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新的困境

《不归歌》播出6集。 从主角到配角，几乎全部一夜爆火。 特别是魏清。 【我的天男二这么帅的话，我真的没有办法不跟着他谋权篡位】 【不是，这到底哪里来的大帅哥啊以前从来没见过！】 【姐妹们，《夜探秦州》的时候你们都没上桌吗？】 【谢邀，刚刷完经典裸上身片段，你们魏清粉都吃得这么好吗】 【这人也不小了吧，废物公司干嘛呢这么个会演戏的大帅哥埋没到现在？】 几乎是一夜之间，魏清以前出演过的所有作品都被翻了出来。 他参加过的参访、综艺甚至是商业活动的模糊照片也被网友找了出来品评。 【这哥的脸是真牛啊就没崩过】 【情绪好稳定，感觉他都没跟谁急过。】 【我浅搜了一下他的存货待播剧，是谁要吃满汉全席了我不说。】 【他是不是还参加了《寻声而来》？这周要播了吧！这哥不会还会唱歌吧。】 【《寻声而来》：是谁又美美蹭到了。】 陈亚帆一早就接到了几个试探性的合作邀约。 他不咸不淡地应付了事。 他知道，市场还在观望，真正好的资源还不会有动作。剧才播6集，之后会有何发展还不一定，市场还不敢现在就押宝在魏清身上。 但陈亚帆非常自信，他相信，这次一定是到了属于魏清的时代。 他不着急，他可以慢慢地等着各路神仙把最好的资源亲手奉上。 …… 魏清和小齐在节目录制现场也明显感觉到了气氛地转变。 他们之前几次来录制的时候，上下班也最多不过十余个老粉会蹲一蹲，给魏清送送花简单聊聊天。 今天来的时候却是围满了人，铺天盖地全是些不认识的新面孔，在大声叫着魏清的名字，相机手机的快门声不绝于耳。 乌泱泱的一片，极为壮观。 小齐带着魏清一下车就被围了，他哪见过这个阵仗，幸好节目组的人一直关注着网上的动向早有准备，及时安排了安保过来护送魏清进录影棚。 “魏老师，刚才的都是新粉丝吗？”小齐惊魂未定，心想如果以后都是这个阵仗他一个人哪拦得住啊。 “别受影响。”魏清的眉轻轻蹙起。 《不归歌》能播得这么好他也很欣慰，毕竟这是他付出了心血完成的作品。 但他也的确是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所谓“走红”。 市场和流量是他无法准确预测的事。 他还不太习惯被那么多人簇拥。 “魏老师！你微博涨了两百多万粉丝！”小齐看着手机惊讶地叫出声，“我的天啊这也太猛了。” 魏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比他想象的来得快了太多。 …… 而这一切，向思轶都还暂时不知道。 这几天她都没有上网。 久违地打开了那个古早的件，重读了《夜幕下的法则》之后，除了有点羞耻于高中生时期稚嫩的笔外，她其实很感慨。 字里旺盛的生命力是没有办法骗人的。 《夜幕下的法则》的确是她曾经最热血最意气风发的印记。 她有些苦恼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次的版权交易。 她妈妈最近的电话也来得更频繁了些，一直催促着她回家吃饭。 算起来，向思轶已经两年没有回过家了，即使她父母居住的地方离她小区也就不到20公里。 她捏了捏自己的晴明穴，想让杂念从脑子里都清除。 齐老师又提出了剧本上的一些新建议，改变不大，但也得细心琢磨再改一稿。 向思轶又投入了昏天黑地的赶稿生活，把魏清和她妈妈的消息都先搁置一边。 …… 两周过去，魏清这边的节奏却像是被开了倍速。 从开播第二天到现在，魏清几乎每天都被排满了工作，完全没有休息时间。 电视剧播到一周的时候，《寻声而来》的第一集也如期播出。 他的表现超出了大部分人对他的预计，毕竟他长了张音痴的脸，但歌声却出乎意料的有感染力，再加上选曲有很能唤起人的情怀。 <

r> 魏清唱歌的片段被出来在网上转了几万条。 即使没有看电视剧的音综粉也开始关注起了这个今年夏天火起来的男演员。 电视剧播完第二周的时候，已经播到十六集，高涨的热度让整个剧组无痛“升咖”，除了要录《寻声而来》，还要不停地去各个地方抓紧录综艺做宣传，忙到没有空睡觉。 魏清的个人资源也跟了上来，常常出现一天要拍摄两本杂志封面去录三家采访的行程。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无数的声音推着向前走，鲜花、掌声、尖叫都成为了他生活里比白米饭更常见的东西。 他努力让自己跟上节奏，不想浪费团队为他付出的心血，也想尽量回馈粉丝对他的期待。 