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她们走到惯常的两张座位旁坐下了，一边晃了晃脑袋，将五彩的纸屑抖落下来。 米凯莉亚举起飘着碎屑的橙汁，情不自禁地将它们想象成在一望无际的橙色大海上漂浮的心形小船。她透过澄澈的液体向教师餐桌望去，仔细地盯着洛哈特教授身上的粉红色长袍。 “伯莎，”她腾出一只手拉了拉伯莎的袖子，“我发现橙色加粉色还是粉色耶。” 伯莎抿着嘴看了她一眼，缓缓推开了她举到自己面前的玻璃杯。 “诸位，情人节快乐！”洛哈特面色红润，挥舞着手大声说，“到现在为止，已有四十六个人向我赠送了贺卡，我谨向他们表示感谢！” 米凯莉亚下意识地看向赫敏，发现她将脑袋埋得低低的，假装对面前热狗上一小块烤焦了的部分很感兴趣。 洛哈特拍了拍手，招来了他所谓的“小惊喜”——十二个脸色阴沉、插着金色翅膀、背着竖琴的小矮子。 “我的友好的、带着贺卡的小爱神！”他喜气洋洋地说，“他们今天要在学校里到处游荡，给你们递送情人节贺卡！”他自我鼓励般地点了点头，“乐趣还不止这些！我相信我的同事们都愿意踊跃地参加进来！为什么不请斯内普教授教你们怎么调制迷情剂呢！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弗立维教授比我所见过的任何巫师都更精通迷幻魔法，这条狡猾的老狗！” 米凯莉亚手中的橙汁不小心抖了一些出来，落在弗雷德的手背上，将原本覆盖在上面的纸屑沾湿了，色彩黏黏糊糊地晕染开来。 她的目光极快速地掠过教师席，幸运地观赏到了斯内普教授黑上加黑的脸色——她一直以为斯内普平时的臭脸已经是他能摆出的极限了；另一边的弗立维教授把脸埋在双手里，肩膀微微抖动，“狡猾的老狗”这一形容显然深深刺痛了他。 “这世上有人敢让斯内普教授帮他制作迷情剂吗？”米凯莉亚问弗雷德。 “不知道，你得去天堂找那些被他灌下毒药的人问问。”弗雷德拿纸巾擦着手背说。 于是情人节以一种相当不平凡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米凯莉亚原本对这类节日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身边的每一处细节都在时刻提醒着她今天是个与众不同的日子——刚刚走出大礼堂她就目睹了远处一位赫奇帕奇的帅气学长被一个脸很臭的小矮子硬塞了一封玫瑰色的情，在脑子没转过弯之前她还以为帅哥的魅力已经大到可以跨越物种了。 随后她发现那个小矮子转动着他乌黑的眼珠，恶狠狠地盯向了自己。 米凯莉亚惊恐地咽了口口水，眼睁睁地看着他风风火火地推开众人，迈着与他体型相比过大的步伐，直直地冲到她面前，抽出一封信拍在她的下巴上，信封一角直捅她的鼻孔。 “你的信，布莱恩小姐。”小矮人用低沉、没有起伏的声音说。等米凯莉亚哆嗦着接过信，他才摇晃着金色的小翅膀大步离开，冲向下一个目标了。 米凯莉亚小心地抬起头，发现那个赫奇帕奇的学长正用一种同病相怜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两道视线交汇时，他朝她温和地笑了，摇了摇手中的信，似乎想告诉她这并不丢脸。 “真是个好人，难怪他能收到情。”米凯莉亚对伯莎说，一边跟着她走向了变形课教室。 变形课上，米凯莉亚发现不断冲进教室的小矮子很好地打乱了课堂的节奏，她可以心安理得地混水摸鱼，一边假装挥动魔杖，一边很感兴趣地观察身边的同学被塞情的模样。 “其实我还挺喜欢洛哈特这个点子的，”米凯莉亚看着几张桌子外的帕瓦蒂麻木地接过这节课上的第三封情，“今天一整天我都可以不用好好上课了——” 又一只小矮子撞开大门冲进了教室，他冷眼扫视一圈，随后朝着米凯莉亚身边的伯莎飞奔而来。他“咚”地一下跳上桌子，自上而下俯视着伯莎，光秃秃的脑袋遮住了大片的灯光。 “温普尔小姐，我有一个配乐的口信要亲自传达给你。”他目光阴沉地拨响了竖琴，诡异的乐声在教室里传开，他不顾背后麦格教授严厉的指责，毫无感情地唱了起来: “你的一头棕发，那样顺滑，就像我儿时玩的滑滑梯； 你的眼睛就像灌满了海水的玻璃珠，那样美丽，我多么想捞到最深处的那一轮明月……” 米凯莉亚感觉到伯莎紧挨着自己的肩膀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瞪大了眼睛，头发几乎要根根直竖起来，吸气声也变得有些湿漉漉的。 小矮子渐入佳境，他陶醉地唱完了最后几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全班愣了两秒，随后大笑声便不可抑制地爆发了。 伯莎痛苦地捂住了脸，露出的耳根红得发亮。米凯莉亚没能忍住，一声轻笑从

