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心悦

醉了的少爷话特别的多，一开始他还说不利索，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但是说到母亲、云溪和自己喜好的一切他就变得思路特别清晰，要不是这种时而俏皮时而温存的样子实在与平时判若两人，小蚯蚓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在装醉。少爷一直执着的缠着小蚯蚓让他问话，不断的跟他“分享”自己的爱好，实诚的回答每一个问题，小蚯蚓绞尽脑汁把自己所有想问的都问了个遍，云瑾显然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此时已近子时，小蚯蚓实在是撑不住了，也不想再聊下去了，于是给还在絮絮叨叨的少爷递过了一杯水，“少爷，您今天也累了，漱漱口就早些睡吧。” 说了大半夜话的云瑾可能真的疲乏了，于是听话的接过了水，小蚯蚓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见他仰头喝光了而不是用来漱口。喝完之后，他乖乖躺下，鞋子也忘了脱，直接耷拉在床边，拉过被子合衣就要睡。 小蚯蚓无奈的过去帮少爷脱鞋，帮他掖好被子，等了一会儿，发现他已经呼吸均匀，不再闹着要跟他聊天了，心想应该是可以退下了。 这时候已经闭上眼睛的云瑾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抓住小蚯蚓的手腕，含含糊糊的道：“你不要走，好不好？” “啊？”小蚯蚓一惊，企图挣脱开自己的手腕，可是云瑾抓握的力气很大，他这种除了会三脚猫的逃命轻功啥也不会的人怎么逃得掉？他心想，我不走，站着睡？ “小蚯蚓，我刚才说……说……都是真的，你相信吗？”云瑾还是不撒手，但是感觉人已经进入混沌状态了。 “我信少爷说的每一句话。” “我一直想你问我……但是你怎么一直不问呢……唉……” “问什么？少爷。” “……”云瑾默了，显然已经睡过去了，但是他的手还是紧紧攥着小蚯蚓的右手不撒手，怎么也挣脱不开，小蚯蚓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 夜深了，困意越来越浓，小蚯蚓也实在扛不下去了，无奈的俯身下去，就着被禁锢的手臂这一侧屈腿坐在脚踏上，趴在床沿边休息。 卯时三刻，云瑾习惯性的就会醒来，今天也不例外，即使昨晚酩酊大醉。一睁眼突然发现小蚯蚓趴在床沿睡了。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这快到腊月了啊，地上这么凉，肯定会着凉的。 他立刻翻身就坐起来，想要赶紧把小蚯蚓抱到榻上来，没想到站起来的动作太大，感觉整个血都冲上了脑门，头痛欲裂。昨晚似乎夜宴的时候真的喝多了。 整个房间就像一个战场，满地的水渍还没有干，地上散落着从他乾坤袋里倒出来的各色“宝贝”，我这是被打劫了吗？ 捏着酸胀的眉心和剧痛的太阳穴，因为头晕目眩，他试了几次才缓缓站起来，定了好久的神才大概缓过来。于是小心翼翼的把小蚯蚓打横抱起，轻柔的放到了自己的榻上，生怕惊扰了睡梦中的小蚯蚓，他兴许是累了，昨晚自己是不是闹得很晚？占了床，他只得坐在床沿睡了？云瑾一直努力想要记起昨晚的一些事，一边要掖好被角，突然看到小蚯蚓的手腕处满是抓痕通红一片，这又是……怎么搞的？ 云瑾忆起昨晚上自己醉酒……回房之后好像灌了一壶解酒茶，所以他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断断续续的还能记起一些片段，可是大部分都是断片的。小蚯蚓睡得很沉，一动不动，只有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如蝶翼般微微颤动。云瑾轻轻的拂过他被抓红的手腕，白皙的皓腕上五指印还清晰可见，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弄的，肯定很疼吧。但是他又不敢有再多的举动，怕惊扰了小蚯蚓的美梦，在散落一地的瓶瓶罐罐中寻到了一瓶白玉膏放在枕头旁边。 而后云瑾又找到解酒丸吞了两颗，终于才缓过来，他坐在床沿边默默出神，大概忆起昨晚发生的一些荒诞事和自己的无羁之言，不禁失笑，我竟然还能如此？还好没有其他逾矩之事。 小蚯蚓看上去睡得深沉，他默默的看了许久，极其轻柔的低声喃喃道：“小蚯蚓，到最后你还是没有问我那个问题，我不敢直接告诉你，一直等你问我，我也一直在等你长大，等你哪天能明白我。我让你问了我那么多关于喜好的问题，你为什么始终不问我想要的。” 仿佛是呓语，又仿佛透着内心的挣扎，在小蚯蚓的耳边温柔的呢喃，“那个问题是……你……是不是也心悦我？” 云瑾说完如释重负一般突然站起身来，仿佛释怀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心事，又仿佛是把心中长久以来纠结的困扰一并释放了，他长吁一口气，醉意顿消，精神为之一振，特别满意的轻笑了几声，然后广袖一拂，地上的物件全都进了他的乾坤袋，一闪身就去了屏风后头，眨眼间换了一身玄色常服，神清气爽头也不回的出门了。今早的校场有操练，他必须到场。 躺在榻上的小蚯蚓再也崩不住，腾的坐起身来，心跳剧烈的几乎要堵住咽喉。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云瑾临走前那极其轻柔的一句话，仿佛重锤擂在他的心上。 他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心悦我？” 其实当少爷把小蚯蚓抱回榻上，她就醒来了。只是迷迷糊糊的被惊动，本来以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睡着，浑身冰凉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里，他正要抱住，结果一床更加温暖的棉被铺天盖地而来，仿佛溺水的孩子抓住了船舷，她很快就要再次沉入梦里的时候，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柔声的责问，“为什么不问？” 这是少爷的声音啊，他柔声跟我说话的声音真好听，她正迷糊着，那一句低沉的呢喃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心悦谁？谁心悦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