但属于他的时间被压迫得零零碎碎，他甚至来不及再去找向思轶，只能在那些零碎的时间里给她发消息，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他一边期待着，在心里暗自等待着，等话剧《自鉴渡》建组的时候。 一边又很害怕，如今的热度只会把向思轶推得离自己更远。 她一向很排斥这样的事，从前就是…… 他不知道所有艺人都向往的这一切会不会切断他和向思轶之间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两者都想抓住听起来又贪婪又自私。 但既然有人可能做到的话，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他就是一个既自私又贪婪的普通人类。 虽然这个世界上他不感兴趣的事占大多数，但他从来没说过他什么都不要。 如果说娱乐圈偶像艺人谈恋爱会遭到反对是因为他们靠贩卖梦想为生，还远远没有独立发展事业的能力，自然还没有资格去分心在工作以外的地方。 但他扪心自问，他足够努力的在工作，从不懈怠地在提高自己，也很清醒地自信现在得到的也都是基于他的专业能力，并不是任何偶然的偏爱。 他不认为那套规则同样对自己适用。 他应当有权利去做对自己人生更负责任的选择。 ………… 时间很快到了《自鉴渡》的建组日。 这时向思轶已经知道魏清火了这件事。 而当她今天来到剧院排练厅的时候，才更加有实感。 因为剧院外面围满了魏清的粉丝。 向思轶心里一沉。 不知道是哪传出了魏清今天开始就会进组排练的消息，所以早早的就有粉丝来到门口等待希望可以见魏清一面。启海闷热的夏日也没有吓退他们分毫，他们是世界上拥有最多耐心和爱的人。 剧院的保安严阵以待，生怕有人混了进去。剧组的制作人好不容易把向思轶从人墙里接了进来。 “魏清这下是真火了啊。”制作人感慨到，和魏清签约的时候她倒没有想到，仅仅两月不到，局面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还担心他火了会把我们鸽了不来演了呢，我都准备找备选演员了。”制作人开着玩笑，带向思轶到了排练厅。 “人家可能不忘初心吧。”向思轶甚至还陪着打趣了两句。 到了排练厅，向思轶熟门熟路地和齐老还有其他剧组主创，演员打着招呼，这是一个有20多个演员的剧组，笑闹起来热火朝天。 没一会儿楼下门口就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尖叫声和快门声此起彼伏。 几分钟后，魏清推门而入。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瞬，大家齐刷刷地转头看向这个大明星。 他没有带助理，小齐等在门外。 比起上次见面，魏清瘦了不少，大概是因为最近的工作太累，整个人身上泛着的冷感更重了些。 魏清一眼看到了向思轶，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向齐老走去。 向思轶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里的些许敌意。 不是所有演员都服气魏清来演男主角的。 这个组大部分是专业的话剧演员，对于魏清这样一个年轻影视演员能来这里当男一号，大多数人都将此归功于魏清是齐姝的学生，以及剧院看重魏清的流量。 总之，并不是因为魏清的能力。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魏清和剧组签约的时候并没有爆火还没有什么流量。 再加上，他曾经是让齐姝非常生气的学生，齐老才不会卖他什么面子。 魏清乖巧地走到齐姝面前，低头叫了声老师好。 齐姝淡淡地应答。 魏清像是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冷淡，依

旧乖巧地站在她身旁。 向思轶转过头不再看他。 现场的气氛起了些变化，似乎有很多人开始疑惑他们的关系似乎不如想象中好。 制作人适当地出来插了话，打破了现场诡异的氛围，招呼大家围坐。 制作人依次向大家介绍了剧院领导和剧组成员，领导们也对剧组做出了寄语，坐成一圈的演员们捧场地鼓了掌，气氛终是变得好了些。 轮到导演讲话。 “领导们已经把该说的就说了，我就说几句粗话。”齐老喝了口茶，“这个组每个人，从演员到主创到技术，都是经过面试我自己挑选出来，有必须的理由要在这里的人。这样的一个配置，在人员上我已经做了最好的选择，那剧我就是朝着要做到最好去的，没有任何的借口，也不允许任何人有借口，当然我也相信大家可以和我一起把《自鉴渡》做到最好，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辜负剧院的期待。” 