她紧紧抿着的嘴里漏了出来。 “不要笑了！”伯莎装模作样地推了她一下，还是小声和她一起笑了起来。 听过伯莎收到的令人灵魂颤栗的情歌之后，哈利收到的那首在米凯莉亚眼里已经算不上什么了，他唯一胜过伯莎的一点在于他是被按在走廊地板上听完的配乐贺礼。那个小矮子气势汹汹地压在他的膝盖上，旁若无人地高唱“他的眼睛绿得像刚腌过的癞蛤蟆”，这样的场景足够米凯莉亚记一辈子。哈利的包在争执中被扯碎了，学习用品散落一地，路过的学生全都堵在了一起，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米凯莉亚真心替他感到尴尬，她非常用力地抓紧了自己的校袍，仿佛自己使多大劲哈利就能有多快从窘迫的怪圈里逃出来似的。她朝四周望去，一下就看见了人群中一抹红色的身影。金妮将本就娇小的身躯蜷起，看向哈利的眼神歉意中带了一点期待。 “原来她这么不擅长作词……”米凯莉亚小声嘟囔着。她早该料到金妮不会错过这次机会的，如果洛哈特早点透露他的节日惊喜，没准她还能提点一下金妮呢！米凯莉亚胡乱地想着——她最近好像无论思考什么最终都会怪罪到洛哈特身上去，并且没有一点歉意。 马尔福更加不会错过嘲弄哈利的机会，他捞起哈利掉落在地面上的日记本，扬言说要当众打开它。金妮望着那本破旧的日记，眼神变得很惊恐。 有谁愿意自己喜欢的人被当众翻阅日记呢？米凯莉亚揣摩着金妮的心理，越是感同身受便越是愤怒，层层叠叠的怒火开始上涌。然而不等大家反应过来，哈利已经掏出魔杖，熟练地对马尔福使出了缴械咒，他手中的日记本飞了出去，被罗恩一把抓住了。 马尔福看起来气愤极了，他迅速转移了目标，朝着金妮的后背大声嚷嚷:“我认为波特不太喜欢你的情人节贺礼！”金妮的背影震颤了一下，随即迅速消失在了教室门后。 哈利一把拉住大喊大叫的罗恩，另一边的伯莎则利索地按下了米凯莉亚掏魔杖的手。 米凯莉亚盯着那扇有些陈旧的木门，愤怒参杂进羞愧里，变成了一大团灰乎乎、叫人烦躁的东西。 “都怪洛哈特。”她发泄一般地说。伯莎不解地看着她，显然还不明白马尔福嘲笑金妮和洛哈特有什么关系。 夜里，米凯莉亚和伯莎坐在休息室的长桌旁整理今天收到的信件和贺卡。 米凯莉亚收到的并不多，在收情这种事上，收到的过多或过少都不会让人太过在意，可偏偏她收到了三封，这让人生中第一次收到情的米凯莉亚陷入了名为虚荣的情绪里。 她悄悄瞟了眼伯莎，发现她手中的信件要比自己的厚得多。她当即掐断了心中的沾沾自喜，把眼前的一切都看淡了。毕竟她完全不认识这些送情的人不是吗？她有些庆幸这些信里全都没有署名，让她不用在未来的某一天因为和某个不认识的男孩对视一眼而变得尴尬。 弗雷德和乔治唱着“他的眼睛像刚腌过的癞蛤蟆”走来了。他们一起弯下腰，好奇地看向两个小女孩手中的信封。 “这是你们今天收到的情？”弗雷德问。 “哎呀，我们的两个小妹妹人气都不低。”乔治说，他像是突然想起来金妮才是自己的亲妹妹一般，摇晃着脑袋补充了一句，“不对，是三个高人气的小妹妹。” 米凯莉亚发现伯莎的脸色变得有点奇怪，她小心地观察着乔治的表情，又在他转动脑袋前快速地低下头去。 “你没我想象中抢手呢莉亚。”弗雷德满意地说。 “还不是因为我整天跟你们待在一起没时间多交几个朋友！”米凯莉亚佯装生气地说，“那你呢？你就很抢手了吗？” 弗雷德像是巴不得她这么问似的，立马从口袋里摸出一大叠信封来，甚至还从中落下了一片玫瑰花瓣。 米凯莉亚不可置信地接过那些信件，一封封地查看了起来。 “里面有好几封同时写给你和乔治的诶。”她像是抓到了把柄，很快就又高兴了起来，“她们不会想要同时和你们两个谈恋爱吧？那也太奇怪了！”她扑哧扑哧地笑了，“这些写信的有几个能真的分清你们？” “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和乔治也不会真的和她们谈恋爱！”弗雷德将信小心地收了回来，堆叠整齐后塞回了口袋里，“但至少也是别人的一片心意，还是得好好保存的。” “你这次不打算管送我信的都是谁了？”米凯莉亚试探地问道。 弗雷德斜睨了她一眼，从牙缝间挤出一声冷哼，米凯莉亚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趁大家都安静下来了，乔治往一旁挪了几步，一只手勾到了米凯莉亚的背上，“莉亚就先被我们借走啦！”他朝伯莎一笑，一下将米凯莉亚从座位里提了起来。 <

