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米凯莉亚很早就听说过对角巷了，可直到收到录取通知时才终于有机会亲自踏上对角巷那鹅卵石铺砌而成的坚实地面。 多莉丝和杰弗里打算请假陪她去对角巷购置通知上提到的入学用品，可是米凯莉亚执意拒绝，想要证明自己早已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七月底的一天，米凯莉亚背上自己最喜欢的小包，带上爸爸妈妈准备的一袋子加隆独自上了路。 她抓了一把绿色的飞路粉钻进壁炉里，用难以掩饰的兴奋声音郑重地喊出了“对角巷”几个字，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从破釜酒吧的壁炉里弹了出来。 她拍平衣服上的褶子，小心地和酒吧老板打了个招呼。他长得就像一颗瘪胡桃，看向米凯莉亚时露出了和善而扭曲的笑容，让她不禁有些心里发毛。 米凯莉亚穿过破釜酒吧的后门，来到一个空旷的小天井里，遵循杰弗里的嘱托在特定的砖块上敲了三下，那些砖块抖动起来，转动着变幻出了一个可以供她穿过的拱道。 尽管米凯莉亚从小就生活在巫师世界，但她除了家人、亲戚以及韦斯莱们外还没怎么见过其他巫师。她看向对角巷蜿蜒曲折的街道，大大小小的商铺有序地排列在两旁，湛蓝的天空下时不时有猫头鹰飞过，一切都那么新奇——除了街上数不尽的巫师。 她从没见过这么多人，几乎要挤满整条街道，路上堵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和她一样来购置开学用品的学生。 米凯莉亚深深吸了一口气，庄严地跨出进入对角巷的第一步，随后迅速地被迫挤进了人群里。顺着人流缓缓往前挪动时，她开始感到后悔，带上爸爸妈妈至少可以分头行动，也不至于花费大半天的美好时光用来排队！ 她靠着体形的优势，努力钻出人群走进了丽痕店里。店里塞满了不同种类的籍，堆叠着直逼天花板。米凯莉亚比对着单，花了好些时间才拿齐了新学年所需要的所有。 付完钱后，她捧着高过头顶的走出了店，思考自己为什么要一开始就把买好，这下可连路都要看不见了。才一会儿的工夫她的衣服已经被汗浸湿，黏糊糊地贴在后背上。她站在店门口叹了口气，还没等反应过来，一只手就按上了她的肩膀，一下将她拖到了角落里。 米凯莉亚惊恐地回头，对上了一双浅褐色的眼睛。那只手的主人正笑着看她。 这样看似巧合的偶遇在嘈杂的场合下总是带了点奇妙的色彩，她呆呆地望着他，似乎在那一瞬间将他的脸牢牢刻进了自己的脑海里——原来他的虹膜里还糅杂着一丝漂亮的绿色。 “呃……弗雷德？”米凯莉亚试探地问道，凝滞的时间又重新流动了起来。 弗雷德挑了挑眉，撑着墙的手随意敲了敲米凯莉亚脑袋顶上的砖块，看起来似乎很满意。另一边的乔治接过米凯莉亚手上的，分了一半给弗雷德，两人一起弯下腰来盯着她看。 “……嗨？”米凯莉亚有些愣愣的。 “你就不问问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弗雷德坏笑着又朝她凑近了一点。 “我猜是我的爸爸妈妈不放心我一个人出来买东西所以拜托了莫丽阿姨带上孩子们偷偷跟着方便照顾我免得我出什么差错。”米凯莉亚终于回归了平静，她在短暂的几秒内飞速思考，从脑海中揪出了最有可能的答案。 “小莉亚果然够聪明。”乔治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一些，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上米凯莉亚惊人的语速的。 “那么莫丽阿姨、罗恩……还有珀西呢？”米凯莉亚想了想，觉得金妮并不会被允许到对角巷来。 “哎呀，跟着他们还有什么意思？我们说好分头找你，一个半小时后在弗洛林冷饮店门口集合！”弗雷德说。 “看来还是我们运气比较好，一下就找到你了！”乔治说。 “那么还等什么？一起去采购吧！” 弗雷德和乔治各腾出一只手来拉着米凯莉亚重新走上了人潮涌动的街道。 米凯莉亚买齐了坩埚、水晶小药瓶、望远镜以及黄铜天平。有弗雷德和乔治在，采购变得轻松了不少，至少米凯莉亚不会被人流挤走，有两个大高个给她开路呢。 