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里，联欢会开了一整天，一直延续到深夜。 米凯莉亚看着弗雷德和乔治将一大堆黄油啤酒、南瓜汽水和满满几大袋蜂蜜公爵的糖果放到桌上，实在有些心疼他们的零花钱。 她拿起一瓶黄油啤酒走到角落里，赫敏正在那儿看奇厚无比的麻瓜研究课的课本，似乎一点儿也没被这快活的气氛感染。 “你去看比赛了吗？”米凯莉亚小心地问。 赫敏撑起她憔悴的脸，“是啊，我去了。”她飞快地笑了一下，“我认为我们赢得很精彩。” 她再次低下头，翻了一页，“你去玩吧，我得在星期一之前把这本读完。” 米凯莉亚心中一惊，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布巴吉教授有没有布置过这个任务。她又想起伯莎那天说过她每节占卜课都没落下，可是占卜和麻瓜研究一半的课程都有冲突！ “赫敏，你真的每节麻瓜研究课都去上了？”米凯莉亚试探地问。 “哦，当然。”赫敏含混地说，“你快去吧，不用管我。” 米凯莉亚只好回到亮堂的烛光下，看着弗雷德和乔治用黄油啤酒瓶玩各种杂耍。 “他们怎么什么都会啊？”米凯莉亚坐到伯莎身边，佩服地说。 伯莎看着她心不在焉地抠了老半天也没能起开黄油啤酒的盖子，于是顺手接了过去，“噗”的一下拨开了它，又重新递给米凯莉亚。 “伯莎，你力气真大……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徒手开啤酒瓶。”米凯莉亚震惊地说。 “是啊，我们巫师一般都用魔杖。”乔治抛着啤酒瓶走来了。 米凯莉亚和伯莎的脸一起红了。 “今天有够快乐的，是不是？”弗雷德将手中的瓶子丢向乔治，现在乔治手上出现了五个不停翻飞的啤酒瓶。 “是啊……”米凯莉亚敷衍地说，看着他挤到她身边坐下。 “乔治！我们去那边吧！”伯莎突然站了起来，有些生硬地指了指一旁的角落，金妮正坐在那儿，和几个朋友琢磨高布石。 “嗯？可以啊。”乔治看了看弗雷德和米凯莉亚，会意地点点头，跟着她离开了。 米凯莉亚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被弗雷德扳回了脑袋。 “我们赢了。”弗雷德认真地说。 “嗯，恭喜。”米凯莉亚迷惑地回应他。 “那么奖励呢？”弗雷德又凑近了一点。 “对哦。”米凯莉亚险些忘了这件事，那些找不到答案的疑问快要把她的大脑占满了。 她朝四周随意看了看，那些过往的记忆似乎一点点浮现了出来。 “你还记得两年前复活节假期的最后一天吗？”米凯莉亚出神地望着休息室另一头的一张桌子，“你把我的羽毛笔变成了一只橡皮鸭子。” “嗯，大概记得。”弗雷德盯着她，眼里含着笑。 “手里需要用的东西突然变成了滑稽的摆设，那种感觉可不太妙。”米凯莉亚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或许你们可以发明一些人们最需要使用的生活用品，但是只要一摸上去它就会变成橡皮鸭子或者别的什么。” 弗雷德的眼睛亮了，他按住米凯莉亚的肩膀，将她前后摇了摇，“你怎么那么聪明呢！” 看他那样，恨不得在米凯莉亚脸上亲一口。 “嘿嘿。”米凯莉亚挣脱开他的双手，眼前的弗雷德出现了重影，“当然是因为我从小和你们一起长大。” 她拿起一边的黄油啤酒，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金黄的液体滑过喉咙，留下一串甜蜜的痕迹。 “有你们在身边，任何人都能变得有趣！”她半开玩笑地说，一边望着弗雷德蜜糖般的双眼。 弗雷德默默地注视着她。 “不是的。”他终于开口，声音低低的，“自信一些，你的那些奇思妙想绝不是我们能赋予你的。” 他又笑了起来，“要记住，你自己也会发光。” 米凯莉亚怔怔地看着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捋了捋他边缘处泛着柔光的漂亮发丝。 “谢谢。”她勾起了嘴角，鼻尖却有些发酸。 深夜一点，麦格教授终于穿着晨衣出现了，她坚持叫大家都上床去睡觉，联欢会这才散了。 米凯莉亚坐在那儿不知不觉间喝了好几瓶黄油啤酒，此刻早已头昏脑胀。她跟着伯莎摇摇晃晃地上了楼，换好睡衣便一下倒进自己的四柱床里。 她闭着眼睛，听见耳旁传来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赫敏，你哭了吗？”她迷迷糊糊地问。 <

