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崤山迷案（二）
一直到傍晚时分，还是没见着老大娘回来，刘大当家有些坐不住了，娘说好了中午前就回家，肉汤都炖好了等着下菌子，太阳都下山了还没见到人，这是去哪里采菌子去了？ 按理说，老大娘一直身体硬朗，健步如飞的，也习惯了经常上山里走动，不可能迷路，只有可能是不小心摔倒什么的，毕竟年纪大了，腿脚还是大不如前了。全家人都急得团团转，就是怕跟前阵子谣传的一样，山上有猛兽吃人的传闻。隔壁王二也跟着着急，大半夜的和大娘家的儿子还有街坊几个汉子点着火把打算上山去找。 “刘大家的，你娘老子平时经常走山里啊，今天应该也没么子事，可能只是崴了脚，走不动，等着我们去把她抬回家吧！”王二一路走着，一路安慰刘大家。他今天也劝过老妈子了，她不听，现在只能往好处想了。 刘大家一路举着火把不做声，谨慎的四处搜寻可能被落叶枯草掩盖的沟坎或者平时他们捕猎常设的陷阱位置，夜深人静，一路火把，大家边喊边寻了一晚上，还是没有找到，刘大家着急了。天都快亮了，最后等来的是刘老太太一具凉透了的尸身。 第二日报官府之后，仵作没有验出外伤，大娘确实睁着眼死不瞑目的走的，似乎生前受了很大的惊吓。县官一时也无法断案，之前送过来的一个猎户好像也是这么个症状，听说更早以前在山里独居的一个好汉死了好多天才被发现，全都是一脸狰狞，死不瞑目，但是身上无一处被折磨的痕迹，也没有伤口流血。这不像是被野兽袭击了，镇上的谣传着有妖怪作乱，追魂索命，一时间人心惶惶。 刘大当家是崤山一带有名的能干人，身高八尺，建屋子，做买卖，打山种田一身的本事，偏不信这鬼神之说，自己的娘死得这样不明不白，他一定要官府给个说法。县官和师爷琢磨了一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安抚刘大当家，让他自己找人超度一下亡灵，看是不是有邪祟作乱。 刘大家在灵堂前跪了一晚，两日没合眼，他还是不甘心，就想着天亮了要跟家里人商量，一定要查出娘的死因。 刘家老二是家里的老幺儿，上头两个姐姐都出嫁了，从小最得刘大娘宠爱，十几岁了也没个正事儿，因为家里大哥能干，不需要他养老娘，自己也没相上媳妇，整天在镇子上打混，听张家长李家短的，游手好闲的。这下大娘突然去世，他一下子没有庇护。家里就几间屋子，几块地，他平时也不干活的，娘这下走了，要是哥哥嫂子分家，他没媳妇也没后人，光棍儿一条，他能分到啥？就算乡绅来判，也捞不到什么，刘老二心里慌得很。 前天晚上跟大哥在山里找了一夜，回来支持不住了倒头昏睡了一整天，起来之后嫂子告诉他，官府都查不出老娘的死因，他懵了，跑去小酒馆喝闷酒。忽听得旁边有人在悄悄议论。 “听说了吗？山里又有人出事了！” “是啊，这次是个老大娘，之前有两个猎户，这个月怎么这么晦气？连死三个，县太爷都慌了。” “恩，都没外伤，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镇上大夫也看过了没中毒，人都死了号不出脉啊！仵作只说是半夜亡故的。” “我看啊，八成是鬼找着了。” “啊？怎么说？” “被鬼吸了魂魄吧！” “那么恐怖？难不成山里真的有鬼？前阵子不是说是猛兽吃人吗？” “妖魔鬼怪啊！谁知道，吓死的吧？听说刘大娘死时候的脸上表情很恐怖，估计看到鬼了。” “哎哟，吓死人了，那我晚上可不敢出门了，都不知道会不会找到我头上。” “我觉得有必要去请云家来作个法驱个邪，看看到底是哪方邪祟作怪，真的要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万一哪天下山了，我们还活得下去吗？” “云家？哪个云家啊？云溪的那个？” “对啊，咱们南楚的第一大家，云家！他们家的法阵可是天下第一啊，不仅可以克敌制胜，还可以降妖除魔，人、兽、妖，进了就别想跑！” “真的假的啊，我信你吹？” 两个酒客聊得热火朝天，这时候，刘老二激动的从隔壁桌儿跑过来，“你们刚才说云溪的云家可以驱邪祟？” “是啊，他们可是镇国之宝啊，都是谪仙一样的人物，每个月开山门的时候想上山的那是人山人海啊，但是要有拜帖才能进。” “按你这么说云家都是神仙，咱们一般人请不到吧？”刘老二有些泄气。 “山下有些散修弟子也会一些简单的符篆和咒语，像我们这种平常人家见不着也就请不到云家子弟，就找他们散修帮忙，有没有作用就不知道，谁知道是不是招摇撞骗的？” “你别瞎指挥这位兄弟，散修弟子哪有云家的内家弟子厉害，要求当然是找内
家弟子，递拜帖！” 刘老二听了半天，听出了些门道：“你们的意思是需要写了拜帖才求得到云家来作法对吗？” “是啊！怎么？你要去云溪找仙家干嘛？” 在回来的路上，刘老二盘算着，大哥不甘心娘的死因，县衙又没查出来，要不我好好表现一下？管他真仙人还是假道士，求不到真云家，能找个像样的散修做一场法事，过来走一遭也算是给娘老子一个交代。 这样一来，兴许大哥念我一片孝心就不觉得我是个累赘，不嫌弃我还让我跟着他，就可以不分家了，或者实在到了分家的时候大哥念着我的这份儿心可以多给点儿，乡亲们见我出了大力气还有几分孝顺，也会站我这边，这样捞个好名声也不错。 主意盘算好了，刘老二一回家就找到大哥道：“大哥，娘死得这么不安详，县太爷要我们找人来做法事，超度亡灵，也让娘老子安息。那让我去找吧。我听他们说云溪的云家是仙门，很有名望的，我去请来超度。你家里有嫂子和侄子侄女一大家子要照顾，你去也不合适，我一个孤家寡人的，闲得无事，我去跑一趟试试？。” 大哥有点意外刘老二的积极，正色道：“你能请过来，那是最好不过了，但是人家是世家仙门，你怎么请得到啊？你有门路吗？” “大哥，我今天打听过了，可以去云溪开山门的那一日先试试，不试一下怎么能知道呢？离我们这里又不远，平时我又没什么本事，去跑腿就好了。”刘老二面露诚恳的说。“娘从小最疼我，我不做点什么心里不安啊！” 倒春寒的日子天气依然寒冷，按照乡下停灵七日的时间，来去几天的时间应该也无碍。刘大当家也对母亲的死因心存怀疑，让他跑一趟碰碰运气也好，说不定能请来仙家，不管能不能查出死因，也能超度一下，让母亲走的安心一点。想到此处，刘大当家就点头同意了，“小二子，那你去试试吧，能请来仙家最好，实在不行也不为难，听说人家世家大族要干大事的，我们这种山野村夫也是很难请到拜帖的。” “大哥你放心，我一定请来仙家来帮母亲超度亡灵。”刘老二信心满满的拍着胸脯跟大哥作保证。刘大当家见自己的二弟如此的上心，也很欣慰，虽然他是家里的老幺，家里一直惯着，不成武不就的，但是经过这几日似乎还真的长大了，让他出去历练历练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