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得益于先前的复习计划，在六月真正来临时，米凯莉亚显得比大多数学生要镇定得多。 现在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见神色紧张的五年级学生抱着课本念念有词。在这样的氛围下，焦虑几乎是成倍扩散的。 老师们不再给他们布置家庭作业，课堂上也全部用来复习那些老师认为考试中最有可能出现的题目。 米凯莉亚做了厚厚的笔记，大多数时候都用来借给了身边的朋友们，因为她神奇的记忆力总是能帮助她轻松记下所有她感兴趣的东西。 在考试前的最后几堂变形课上，麦格教授分发了考试时间表，并且告诉了他们考试的具体要求。 “你们的考试将持续两周。上午考理论，下午考实践。当然啦，天学的实践考试将在夜里举行。”麦格教授严肃地说，“我还必须提醒你们，每一份考卷上都加了特别严厉的防作弊咒。自动答题羽毛笔不许带进考场，还有记忆球、小抄活页袖和自动纠错墨水。” 米凯莉亚仔细研究手中的时间表，发现接下来的两周几乎每天都排得满满当当，天学考试甚至要考到将近凌晨，随后第二天下午紧跟着背诵内容最多的魔法史——她已经能够想象到考完所有科目后自己将会有多疲惫。 “我想我得花两周时间考试，然后再花两周时间用来睡觉。”伯莎愁眉苦脸地说，“最好能一觉睡到出成绩之后……” 他们的考试成绩要到七月才会公布，也就是说，伯莎确实可以狠狠睡上两个礼拜。 无论如何，最后一个抱佛脚的周末过去，考试正式开始了。 前几天的考试全都很顺利，比起通宵复习，米凯莉亚更愿意保证每天八个小时的睡眠，因此在走进考场时总是精神充沛，遇到不会做的题时也能十分冷静地胡扯一通。 为了更准确地知道时间，她带上了小天狼星送的怀表，每当做不出题时，她就看一眼摆在桌上的怀表，再轻轻摸一摸上面的纹路，好像这样就能带给她更多的思路。 考试进行到第二周时，变故发生了。周三晚上的天学实践考试上，米凯莉亚正叼着羽毛笔，眯起眼睛调试望远镜，观察天上的行星，城堡下方的某处突然传来了不小的动静，像是在争吵。在一声发闷的狗叫之后，米凯莉亚终于抬起目光，看向了天塔下正对着的海格小屋。 那扇巨大的窗户里透出亮光，映着几个晃动的人影，不时把灯光遮住。 米凯莉亚没有心思去研究发生了什么，只看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拨动望远镜，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刷刷写了起来。 “还有二十分钟。”监考的托福迪教授说。 砰！场地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下引起了不小的慌乱。四周开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大家都急于看清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少人被望远镜的尾端戳痛了脸，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米凯莉亚不得不再次抬起头，正好看见了冲出房门的海格，他的身后跑出六个身影——其中最矮胖的那个人显然是乌姆里奇——很快把他围在中间，一同朝他发射咒语，从那些细细的红光来看，他们是想给他施昏迷咒。 四周的考生小声尖叫起来。 “天哪！”托福迪教授用震惊的声音说，“这是考试！” 米凯莉亚看了眼自己的星象图，那上面还有三个本该填上行星的位置一片空白，但她怎么也没办法集中精神了。 海格中了好几道昏迷咒，不但没有倒下，反而抡起大手开始反击，使那群人不断向后散开。 “看！”帕瓦蒂尖叫起来，她靠在矮墙上，指着城堡脚下。大门被打开了，亮光洒在黑黢黢的草坪上，一个长长的身影在草坪上快速走动。 “请注意！”托福迪教授焦急地说，“请注意，只剩十六分钟了！” 但是谁都没有理睬他的话。他们都注视着那个身影冲向海格小屋旁打斗的那些人。 “你们怎么敢这样！”那个身影边跑边喊，“你们怎么敢！” “是麦格！”赫敏小声说。 “放开他！我说，放开！”麦格教授的声音穿透了黑夜，“你们有什么理由攻击他？他没做什么，没做什么，不该受到这样——” 尖叫声又一次在天塔上传开。小屋周围的人影同时朝麦格教授射出至少四个昏迷咒。那几道红光在小屋和城堡之间击中了她。 刹那间，她好像是个发光体，周身透出一种诡异的红光，然后她双脚离地，重重地仰面摔倒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米凯莉亚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海格彻底被激怒了。他发出怒吼，挥起手，朝两个离他最近的进攻者掴去，