r> “啊、哦……”伯莎愣愣地说，“早点回来，快宵禁了。”她敲了敲自己的手表。 “当然！”弗雷德拉上他们一起溜出了休息室。 米凯莉亚又一次跟着他们来到了废弃盥洗室里。 “我们终于搞到火蜥蜴血了！”乔治欣喜地说，他从一堆瓶瓶罐罐里掏出一小瓶深红色的液体。 “太棒了！快加进去试试！”米凯莉亚激动了起来，她凑过去看着乔治一脸严肃地将火蜥蜴血倒入沸腾的坩埚里，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坩埚中的液体起初红了一瞬，很快就又变回了无色无味的状态。 乔治拿魔杖搅拌了一会儿，施了个冷却咒，将它转移进水晶小药瓶里。 “我先来！”弗雷德兴致勃勃地说，一边卷起了袖子。 “我来帮你画！”米凯莉亚同样兴致勃勃，她一手抓住弗雷德的手腕，一手拿起一旁的羽毛笔，思考了一小会儿便在弗雷德结实光滑的小臂上下笔了。 弗雷德看着米凯莉亚此刻认真的模样，他敢保证她在魔药课上切药材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仔细。羽毛笔的笔尖和米凯莉亚的手全都冰冰凉凉的，不同的是笔尖划过的痕迹始终带着凉丝丝的温度，被米凯莉亚握着的地方却很快就温暖了起来。 半分钟后，米凯莉亚满意地放下了羽毛笔。她提起弗雷德的手臂，让他和乔治都能看到她的杰作。 “怎么又是猫啊？”弗雷德说。 “这不一样，这次的有身体。”米凯莉亚指着那只胖滚滚的小猫说。 “总之来试试吧。”乔治郑重地滴了几滴药水在弗雷德的手臂上，浸润了米凯莉亚画的图案，让它在水光中微微晃动。 “啊，动了动了！”米凯莉亚兴奋地捧着弗雷德的手臂，她感觉到弗雷德突然使劲了，那些流畅的肌肉线条此刻有些绷紧。 那只小猫在药水的作用下抖了两抖，接着便绕着弗雷德的手臂走了一圈，就地坐下挠了挠耳朵。 “真可爱。”米凯莉亚满足地摸了摸小猫，弗雷德的手臂颤抖了一下。 “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乔治搓着下巴凑近了，他皱着眉头问。 米凯莉亚收回手指，她仔细地看了两秒，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只见那只小猫突然用两条后腿直立了起来，毛茸茸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肌肉，小巧的爪子变得像狮子的那样粗犷，只一瞬工夫，它就变成了一只猫咪猛男，唯独一颗脑袋还是和原来一样可爱。 盥洗室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大家都呆呆地看着那只小猫屈着手臂展示自己丰满的肱二头肌。 “是哪里出问题了吗？”乔治弱弱地问。 米凯莉亚大张着嘴巴一动不动，脑袋却飞速运转了起来。 “哦！”她恍然大悟地说，“想想用火蜥蜴血制作的增强剂！它是强化类药剂，可以用来强化药剂的效果！” 她翘起一根手指指向正在弗雷德手臂上做仰卧起坐的小猫，“看来它增强了猫咪的机能，没有增长保留的时间。” 四周再次回归了寂静。 “失败了呢。”弗雷德说。 “是呀，失败了呢。”乔治说。 三秒过后，弗雷德冲向洗手池大力地对着猛男猫咪冲洗起来，米凯莉亚一把抱住他的腰为自己的猫咪求情，乔治在一旁哈哈大笑，不停地为两边喊加油，声音足以惊动窗外明净的月亮。连晚风好像都小心地绕过了那扇开了一条细缝的窗户，生怕捎走独属于他们的欢乐。 今夜的盥洗室注定会变得很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