷德送她的收音机越过许多飞在空中的长袍和裙子，飞到了她的手里。 她坐到床上，看了眼时间，开始调电台。 “你什么时候开始听电台啦？”伯莎撑着床沿，盯着她手上的动作，歪了歪脑袋。 米凯莉亚朝她神秘地笑笑，拿出魔杖，像弗雷德说的那样轻轻敲击收音机，说道：“魔法部。” 收音机很快发出了嗞嗞声，在她手中接收着信号。接着，一道熟悉的男声从中传了出来： “大家晚上好，欢迎收听第一期的‘波特瞭望站’！我是今晚的主持人，老江。” “是李·乔丹的声音！”伯莎惊喜地说。 “这就是他们的节目，很酷，是不是？”米凯莉亚面对着她，把收音机摆到她们两张床中间的床头柜上，拨动旋钮，让声音放大。 “这是我们筹备许久后第一次正式录制，我敢说这是一个很大胆的举动。”李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来，“毕竟如今想要找到一个愿意说真话的电台简直比让家养小精灵集体罢工还要难，你说是不是，老帅？” “我想是的，老江。”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深沉稳重，令人安心。 “是金斯莱！”米凯莉亚小声叫道，“没想到他们还找了他！” “在事实可以随意被媒体歪曲、隐瞒的当下，我很荣幸自己收到了这档与众不同的节目的邀请，来为大家尽可能地揭露真实的世界。”金斯莱·沙克尔接着说，“不过，老江，我认为那个比喻并不十分合适，毕竟家养小精灵的人权问题依旧值得关注。” “好吧，老帅，先不提那个，不如讲讲这些天来社会上都发生了些什么？” “当然，如你们所见，新部长上任后四处都暗流涌动，各地都在报道有巫师失踪或者陷入逃亡，不幸的是，我们证实了其中一些人员的死亡。”金斯莱平稳地说，“经过多日的调查，我们可以很肯定地宣布，曾在霍格沃茨担任麻瓜研究课教授一职的凯瑞迪·布巴吉女士已经确认死亡——在这之前，媒体一直报道她只是从霍格沃茨辞职了。” 米凯莉亚愣在那儿，耳边嗡嗡作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给了她当头一棒。当一个生命的逝去被如此轻描淡写地诉说出来时，她不可避免地感到一阵战栗。 金斯莱还在说着什么，可她已经随着记忆回到了那些麻瓜研究课上的日子。她始终记得布巴吉教授谈论起麻瓜时温和的眼神，这让她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认为她是一个温柔和善的人，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她会提醒他们把思绪放回到课堂上，却从来没有扣过他们的分数，也没有关过他们禁闭，当然，她也不赞同任何纯血理念，想必正是这一点让她引火烧身。 米凯莉亚回过神来时，金斯莱已经播报完了他们调查到的死亡人员名单，并带领大家进行了一分钟的默哀。 她看到伯莎带着悲伤但释然的神情，猜想她并没有从名单上听到父母的名字，这多少给她带来了一丝慰藉。 “那么接下来让我们请出今晚的另一位嘉宾，老将，他将为我们带来‘波特之友’栏目。”默哀结束后，李说。 米凯莉亚听见了卢平的声音。 “谢谢你，老江。”他谦逊地说，“我想通过这一栏目告诉大家，尽管哈利已经失踪了一个月，但我们坚信他还活着。” “即使他已经成了一名通缉犯？”李问。 “是的，尽管他已经被魔法部通缉，但他还活着，‘大难不死的男孩’仍然象征着我们为之奋斗的一切，只要他还站在神秘人的对立面，就代表正义和光明依旧存在，也代表着我们还不能放弃抵抗。”卢平坚定地说，“如果哈利能够听见，我想借此机会告诉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依旧有许多支持者，并且都在为共同的目标而努力。” “简直说出了我的心声，老将。”李激动地说，“无论哈利是否在收听——我想大概率不会——但我还是要说，哈利，我们都支持你！” 伯莎发出一声轻笑。“我也支持他。”她小声说。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忠告想对听众们说吗？”李接着问。 “哦，是的。”卢平马上说，“我需要提醒大家，请时刻牢记不要说出神秘人的名字。在调查了许多起食死徒袭击案件的受害者

之后，我们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受到袭击前的某一刻曾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其中暗藏了什么玄机吗？”李适时地问。 “我们推测他给自己的名字施加了某种恶咒，一旦说出他的名字就会打破防护魔法，造成某种魔法干扰，可以让食死徒们立刻定位到那些‘大言不惭’的巫师的所在地，这无疑是很危险的。”卢平分析道。 “他很狡猾，不是吗？”李说，“只有真正想抵抗他的人才敢说他的名字，这样搜捕反抗者真是又快又方便。” “是这样的，”卢平说，“所以我再次恳求大家，不要说出他的名字，即使你根本不害怕他。” “十分感谢你的提醒，老将！”李说，“听众朋友们，到了本期波特瞭望站和大家说再见的时候了。下期节目将在下周五的同一时间播出，请牢记下一次的暗号：麻瓜种。大家注意安全，坚定信心。晚安。” 收音机的调谐钮转动了一下，面板上的指示灯熄灭了。米凯莉亚抬起头，看见伯莎正用一种震惊而喜悦的目光注视着她。 “他们真勇敢，想办法办了这样的节目。”她说，“可他们是在哪儿进行的广播呢？” “我想他们不会一直在同一个地方广播。”米凯莉亚想了想说，“一旦食死徒发现了这个电台，他们无疑会被追杀。” 伯莎吸了口气，露出惶恐的表情，“我本来还想把下期节目的时间和暗号记到本子上呢！看来只能先记在心里了。” 米凯莉亚朝她自信地笑笑，“不要紧，有我呢，我记性向来很好。” 伯莎原本也在笑，但在她转过头，看见一旁赫敏空落落的床铺时，笑容一下从她脸上消失了。