直接把他们打飞到几英尺外的草地上，瘫软了下来。随后他扛起早已被昏迷咒击中、变得软绵绵的牙牙，大步朝远处的大门奔去，消失在黑暗中。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心惊胆战的沉默，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下面的场地。托福迪教授有气无力地说：“唔……同学们，还有五分钟。” 米凯莉亚的手正不受控制地颤抖，她努力摆正望远镜，最后往那些空白处填写上她能想到的星座。 考试结束后，大家全都急着跑到楼梯上，一路都是有关今晚这件事的讨论声。塔楼上的窗户一扇一扇亮起来了，学生们跳下床，走进公共休息室，全都想听听目击者们的发言。 米凯莉亚和伯莎坐在沙发上，没有参与讨论。听见他们说乌姆里奇无论怎样都会解雇海格，米凯莉亚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直到将近凌晨四点，同学们才离开了公共休息室。伯莎、赫敏和她道了晚安，钻进床帘里，很快安静了下来。米凯莉亚躺在床上，脑袋发晕，眼睛酸涩，只要一闭上眼，麦格教授昏倒在地上的身影便会模模糊糊地浮现出来。 她进入考试周后第一次没有睡满八个小时。 第二天下午，走进用作考场的礼堂里时，米凯莉亚仍旧晕晕乎乎的，窗外落进来的大片阳光也叫她脑门发热。 好在魔法史向来是她的强项，即使反应不像往常那样快，她也慢悠悠地读着题，一道一道写了下去。 哈利坐在她的斜前方，原本在努力往考卷上写字，时而痴痴地望着窗外晃动的树叶，可等米凯莉亚写完最后一道题，再次抬起头时，余光里的哈利已经捂住了脑袋，浑身发抖。 米凯莉亚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摸清楚状况，就看见他闭着眼睛，尖叫着滑落桌面，摔倒在冰冷的石板地上。 “哈利！”她惊叫道，同时举起了手，“教授！有人晕倒了！” 不用她说，托福迪教授也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跑过去，用那双枯老的手有力地扶起哈利，像擒住一只鸡仔般带着他往礼堂外走去。 米凯莉亚的心怦怦直跳。她目送两人消失在门外，随后转动脑袋，收回视线，对上了一旁的赫敏担忧的目光。 她们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同样的东西：能让哈利那样失控的，只有他的那道伤疤，还有梦里永无止境的怪相。 考试铃声打响，无数张试卷齐刷刷地飞向礼堂最前端的讲台。米凯莉亚抓起包，跟在赫敏、罗恩的身后冲出了礼堂。 走廊里挤满了下课的学生，到处都吵吵闹闹、水泄不通。米凯莉亚几乎快要跟丢他们，这时候，她的身后响起了几声叫喊，她回过头，发现伯莎也来了，正在离她两个学生开外的地方，努力往她的方向挤。 “哈利他怎么了？”伯莎终于来到她身边，惊恐地问。 米凯莉亚摇摇头，拉过她的手继续往前跑。“我看见他们往前面去了，”她说，“他们一定看见他了，我们得赶快跟上。” 事实上，他们才刚刚从考试中解放出来，米凯莉亚更愿意回到宿舍好好睡上一觉，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以往的可控范围，她不应该放着不管。 “是赫敏！”伯莎突然说，“他们往一间教室里去了！” 她们加快步伐，终于来到那间空教室门前。米凯莉亚没有立即进去，而是踮起脚，小心地通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去，发现他们正在争吵——准确地说，是哈利在单方面朝赫敏和罗恩大喊。 “如果你认为我应该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哈利的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分贝。 米凯莉亚终于推开门，和伯莎一起走了进去。 “发生什么事了？”她紧张地问。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哈利冲她嚷嚷道。 “嘿！”赫敏皱了皱眉头，看向米凯莉亚，语速飞快地说：“哈利在梦里看见小天狼星在神秘事物司被伏地魔虐待！” “什么？”米凯莉亚不可思议地说，“可是……他一直待在格里莫广场，怎么会跑到那去？” “不要再重复刚才的对话了！”哈利生气地说，“我们得赶紧到神秘事物司去，现在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赫敏露出求助的目光。 “不……”米凯莉亚斟酌着说，“哈利，这听上去完全不合逻辑！为什么神秘人会在魔法部还没下班的时候公然跑到那里去，还带着一个通缉犯？他……他有没有可能是在利用你的大脑给你挖陷阱？” “赫敏刚才就是这么说的。”罗恩小声提醒。 “够了！”哈利激动地说，“小天狼星正在那里受折磨——我亲眼看见的！就像当初看见韦斯莱先生被咬那样！

” 伯莎站在门边，紧紧握着门把手，看上去吓坏了。 这时候，门框发出一声轻响，又一个人走进来了。 “你们好，”金妮迟疑地说，“我听见了哈利的声音，你们在嚷嚷什么？” “不用你管。”哈利粗暴地说。 金妮吃惊地扬起眉毛。“犯不着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她冷冷地说，“我只是在想我能不能帮上点忙。” “你帮不了。”哈利一口回绝。 米凯莉亚神情严肃，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我想，哈利，”她说，“我们必须得核实一下小天狼星在不在家。” “是这样的，”赫敏赶紧说，“我们得确认这是不是伏地魔的诡计。” “小天狼星眼下就在受折磨！”哈利又一次嚷道。 “要不了多少时间！”米凯莉亚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哈利！你的双面镜！” 哈利愣了愣，终于露出一丝迟疑。 米凯莉亚趁这个势头，接着说道：“小天狼星那时候不是告诉你了吗？他希望你在需要他的时候用它！哈利，想想去年的三强争霸赛……想想塞德里克的死……多听一听别人的意见！”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眼眶已经有些泛红，“求求你了……哈利。” 哈利被戳到了痛处。他抿紧嘴巴，双眼瞪着她，胸口剧烈地起伏。 “好……”他说，“好……双面镜在我寝室里，我这就去。” 他转身冲出教室。 教室里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脸上带着不同程度的惊吓。 “双面镜？”罗恩不解地说，“我从来没听哈利提起过它。” 他望向赫敏，后者也茫然地摇摇头。 金妮已经听伯莎讲完了前因后果，目光炯炯地看向他们，“走吧，我们跟上去看看。” 他们拔足狂奔，几乎在哈利踏进寝室的一瞬间和他一同挤了进去，寝室一下显得拥挤起来。 哈利回头瞥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大步走到自己床边，从床底拖出一只巨大的行李箱，在里面翻找起来。 “有了。”他说着，从行李箱的角落拿出一个包得很随意的小布包。 “是小天狼星圣诞假期结束前送他的礼物。”米凯莉亚向大家解释道。 哈利翻过镜子，阅读小天狼星留给他的纸条。 “如果你需要跟我说话，就对它说出我的名字……”哈利举起镜子，郑重其事地说，“小天狼星。” 大家安静地注视着那面不大的方形镜子，一时间鸦雀无声。 “小天狼星？”哈利又喊道，“小天狼星！” 镜子仍旧没有回应。 哈利的手颤抖起来。他扫视身后的朋友们，脸上带着意料之中又有些害怕的表情，还有一点愤怒。 “看到了吗？”他说，“他连镜子都看不了！要么是没带在身上，要么是没有办法去看！” 赫敏几乎要哭了。 米凯莉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对上哈利的视线，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有力，“既然这样，我们亲自去格里莫广场找他。” “格里莫广场？”哈利重复道，“你明明知道他已经不在那儿了，还要浪费那么多时间跑去远在伦敦的格里莫广场？” 米凯莉亚笑了笑，“不会花很多时间。” 她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出那块怀表。 “我们用门钥匙。”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