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米凯莉亚在清晨的一道微光里睁开了眼睛,她望着有些透光的猩红色窗帘,愣了足有一分钟才想起自己在哪里。 她尝试扭了扭身体,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她抬起脑袋,看着自己被厚实的被子牢牢包裹住的身体再次愣了神,“我看起来好像一根热狗啊。”米凯莉亚不合时宜地想着。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有些饿了,昨天夜里拿来的那份圣诞布丁还在她宿舍的桌子上呢。 米凯莉亚左右看了看,最后下定决心朝左边打了个滚,她的身体确实从被子里解脱了,人也从床上滚了下去。 她垫着被子生生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随后又一道闷响从另一边传来。米凯莉亚从被子里艰难地爬了出来,她从床尾往对面望去,发现弗雷德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滚到了地上,此刻正揉着屁股呲牙咧嘴。乔治一下拉开了他们的床帷,看上去倒是神清气爽。 “呃,早上好。”米凯莉亚试探地说,一边偷偷将被子团成一团丢回床上。 “早上好。”他们说。 “你是从床上摔下来了吗?”弗雷德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三下两下走到她身边扶住了她的肩膀,上下打量着看她有没有受伤。 “显而易见。”米凯莉亚憋着笑,伸出手去尝试抚平他脑袋上一撮翘起的头发,然而刚一松手它就又顽强地弹了起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地震了呢。”弗雷德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说,“我正梦见我在爬山,突然脚一滑从山上滚了下去。” “真巧,我那时候正梦见我一脚把你从山上踢下去了。”乔治整理着衣领走来了,“我还以为你听完故事就回去了呢,昨晚睡得好吗?” 米凯莉亚朝他笑了笑,“好极了,我梦里都是弗雷德讲故事的声音。” 弗雷德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僵了僵,随后又迅速抽了回去,坏笑着退了一步,“原来我的魅力这么大,真让我受宠若——”米凯莉亚非常自然地捂住了他的嘴巴,防止他继续将自恋的情绪表达出来。 “我想我们该去吃饭了,我要回宿舍带上我的圣诞布丁。”她将手从弗雷德嘴上移开,伸出两根手指用最少的接触面积捏住了他的衣摆。她极力保持自然,没有让他们看出来自己有些晕晕乎乎的——此刻她全身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了刚才他呼在她手上的热气带来的滚烫温度上。 圣诞节假期结束后,时间像是被磨成了细沙,从不会刻意去留意的各个角落里迅速漏了出去,大家再次按部就班地回归到了日常生活之中。 伯莎坐着特快列车回来的时候几乎将自己打扮成了一颗圣诞树,她脱下厚厚的雪地靴,露出一双像圣诞拐棍一样的红白袜子,嬉笑着和米凯莉亚在床上滚作一团,仿佛她们已经整整十年没有相见了。 赫敏依旧长时间地和哈利罗恩待在一起,米凯莉亚找不出理由来问他们圣诞节的夜晚究竟去了哪里,只好将疑问深深埋进了心底,期待随时间消逝的那一天。 金妮在几个星期后的某一天找到了米凯莉亚,那时她正坐在休息室的一张桌子旁对着斯内普教授布置的作业苦思冥想,金妮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她一屁股坐到米凯莉亚对面的椅子里,指尖敲击着有些坑洼的桌面,在米凯莉亚准备往生发药剂那一栏里写上18根老鼠尾巴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开了口:“我讨厌写日记。”她盯着米凯莉亚茫然的眼睛说,明明是充满了发泄意味的话,她的脸上却带着释然的笑容。 二月的一个晚上,米凯莉亚恶狠狠地将无论如何也写不完的作业丢在了桌上,不出三秒就又怂兮兮地将那叠压皱了两个角的羊皮纸捡了回来。 “唉……”她整理着三四篇开了个头的论叹了口气,“我要出去透透风。”她朝身旁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的伯莎说,伯莎用轻轻的呼噜声回应了她。 米凯莉亚利索地爬出了休息室的洞口,在夜风里打了个哆嗦,一边数着走廊里烛灯的个数,一边朝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地点前进。 她跨过标了“禁止入内”的牌子,轻巧地走进废弃的盥洗室。弗雷德和乔治正背对着她摆弄着什么东西,四周依旧是一副圣诞节的温馨景象。她极力放轻脚步,偷偷摸摸地走到其中一个的身后,一下捏住了他的两只耳朵,“猜猜我是谁?”她揉捏着冰冰凉凉的耳垂问道。 对方轻笑了一声,一把拉过她的手臂,米凯莉亚顺着他的动作重心不稳地整个压在了他的脑袋上。“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吧?”他转了转脑袋,让姜红色的头发蹭过她的颈窝,“猜猜我是谁?” 米凯莉亚向前仰去,头朝下与底下的人对视,他倒立的脸在她眼前放大,晶亮的眸子里映出了头发倒竖的自己,“当然是弗雷德!”她笑嘻嘻地捧住了他的脸颊,按在手里轻轻挤压着。 “你作弊。”弗雷
