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段家二爷

包厢此时烟雾缭绕，酒气熏天。

陪在主位旁边的公司领导肖钧亦是七分醉三分醒，看见权策进来，向他招手，“小权，来。你再和袁区长喝一杯，袁区长对你真是赞赏有加，你快支棱起来。别老是一趟一趟的打电话，有多重要的事儿要电话里谈呀，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好好陪袁区长。”顺势从座位站起来，将座位让给权策，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肖钧又刻意压低声音道，“把今天的场子得圆好了，别总是心不在焉的。我去旁边的包厢见个朋友，回头你把两个屋的账都结了。”

权策点头称是，虚扶领导一把。肖钧回头跟袁区长抱歉道，“袁区长，让小权好好陪您喝一杯。我告个罪，隔壁碰见个老朋友，去打个照面。”

袁区长会意的举举酒杯。袁国栋不傻，进包厢前，他也看到了隔壁包厢的人，返乡替兄祭祖的段家二爷。

段家自从老祖宗去世，三十多年来祖宅空置，只拜托族里人帮忙照看，祠堂的香火都是族里人帮忙维继。时隔三十年，段家大爷段宏远跻身华国军界数得上的人物，段家二爷段宏志居然千里迢迢专门来祭祖，这个中元节隐隐透着不一般呀。

袁国栋突然灵台清明，想起自己撒尿和泥的年纪，碎碎念的老祖母给他念叨的段家的一段往事，平平仄仄的还没讲清主线，就被父亲喝止，从此，他再追问，老祖母和父亲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但是无比清晰的是，这段家旧事和段家大爷、段家二爷的生父段仁杰有关。

已经是夜间11点，多少人已经从一周疲惫中抽身，躺倒在床上，准备美美的睡上一觉，迎接一个愉快的周末。

权策举杯的手已经带着微颤，他深知自己已经不能再喝了。赤红的双眼环视了一圈酒桌的几人，有人高亢的吆喝，有人醉眼迷离，还有人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归国两年，穿梭在这种杯盏交错的左右逢迎中，这双徒手能画国家体育馆全幅设计图的手，没落的只能削削铅笔了。悲从心头起，摸了桌上一包无主的香烟，蹒跚想去会所吸烟区抽根烟。

到了吸烟区，不熟练的抻出一支烟，才尴尬的发现，忘了顺个火机。于是，只能拉低下限的查看，有没有残存没熄灭的烟头，摸索中撞到一堵肉墙，抬头入目是黑衣，再抬头入目的依然是黑衣，仰视，看见一张凶神恶煞的脸，“起开，走远点儿。”

声音惊动了站着窗边吸烟的段宏志，他蹙眉向这边扫了一眼，权策向他望去，两人恰好对视。凌冽的目光让权策激灵一下，抖落所有醉意，“抱歉，喝多了。”

段宏志目光下移，看见他手上夹着未点的香烟，向陈国兵示意，刚刚拦住权策的男人，抬手向过道方向一指。

权策会意，扭头往回包厢的方向离去。脑海纠结刚刚对视的那一眼，那个轮廓有种难言的熟悉，刻在脑子里，但是自己又抗拒想起。

回到包厢，包厢里七零八落的客人，只剩袁区长一人清醒。袁区长拍了拍半睡的贾科长，起身向门外走去，刚到门边，又急速闪身回来，差点儿将身边的贾科长带倒在地，权策忙上前帮忙扶住贾科长，不解的向门口看去，半敞的门外闪过两个人，一位是代市长，另一位是他的秘长。

袁国栋在座位上静默了三分钟，等自己的司机上来后，与贾科长匆匆离去。

权策和包厢的服务员核对了账单，交代服务员将隔壁包厢的账单一并划在会员卡上，也离开包厢。

隔壁包厢的门已经紧闭，在吸烟区遇上的黑衣保镖站在门口。权策反向走向电梯，酒意上头，撕扯的疼痛，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权策灵台宛如雷电劈中，刚刚那凌冽轮廓，和三年前岳母暴怒的眼睛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