话音落下，掌声犹豫着响起。 向思轶心下了然，齐老是在帮魏清说话。 她在告诉那些不服气的人，魏清是经过面试来到这个组的，当之无愧的男一号。 齐老不再废话，立刻让大家开始围读剧本。 两个半小时过去，所有人都对魏清有了改观。 他的台词基本功极好，抑扬顿挫，字字如珠，情绪饱满，表达准确，对角色揣摩得很细致。 “倒是没怎么退步，你在老付那里上多久课了？”齐老问了一句。 “6年，有空就会去上课。”魏清作答。 “以后可以再勤快点。” “是。” 老付是指付懿常，启海戏剧学院的客座讲师，也是启海话剧团的老演员，是国内台词最顶尖的演员之一。 齐老颔首。 在场的人有的微微变了脸色。 能坚持6年一直上台词课，现在成果显著，能力也是不容小觑。 再加上齐姝和付懿常的背，没有人会再小看魏清了。 向思轶为他感到安心了些。 工作继续，齐老继续就剧本问题给大家说了说，大家各抒己见，向思轶也及时为大家答疑解惑，大家反馈有问题的地方也当场拿起电脑修改起来。 大概又是三个小时，工作才算是告一段落。 第一天的剧组工作总算是就这么过去了，向思轶舒了口气。 向思轶只需要前几天在，等整体顺下来没有大问题了，之后就让助手和场记在现场辅佐导演就好。 她低头收拾着自己的包，不知道什么时候魏清站到了她身后，一言不发。 她收好包抬起头时被吓了一跳，随即侧身不准备理会他。 魏清把她拦下：“一起去吃个饭吗？” 向思轶把包放回椅子上：“你很闲吗？” 像是为了回应她这句话，门口的小齐发现今天排练已经结束，从外面伸进来一个脑袋：“魏老师要出发啦，我们得赶去下一个拍摄了。” 向思轶嘴角勾起自嘲般的笑。 “大明星，去忙吧，还有很多人在等你。” 魏清皱眉。 她起身准备走，却再一次被他拉住。 向思轶有些恼怒地向他望去。 “自己选的路，就去老老实实走完，走好。” 齐老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魏清犹豫了一下放下了向思轶的手，向思轶也规规矩矩地站好了，收起了情绪。 “魏清，做人演戏，都想好了再说，想好了再做。”齐老知道他能听懂。 向思轶也能听懂。 齐姝总是这么一针见血。 “是，老师。”魏清微微躬身，“我今天就先走了，谢谢老师的指导，明天见。” 齐老点点头。 魏清便也不再犹豫向门外走去，和小齐一起离开。 楼下没多久又是一阵喧闹。 向思轶捏紧了拳头。 齐姝看到这一幕，心下也是感慨。 向思轶和魏清曾经都是她很欣赏的小辈，当年他俩谈恋爱的事她是知道的。 作为老师当然也叮嘱过让他们不要因为恋爱耽误了学业。 但她从心里非常看好他们，向思轶和魏清是非常般配的一对。 天才与天才的相爱，总是格外惊艳。 她记得她把他们俩叫到办公

室的时候，向思轶笑得阳光灿烂的说，她拐到了表演系的系草也算是给戏系争光了。 也记得那个时候又无奈又脸红的魏清站在一旁傻笑。 后来他们的分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但知道了原因之后，她作为长辈除了送上安慰和理解也实在是不能再劝些什么。 感情当中，除了对方，也还有自己。 每个人都有无法妥协的事情。 曾经的他们都渐渐消失在了时间里。 直到许久不联系的魏清找到了她提出了想参加《自鉴渡》的演员面试。 齐姝很惊讶，她原以为魏清是往影视发展不准备演话剧的。 突然意识到编剧是向思轶后，齐姝觉得她知道了他的原因，于是也把剧本片段给了他。 面试的结果，从公平客观的角度，魏清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他一直是戏剧学院最优秀的孩子。 但齐姝并不希望自己组里的演员仅仅是因为感情问题而来演这个戏。 她直接问魏清来这个戏是不是因为向思轶。 魏清也诚恳地告诉她，是，但不全是。 因为向思轶，所以他想来看看他们之间还有没有可能性，《自鉴渡》的这段经历会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突破口。 可了解到《自鉴渡》这个戏后，他也认为自己真的需要通过这样一个作品，来帮助自己，找到自己内心的声音。 戏剧从来不是对人的说教，而是引导人思考和自省的线。 她认可了他的想法，也录用了他。 人老了，既爱八卦，也爱成全。 她也想看看，她这两个学生，到底会走向什么样的道路。 “思轶，”她喊住她，“你觉得你成长了吗？” 向思轶不语。 “如果是通过失去什么获得成长，那一定得获得足够丰厚的成果，才不算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