弗雷德和乔治带着米凯莉亚走进了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矮矮胖胖的摩金夫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让我看看，一个霍格沃茨的新生对吗？上这儿来。”她让米凯莉亚站在了脚凳上，又给她套上了一件长袍，用别针别出适合她的身长。 “哦，小家伙，你还没有古灵阁的妖精高。”弗雷德站在她身旁打趣道。现在米凯莉亚和弗雷德一样高了，她看向弗雷德，生气地瞪大了眼睛，“那么你只比古灵阁的妖精高上一个脚凳的身长！” 摩金夫人很快试好了长袍，米凯莉亚

跳下脚凳，不等弗雷德和乔治便先一步走出了长袍店。 走到奥利凡德魔杖店门前时，她那绿豆般大的气就已经消了。米凯莉亚有些敬畏地看着眼前破旧的店面，门上的金字招牌已经有些脱落了，显而易见地彰显着这家店的年代感。双胞胎跟着米凯莉亚走进店里，肃静的氛围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下午好。”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站在扶梯上，从上千个魔杖盒中间滑了出来，那双浅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米凯莉亚，让她不知所措地揪紧了衣摆。 “啊……又是一个布莱恩。”奥利凡德爬下梯子，走到米凯莉亚跟前。米凯莉亚小心地退了一步，撞在了双子之一的胸膛上，被撞到的那个韦斯莱用手轻轻托住了她。 “我还记得你爸爸当年来我这儿买魔杖的情形，你长得和他可真像。他在这儿买走了他的第一根魔杖，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奥利凡德絮絮叨叨地说开了，米凯莉亚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见过她的人都说她长得像妈妈！ “布莱恩小姐，你用哪只胳膊使魔杖？” “右手，先生。” 奥利凡德的卷尺自动量起了她的胳膊，他自己则到货架间为米凯莉亚挑选魔杖。弗雷德和乔治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个有着银色刻度的卷尺，好像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一样。 在卷尺量到米凯莉亚两个鼻孔间的距离时，奥利凡德终于抱着魔杖回来了。 “来试试这个，苹果木，独角兽尾毛，九英寸，弹性尚可——” 米凯莉亚拿起那根魔杖随意一挥，一阵没来由的风瞬间吹倒了桌上的台灯。她缩了缩脑袋，不好意思地放下那根魔杖。 “没事……再来试试这根，柳木，龙心弦——”米凯莉亚还没摸上那根魔杖，奥利凡德一下将魔杖抽了回去，“不，不对……” “有了！为什么不呢……”奥利凡德摸索着，拿出一根漂亮的魔杖来，“鹅耳枥木，龙心弦，十一英寸半，较为柔韧，来试试看——” 米凯莉亚郑重地接过魔杖，霎时一股暖流从指尖传遍全身，她轻轻一挥，魔杖顶端闪出一道红光，随即又射出烟花一样的金星，微光照亮了昏暗的小店。 “真是奇妙……它选择了你，布莱恩小姐。”奥利凡德睁大了他发白的眼睛，“鹅耳枥木，也是我自己的魔杖的材质，谦卑地说，它是一种极富感知力的杖木，它选择的主人有着唯一、纯净、热忱的爱好……你是否对某件事物抱有非同寻常的念想呢？布莱恩小姐……”奥利凡德一边将魔杖收进盒子里一边说道，“想必你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巫师，记得遵从你的内心……” 直到抱着魔杖盒走出魔杖店，米凯莉亚都还有些茫然，她很怀疑奥利凡德先生夸赞她的那番话是为了哄她买下魔杖，她的念想到底是什么呢？她会一辈子都在尝试寻找谜底吗？ 米凯莉亚有些头晕了，弗雷德和乔治看上去倒是很高兴。“怎么样小家伙，该买的都买好了吗？”其中一个说。 米凯莉亚回过神来，双眼重新放出清澈的光，“不！还差一只小动物，我一定要买一只猫！”她查看着必备用品清单说道。 “猫有什么好的，还不如买只猫头鹰，至少可以送信。”弗雷德说。 “学校里有好多猫头鹰呢，想送信的话租一只就行啦，实在不行还可以用你们家的猫头鹰。”米凯莉亚不为所动。 “哦，你确定我们家那只老埃罗尔还送得动信吗？”乔治说。 米凯莉亚快乐地从鼻腔里发出轻轻的哼声，不再搭理两个韦斯莱，一头扎进了神奇动物商店里。店里非常拥挤，而且弥漫着一股混合了各种动物气味的诡异味道，米凯莉亚看着密密麻麻的笼子，各式各样的动物正在其中上蹿下跳，她甚至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只橘色的蜗牛。 嬉笑声和动物的扑腾声充斥在她耳边，米凯莉亚仔细地看过每个装了猫的笼子。忽略拥挤的环境，她觉得自己正置身于天堂，要不是学校只让带一只动物，她真恨不得把所有猫都买下来！ 最终，她停在了一只奶黄色的小猫面前，它的毛看上去格外蓬松柔软，一双灰绿色的眼睛也比别的猫更有神，吸引住米凯莉亚的是它身上的花纹，那些颜色稍深的毛挤挤挨挨地拼出了一个“”的形状——这就是她的猫，她的名字已经写在这只猫身上了！ 米凯莉亚提着猫笼心满意足地走出店面，弗雷德和乔治一直在外面等着，他们一看到米凯莉亚便迎了上去。 “你可真慢！”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不等米凯莉亚反击，他们一人拎起米凯莉亚的一只胳膊，几乎将她提了起来，就这样一路把她拎到了蹦跳嬉闹魔法玩笑商店。 “原来你们这么着急就是为了这个。”米凯莉亚黑着脸荡

在空中，手里还抱着笼子。 “来对角巷不进这家店就相当于没来过！”双胞胎直到进了店里才将她放下，两人的双眼闪烁着喜悦的光，一同窜进堆满商品的角落，不停地将费力拔烟火塞进自己怀里。 米凯莉亚嫌弃地走到另一边，研究起货架上的连击回飞镖。 双胞胎熟门熟路地买够了想要的东西，弗雷德甚至热情地想要送给米凯莉亚一个粪弹，但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时间正好，三个人走向弗洛林冷饮店，与韦斯莱夫人、罗恩和珀西会合。 米凯莉亚请了罗恩一只巨大的巧克力冰淇淋，上面还加了覆盆子和碎果仁，她自己则买了香草口味的，表面淋了一层厚厚的蓝莓酱，缀了很多榛子碎。 弗雷德凑过来想要偷偷咬上一口，但是米凯莉亚眼疾手快地将他的脸推开了，他便转头去抢劫罗恩，和乔治一人一口，回到罗恩手上的冰淇淋立马消去了大半。 他们一路吵吵闹闹地回了家。米凯莉亚虽然累得快要说不出话，但心中那份对校园生活的憧憬仍在不断膨胀，沉甸甸地荡在胃里，就好像一口气吃了三份酒浸果酱布丁。她躺在床上摸着新买回来的小猫，感叹着这份甜蜜的负担。 奶黄色的小猫惬意地伸展着它的前肢，米凯莉亚望了它一会儿，将罪恶的手从它柔软的肚皮上移开，转而抱着枕头在床上打了个滚。 “真是神奇。”米凯莉亚望着天花板，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布满了雀斑的脸来，连最细致的小伤疤都变得无比清晰，仿佛米凯莉亚依旧置身于对角巷，在缓慢流动的时间里细数他柔软的睫毛……随即另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也挤进了她的想象空间里，在她眼前不断重叠又分离。 “为什么呢？我跟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要分清他们。”米凯莉亚不知道她在说给小猫还是说给自己听，带着困惑的声音融进空荡荡的房间里，和角落里的一堆毛绒玩具互相碰撞。 “仔细想想他们之间的区别还真不少。”米凯莉亚用胳膊压住枕头，掰着手指头漫不经心地数了起来，很快就被自己细致的观察打动。 有时候一个观念的转变总是显得突兀却自然，她像记忆知识点一样在脑袋里翻阅着刚刚归纳出的区分方法，越是梳理越是兴奋，仿佛她是世上最善于观察、最独一无二的那个。她当即下定决心要成为除双胞胎之外最了解他们的人。 “这根本不难，我多聪明呀！”她咧开了嘴乐呵呵地想着，拎起枕头盖在了自己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