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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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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宜眼底波澜一动,纸上写错了一个笔画,这页也毁了。纤细的远山眉不可查觉的皱了皱,有些细微的烦闷。 紧接着,门口的光亮被高大欣长的身影挡住了,裴汐连忙起身:“大哥。” 顾清宜搁了狼毫,跟着起身见礼,站在门口的男子气质光风霁月,穿了一身云色的圆领袍,摆脚绣着瑞兽鳐,泛白的翅羽因为主人的缘故,看着也是有些冷冰冰的。 裴霁回眸光扫过了两人,看见顾清宜时微微一顿,好像才想起来这是谁人一样,“母亲过去了?”他问裴汐。 裴汐心下一沉:“大哥,前面是出了何事?” 裴霁回却没回这话:“日头不早了,回去用午膳罢。”言下之意应该是让两人跟他一起先回去。 顾清宜继续扮演默默不出声的角色,不紧不慢的跟上前面兄妹两人的脚步。 身前的裴汐不愧是郡王府的嫡女,一举一动都是赏心悦目的,而身侧的男子 先前在远处便觉得他身形修长,如今走近了,顾清宜的目光微微大胆的打量男子的背影,明明顾清宜在女子中算高的了,但眼前的男子完整的高出她一个头,最惹人注意的不是那出众如谪仙般的相貌,而是漠然的气息,好像很多事情都不值得他侧目看一眼。 就比如现在,男子好像也没在意她是不是在身后,同裴汐说着家事密辛:“父亲从外面带回个女子,说是要接回王府,如今潭姨娘院里正闹着自尽呢。” 顾清宜听出他冷淡的语气里,带着些讽意的戏谑,越发敛了气息,走路也不想发出声响。 裴汐有些杂色:“这怎的就要闹出人命了” 顾清宜也或多或少听过,潭姨娘出身不低,是五姑娘裴温和三公子裴宵言的生母,这些年与郡王可谓是十分恩爱,颇为受宠,把自己当做托付真心的小女子,每日醉心在郡王酝的美梦里,如今一时难以接受一个外室也是正常的。 出了走进祠堂的小道,就是春江湖,右手边的松柏院远远走来两人,顾清宜眉心一跳,正是半春,身侧还跟着个嬷嬷。 半春和嬷嬷上前见礼,裴汐温声道:“起身罢。”下一瞬,她语气里有些疑问:“这可是表妹身边的丫鬟?” “回四表姐,正是。”顾清宜的余光看了眼面前站着的男子,看不见他的神色,估计这等小事,他没有放在心上。 裴汐问:“康嬷嬷?你与半春是” 康嬷嬷嗨呀了一声,面前的大公子看过来,越发殷勤的回话:“这不是半春姑娘说自己丫鬟的侍仪学得不够,来找老奴学习半月。” 裴汐看了眼神色复杂的表妹,身侧的哥哥却回头看人了,裴霁回看向身后的女子,先入眼帘的放在身前有些拘谨的握着的手,这手纤细好看,此刻却有些紧紧的握着那绢帕。 这倒是他第二次打量眼前这个表妹,幽凉的气质,犹如夜里暗暗绽放的幽昙,明明一直不主动搭话,阅人无数的他也不得不承认,方才一路上她确实是让人忽视不了,不过是他觉得不必放在心上才刻意忽视。 不过裴霁回倒是有些哑然失笑,上次本就是凑巧遇到丫鬟发几句牢骚,本以为过去就过去了,究竟是她太过谨小慎微,还是他太过冷名在外。这丫鬟还没说什么不得了的,即便说了,她好歹算是郡王府的客人,即便他厉名在外,也不会对着宅中姑娘计较,更何况,还有她的父亲。 “表姑娘身边伺候的丫鬟不多,何须再多腾出人来?”裴霁回冷声问。 “诶?”裴汐和康嬷嬷双双一愣。 裴汐神色复杂地看了左右站着的两人,八竿子也打不着,大哥竟也管女眷身边伺候的丫鬟了? 顾清宜看向男子,对上那淡漠的黑眸,又匆匆的低头,心里转了几个弯:“多谢大表哥宽宏。” 顾清宜的回话,让裴汐越发听不懂了。 半春有些眼力见,连忙跪地道谢。 等回了溪萸阁,已然是日中十分了。 黄嬷嬷端着跟着半秋端着膳食进屋,一脸神秘对屋中的几人道:“姑娘,你猜我在厨房听到了厨房管事说什么?” 半秋摆盘的手没停,眼神却也看向一脸神秘还有些高兴的黄嬷嬷,方才去大厨房拿午膳,黄嬷嬷一去便跑没影儿了,还真是去哪嗑闲牙了。 顾清宜抬眼,将黄嬷嬷的神态尽收眼底,面上不显的摇摇头。 “方才,那厨房的管事说,今日那潭姨娘院里,见血啦!”黄嬷嬷压低声音,神色夸张。 顾清宜接过半秋递来的绢帕拭手,闻言手上一顿,方才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裴霁回和裴汐的话,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因此没有