德坏笑着从她身下钻了出去,和乔治一起转过头看向她。 “不写作业了?”乔治一下看穿了米凯莉亚的小心思。 “哈,反正再过两年我也不一定写得完,放松一个晚上又能怎样呢?”米凯莉亚将刚刚悟出来的人生哲理慷慨地分享了出来,“为什么这里还是和我上次来的时候一样?这间厕所是什么可以封印时间的神秘场所吗?”她望向挂满了圣诞装饰的墙壁,那些悬挂在空中的金色小星星竟依旧闪烁着柔和的光,镜子上的槲寄生倒是有些枯萎了。 “我们花那么多时间做的装饰怎么能挂一个假期就全都拆掉呢?那也太奢侈了!”乔治理直气壮地说。 米凯莉亚反复回味着这句话,分明在弗雷德和乔治的脑袋顶上看到了两个“懒”字。 “罢了,你们在做什么?”她在他们身旁坐下了,好奇地望着面前咕咕冒泡的黄铜坩埚,一旁的地上摆了几个装了药水的水晶小药瓶。 “研究我们的显影药水,你瞧——”弗雷德撩起一边的袖子,露出里面看不出形状的诡异图案,它正在他的手臂上有规律地扭动着。 “听了你的建议后我们尝试在身上画图,然后滴上显影药水,结果图案真的动起来了。”乔治说着戳了戳弗雷德手上那个看了会做噩梦的东西。 “但是因为是用普通的墨水画的,所以几乎一天之后就糊得看不清了。”弗雷德将手臂凑到米凯莉亚面前,逼她看那团像是乌云里长了个猴头的图案,“它原本是条可爱的小狗。” “真的吗?我不信。”米凯莉亚说着从旁边随便捞过一支羽毛笔,沾了沾墨水就朝手背上画了起来,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只可爱的小猫脑袋,“我怎么这么会画画呢?”她满意地左右翻看着自己的手背。 “快来试试。”乔治拨开瓶盖,在圆滚滚的猫头上滴了几滴药水,过了一会儿,那颗猫头抖了抖,随后竟在米凯莉亚的手背上打起滚来,线条组成的嘴巴一张一合,就像晚上来讨饭吃的吉米。 “好可爱呀。”米凯莉亚怜惜地抚摸着它,尽管它只会打滚这一个动作。 “我们还没有想到让图案变得更牢固的办法——它洗个澡基本就没了。”弗雷德说。 听了他的话,米凯莉亚抬起头,呆呆地盯着远处窗户上的冬青花环,似乎陷入了思考。 “啊。”她一下拍掉了弗雷德在她眼前晃动的手,双眼重新聚焦了起来,“或许可以往药剂里加一点火蜥蜴血,”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官方,仿佛正在朗读一本不存在的,“它是增强剂的原料之一,具有治疗和恢复活力的特性,可以用来制作强化类药剂,说不定可以增强墨水的持久性——” “你怎么懂得这么多?”乔治打断了她,“听起来很妙——” “啊哈,我那天没事干翻教科的时候看见的!”米凯莉亚自豪地说,“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你就是天才,不需要你觉得。”弗雷德拿手臂上的诡异小狗和米凯莉亚手背上的可爱小猫贴了贴,像是在和她碰杯,“下次魔药课上我们就去顺一些原料回来!” “但是为什么你记忆力这么好,魔药课作业却写不出来呢?”乔治不合时宜地问。 “我好像只能记住我感兴趣的东西,如果我没法对某门功课倾入真情实感的爱,那我无论如何也学不好它。”她认真地进行了自我刨析。 双胞胎了然地点点头,想必是脑袋里一起出现了斯内普教授那张阴沉的脸。 情人节的早上米凯莉亚花了很长时间才从床上爬起来,她打着哈欠拉开帷帐,发现赫敏正在将一张漂亮的贺卡塞进包里。 “那是什么?给洛哈特教授的情人节贺卡吗?”米凯莉亚随口问道。 “怎么可能?”赫敏没有看她,半边的脸颊红红的。 这些日子以来再没有发生过袭击事件了,太阳又开始微弱地映照着霍格沃茨,人们在和煦的微风下逐渐抛却了小部分的恐惧,只将警惕的行为当作是习惯——或许正是这种疑神疑鬼的氛围让继承人再难行动了。 因此此刻的伯莎看起来心情还算不错,柔和的阳光与她棕色的长发碰撞出琥珀色的光泽,“不知道今天校园里又会多出几对情侣呢……”她们探讨着各种八卦,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大礼堂,并且非常统一地在门口僵住了。 米凯莉亚拍了拍脸颊,确保自己并没有在做梦。 大礼堂在她的眼前变得如梦似幻,大朵大朵的鲜花点缀在四面墙上,连教师席的桌布都变成了耀眼的粉红色,甚至还有大把心形的五彩纸屑从天花板上落下来,掉进大家面前的盘子里。 “我以为不会有比我的卧室更粉的地方了。”她有些艰难地说——刚才一直大张着嘴让她的舌头
有些麻木了,“其实还挺好看的。” “……快进去吧。”伯莎没有对米凯莉亚的审美做过多的点评,她推着米凯莉亚走向了格兰芬多长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