她静静地盯着那张不会再有人睡的床，神情悲伤。 米凯莉亚将收音机收进柜子里，同样显得有些消沉。 “她不在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是不是？”她说。 伯莎躺到床上，点了点头。 “我以为我们会一起从霍格沃茨毕业。”她说，“我们可以一起跳舞，一起合影，那张照片会被我冲洗出来，永远挂在卧室墙上。” 米凯莉亚转过脑袋，看向自己的桌，那面墙上挂着她身披床单，高举魔杖，骑在巨型吉米身上的照片，她还能想起赫敏按下快门拍下这张照片时的表情，一切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这正是我们反抗的意义，不是吗？”她平静地说。 伯莎转了个身，背对着她，似乎在偷偷擦眼泪。 新学期的头两天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只是米凯莉亚常常在餐桌上听到阿莱克托和阿米斯又关了低年级的学生禁闭。斯内普不太出现在礼堂里，自从成为校长之后，他似乎更加深居简出，很少有人能在学校里的其他地方碰见他，没有人知道他在悄悄计谋着什么。 到了第三天，勉强维持的平静便被彻底打破了。 那是七年级学生第一次上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日子，米凯莉亚抱着课本坐到教室里，发现这里变得昏暗而阴沉，所有窗户都被窗帘遮得密不透风，油灯散发出莹莹绿光，墙壁上挂满了身中黑魔法的巫师照片，夹杂着奇异的字和骷髅图案。不知为何，米凯莉亚觉得这儿隐隐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学生默契地分坐在过道两旁，看向对方时眼里都带着不加掩饰的敌意。尽管这两个学院的学生向来不对付，但在神秘人卷土重来之后，学院间的敌对变得更加剑拔弩张，据米凯莉亚所知，那些尤为嚣张跋扈的学生们家里多少和食死徒沾亲带故。几乎是在一夜之间，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成为了他们的靠山。 上课铃准时打响，教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走廊上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清晰地盘旋在每个人的头顶，一下又一下，像是危险降临之前的倒计时，直到那双皮鞋的主人神情冷漠地出现在门口，米凯莉亚仿佛看见那根秒针指向了倒计时的终点。 阿米斯慢吞吞地走进教室，扬着下巴，从讲台上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们。他长得矮且壮实，有一张歪嘴，好像总是在冷笑。 “西弗勒斯在开学晚会上已经介绍过，我就是你们新上任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老师，阿米斯·卡罗。”他一开口，米凯莉亚又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阿米斯的视线落在他们的课桌上，嗤笑着说道：“希望你们明白，在我的课上用不着课本，你们大可以把它给扔了。” 他走下讲台，随手拿起第一排学生桌上的《黑魔法实用防御》，用魔杖指着名，杖尖发出一串火花。 “什么是‘黑魔法’？”他高声说，“你们需要知道，黑魔法是更神秘、更危险、更美妙的东西，和那些无趣的家务魔咒不同，它是伟大的、高深莫测的！” <

> 被抢去课本的学生在他身侧瑟瑟发抖，阿米斯似乎浑然不觉，用一种疯狂的、敬仰的语气说：“在你们还在用‘清水如泉’浇花的时候，那些精通黑魔法的巫师只需要挥挥魔杖，你就会倒在地上，失去意识，亦或是抽搐、尖叫，甚至死亡！黑魔法——多么奇妙的魔法，它可以眨眼之间要了你们的命！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厌恶、排斥黑魔法的巫师终将走向灭亡！” 他话锋一转，眼里似乎烧着怒火，又用魔杖重重地指向课本上的“防御”两字。 “防御？你们连黑魔法都不会，谈何防御？”他讽刺地说，“是时候丢掉这些破烂了，在我的课上，你们需要学会抛弃愚蠢的成见，放下没来由的自尊，真正沉浸到黑魔法的美妙中去——这正是我需要教会你们的东西。” 他随手将课本丢回到桌上，那名学生刚要伸手，课本突然烧起来，转眼就烧了个干净。他收回手去，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米凯莉亚闻到了一股焦糊味，她皱起眉头，发觉身旁的伯莎正在颤抖。 “他就是个疯子。”她小声说。 阿米斯并不在意一侧学生们仇视的目光，拍了拍手。教室的门应声打开，费尔奇押着一名学生走了进来，把他推向讲台。那名学生站立不稳，一下倒在地上。 他穿着格兰芬多的袍子，约莫二年级，个子瘦小，浑身是伤，棕色的卷发挡住了他肿胀的双眼。 阿米斯慢悠悠地走上前去，面向底下的学生，说道：“这是乔伊·沃克，一个混血，他在开学第一天就宣称黑魔王终将被打败。” 他适时地停顿了一下，米凯莉亚竟然听见过道对面传来了稀稀拉拉的嘲笑声，这让她一阵反胃。 “所以我们小小地惩罚了他一下，关了他两天禁闭。”他低下头，打量着他，“看起来还留着一口气，嗯？” 乔伊动了动，在所有人面前晃晃悠悠地找到支点，撑起上半身，瞪着阿米斯，随后朝他啐了一口。 “你们全都不得好死。”他嘶哑地说。 阿米斯发出一声尖笑，将他踹翻在地，接着举起魔杖，像是用看不见的手把他提了起来，让他飘浮在讲台前。 “容我再介绍一下，他就是这堂课的教学对象。”他冷静地说，“那么开始我们今天的课程——钻心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