追问。 半春面上惊讶:“这是怎的了?” “说是不知怎么,向来独宠潭姨娘的郡王爷今日与潭姨娘起了冲突,推搡之间撞了花架,见了红才知道有了一月多的身孕,周大夫去看了也说没保住。” 竟是落了身子顾清宜与潭姨娘只见过几次面,裴温生得像她,潭姨娘温婉娟秀,始终安安分分的模样,也难怪郡王妃能容她盛宠多年。只是今日是府上开祠堂的大事,流了身子,到是有些犯了大忌了。 “老奴看着啊,啧啧,真是好大一笔风流债” 顾清宜抬眼,让黄嬷嬷的神色立刻收敛了些:“这些厨房管事爱扎堆唠闲事,咱们是外来的,嬷嬷日后还是少掺和些罢。” 黄嬷嬷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嗳,老奴省得的,我方才只是站在一边听了两嘴” 话音还没落,对面的女子已经自顾用起午膳了,好像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这屋里的伺候不用她,黄嬷嬷匆匆行了一个礼,转身出了屋子。左右无人,黄嬷嬷嘴角忍不住撇了撇,有些不屑。 还当自己是安州刺史的独女呢,那清高孤傲的模样,私下不知道被下人嬷嬷说了多少。 黄嬷嬷有自己的心思,本来她就不是自小伺候顾清宜的,这三年就不得重用,混来混去,屋里的就混了个烧水的职差。 守着那么大的金,让人半点也摸不着,她可是听那些下人说了,春和长公主对顾清宜可是有些微词呢,日后她跟着去了柱国将军府,怕是比现在还惨,倒还不如她讨好府上的管事,将来让她留在郡王府。 “姑娘不容奴婢多说,但奴婢方才去厨房的时候,这黄嬷嬷一早就跑没影儿了,瞧着跟那些管事婆子熟络的模样,怕是常凑在一处,姑娘那些不好的传言,大多是厨房那些糟老婆子胡诌出来的” 顾清宜在溪萸阁,除了那些绣娘和管事嬷嬷,接触的就剩这些厨房的人了,前者常在府上主子身边伺候,明些事理,不敢肆意乱嚼舌根。 最怕的就是厨房那些爱趋炎附势、奉迎巴结之人,顾清宜不得郡王妃喜爱,身上又有钱财傍身,她们就拿准了,即便在溪萸阁时不时捞些油水,顾清宜也不敢处置郡王府的下人,更不敢捅到郡王妃那里惹郡王妃不快。 顾清宜明白半秋之言:“我自然知晓,你们虽然在外面会说几句不满之言,但在外,嘴角也是牢靠,当初咱们从安州一路北上所见所闻,自然只有黄嬷嬷一人会说出去了” 半冬皱眉:“当初姑娘念着在孝期不好发落身边的下人,怕惹人闲话,如今过了孝期,咱们别的管不上,身边带来的嬷嬷还是管得的。” “自然要管,只不过不是时候。”到时候就连那些嚼舌根的婆子一起,对方如果是不知足的无底洞,她也不会人傻钱多。 看顾清宜面上淡然,胸有成算的模样,半冬缓缓松了一口气,夫人去世时姑娘尚且年幼,这些管家御下的本领,还没来得及学,还好姑娘瞧着面上沉稳的模样,该心硬的时候也绝不宽宥。 黄嬷嬷的儿子在上京城西新开了两间铺面,说得难听一点,都是寻常姑娘大方赏的钱,还有自个儿捞的。 用了午膳,郡王妃身边的酒却来了溪萸阁,酒父亲是郡王府前院管事,爹娘在郡王府都颇有地位,酒相貌有几分像姑,略微方正的脸型却不显粗狂,反而显得人颇为沉稳。 “表姑娘安,奴婢叨扰片刻,郡王妃那边让奴婢来各院知会一声,准备收拾物件细软,明日一早就去香云寺小居,直到龙华会之后才回府上。” 香云寺是大宣第二大且香火最为旺盛的一处寺院,占地最大的皇家大相寺供奉着皇族先祖以及住着些礼佛的太妃等宫人,内有重兵把守,寻常时候,谁人也不得打扰清净,所以即便是皇亲国戚的郡王府,也跟着来这香云寺。 消息来得突然,顾清宜眼底浮现几丝讶异:“原来明日就要动身了,多谢酒姑娘知会。”而后又道:“酒姑娘可要进来饮杯热茶?” “这倒不了,奴婢方才去渚白居见大公子不在,还要再去一趟,这便告辞了。” 顾清宜问:“可方便问问酒姑娘,明日是有哪些人一道去香云寺斋院?” 酒说:“姑娘唤奴婢名字便是,明日除了潭姨娘与郡王,都要过去的,大公子与二公子后日才到休沐,之后也会过来。”酒话音一顿,面色柔和了些:“对了,郡王妃与春和长公主说好了,明日两家人一道过去,到时许家二公子应该也在的。” 知道酒是好心揶揄,顾清宜面上划过了几丝不习惯:“多谢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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