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院深阳浅(第1/2 页)
日子就这样平淡却不枯燥的过去了,转眼间到了三月初九,天光大好。
陈北陌又修行了两晚聚拢了两缕阴中水于小腹丹田,虽然目前感觉不到什么变化,可他仍旧勤修不缀,这功法的神妙可都在后头呢。
闲暇时去对面的李氏斋买了好些古回来,第二层中有很多古字和古词他不甚了解,还需要一点点的从典籍中寻觅。
李齐思的斋不是他一个人的,是下河李氏的族孤本拓印下来拿出来卖的,俗话说没有千年的王朝,但有千年的世家。
下河李氏就是这么一个悠久的小族,李姓是天下大姓却又分许多大小宗支脉,最负盛名的莫过于陇西李氏,当朝三公、士大夫中多有其族人弟子,不容小觑。
下河李氏自东晋末就存在了,已经有两三百年历史了,这些村乡中的氏族莫要看他们居于乡野,可实际上朝廷除去掌控锦城这座城池外,下面的数百里乡村镇寨都是这些当家的。
陈北陌从斋中一口气买了十几本,把李齐思这个小老头都给惊呆了,问他是不是打算科举?
当然这只是玩笑话,在民间读人是百姓眼中的贵人,哪怕是个秀才见了面都要行礼问好,若是举人那就都是曲星下凡了。
因为不是认字了,读过就是读人。真正的读人不能家籍从工商伎侠,五服之内更不能有作奸犯科的亲人等等许多限制。
陈北陌这个商籍想去科举门都没有,但不妨碍他认字读。
读可以通史,可以明智,可以涵养经气神智,偶读一两日自然无所得,但长年累月习百卷,自有不凡。
曾经老师傅在时他可不敢做这种事,做伞的就是做伞,读那是读人才干的事,祖宗之法,礼制规矩不可废。
如今他是听雨阁的老大,自然无人管束无法无天了。
读累了的陈北陌躺在院中柿树下醉翁椅上,林荫蔽阳,细碎阳光点缀在他一身天青色的长衫上,隔壁赵婶家的小亥又不知为何哭闹了起来,左邻不时传来一两声谈笑,独听雨阁的后院宁静,他把盖在了脸上,迷迷糊糊的想着,这种岁月静好的日子在前世是求之不得的。
读了好多古才知道,西晋66年不只是西晋,因为在六七十年前东晋天惠帝被齐国联合北边的辽、金两国攻破北都,城中宗氏尽亡,血流成河,辽人和金人抢了不知多少金银珠宝,东晋开国三百九十八年的积蓄珍藏尽数付之一炬。
国家危亡之际,皇甫一族出世投奔西宁王,聚拢北都逃难南下的残部,打了十年大战才在如今的京都重立国制,承号为晋。
只不过东边丢了五六省,北边丢了三省,只能在洛川立都,朝廷内自然称晋,可外面的人都叫西晋。
西宁王改年号称帝,但连着十位后代皇帝皆是短命的,三十年内换了十个年号,纪法混乱无序,只能改为以晋为号,称晋年岁。
如今是晋国66年,丙寅年,距离那个混乱年代已经过去快一甲子了,很多苦难与屈辱都少为人知了。
当今圣上人称景灵帝,登基六载收复了曾经广南行省的半数失地,并且励精图治,一心为国,西晋这些年方才有中兴之像。
说到皇家,就不得不提当年的皇甫家族投资站队获得了无上的荣誉与利益。
朝廷立设六神司,独立于三省六部等众多朝廷官署之外,六司各有职权,而天神司之主就是当朝国师皇甫奇,连皇帝都要礼重三分。
六神司的司主、大神司大半都姓皇甫!这些东西可不是寻常百姓能知道的,也只有那些史上能记载一二。
陈北陌在脑海中慢慢消化着这许多古史,柿子树上一片青绿偶有一二鸟鸣响起,不过很快就会被惊走。
春日里午后阳光明媚,古人造景多贴合自然,院子里回廊竹影,院深阳浅,静悄悄一片中他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北辰君精神不振的爬了出来,把头伸入井水边的水桶里,满满一大桶水竟然被它一口气喝光了!竹子旁还放着一个木盆,这是陈北陌特意给群蛇留的,里面也装满了水。
北辰君嫌弃的看了眼几个同伴在盆里爬来爬去,灵智逐渐清醒的他有些好奇的盯着那个躺在椅子上用覆面的人。
对于他群蛇皆俯首,从前自己是盲目服从,可如今脑袋清醒了许多仍旧还是会不自觉的服从,仿佛是血脉,是脑子里的东西在服从。这可真是个怪人。
“砰砰砰!”
“砰砰砰!”
睡梦中被吵醒,陈北陌有些不耐的拿起脸上的,他这人一向好脾气但最烦打扰睡觉的人。
“店家何在?还不快快开门迎接!”
一道不满又盛势凌人的声音传来,让陈北陌慢悠悠的从躺椅上起身,走向前堂打开了木门。
门外的明光照进来有些刺眼,陈北陌拿宽大的衣袖遮挡在眼前,适应了光亮后不由得一愣。
只见门外竟然站着五六个大汉分立两旁,一辆沉香雕花木制的车厢停在门前大街上,从中走下一个身穿绿衫轻流纱的秀美女子,发上别着一根金銮宝色的钗子映得她贵气了几分。
这不是前几日随徐治一同来的巧儿吗?怎么这是攀上了什么高枝儿?
陈北陌反应很快,走出门槛笑道:“原来是巧儿小姐,是来取伞的吧?”
“正是呢,可否做好了?”巧儿柔声笑道,丝毫没有摆架子的模样。
陈北陌点头,“还请稍等,我为你取来。”
说着他转身回了屋里,把用伞套包裹的玉伞拿了出来走向屋外,听得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
“我也来看看巧儿你说的这伞,有何等神奇?”
陈北陌抬头看去,却见一个身材高大发带紫金冠身着朱红袍的俊朗男子从车上下来。
六个大汉忙躬身行礼道:“二公子!”
这贵气逼人的男子只是一抬手,几个大汉便纷纷起身,给他又加了几分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