> 赫敏没有回答。 米凯莉亚似乎才刚刚睡去，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随后开门声、走路声、质疑声，各种各样的声音融在一起，将寂静的黑夜搅得混乱嘈杂。 “怎么回事？”伯莎惊慌地跳下床，打开门向外看去。 米凯莉亚眯起眼睛躲避门外透进来的刺眼灯光，隐约感到一个又一个身影一晃而过，将那抹光亮揉搓又复原。 “我们下去看看吧。”伯莎嘟哝着将门又拉开一些，转身催促室友们起床。 米凯莉亚感到头胀得厉害，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缓缓流动，就像裹满了蜂蜜的碎玻璃被丢进了波光粼粼的大海里。 她干脆闭上眼睛，跟着伯莎和赫敏跌跌撞撞地下了楼，回到依旧乱糟糟的公共休息室。 此刻休息室里已经挤满了人，好像他们刚刚回去睡觉才是一个梦，或许大家要待在这儿开一个通宵的联欢会呢。 弗雷德显然与她想得一样，他从男生宿舍的方向走来，兴高采烈地望着大家，“太棒了，我们继续联欢吗？” “还有人想来点乳脂软糖苍蝇吗？”乔治跟在他后头说。 “所有的人都上楼去！”珀西气冲冲地跑进休息室中央，瞪了他俩一眼，那枚学生会主席的徽章在他的睡衣上闪闪发亮。 “珀西——小天狼星布莱克！”罗恩胆战心惊地说，“在我们宿舍！拿着刀子！把我弄醒了！” 公共休息室里迅速回归了寂静。 “胡说！”珀西瞪着眼睛开始数落他。 “小天狼星？”米凯莉亚迷迷瞪瞪地重复着，随手捏上了身边弗雷德的袖子，“他很厉害吗？为什么要夜闯男寝？” 弗雷德迷惑地看了看她，又将目光转向伯莎，“她睡糊涂了？” 伯莎思索了一会儿，“她大概是喝醉了吧。” 弗雷德睁大了眼睛，“几瓶黄油啤酒？” 伯莎沉痛地点了点头。 麦格教授也被引来了，她生气地四下张望，想要弄清是怎么回事——显然她也不相信罗恩的那番话。 “问他！”罗恩举起颤抖的手指，指向卡多根爵士肖像的背面，“问他有没有看见——” 麦格教授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走出休息室，到肖像正面去了。 事实上，卡多根爵士确实放进了一个可疑的男人，而他用来通过肖像的小纸条正是纳威的——他将一个礼拜的口令都抄在了那上面，不知怎的竟到了小天狼星布莱克手上。 麦格教授的脸变得无比苍白，她嘱咐了格兰芬多的学生们几句，随后起身离开通知其他老师搜查城堡去了。 大家看上去全都失去了睡觉的兴致，纷纷在沙发或椅子上坐下，等待着布莱克被抓获的消息。 米凯莉亚拽着弗雷德的睡衣袖子，乖巧地跟着他一起陷进墙角的双人沙发里。 “莉亚？”弗雷德戳了戳她的脸颊，“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米凯莉亚抬起头，努力睁大眼睛看向身边人模模糊糊的面庞，然而他看上去就像一颗不断融化的冰激凌球，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会从威化筒上滚落。 “弗雷德？”她小声问。 冰激凌球笑了。 冰激凌球为什么会笑？ 米凯莉亚想不清楚，她只觉得困。于是她抱住了身旁的威化筒，却发现它温温热热的，好像一个巨大的抱枕。 她惬意地抱着它蹭了蹭，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弗雷德费劲地从她怀里抽出一条胳膊，有些无措地看着她就这样环着自己的腰闭上了眼睛。 “别睡着了，这样冷。”弗雷德轻声说，“我上楼拿条毯子——” “不要。”米凯莉亚迷迷糊糊地说，声音带了点鼻音，软软糯糯的，和平时很不一样。 弗雷德的身体动了动。 “你之前说我是谁？”他循循善诱地问。 “弗雷德。”米凯莉亚软绵绵地说。 “再叫一遍好不好？” “弗雷德？” “再来一遍。” “弗雷德……” “再来一遍。” …… 砰。米凯莉亚一头扎到他身上，彻底睡着了。 米凯莉亚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窝在弗雷德怀里。他一手搂着她的肩膀，头朝上靠在沙发靠背上，嘴巴微微张开，呼吸很细、很轻。 米凯莉亚仔

细回忆着，昨天夜里的一些细节又回到了她的脑海里。她向四周望去，大家都睡得七倒八歪，各种零食的包装和啤酒瓶散落一地，看起来就像大家一起睡在了垃圾堆里。 她回过头，一点点欣赏着弗雷德睡着的模样。 真奇怪，明明那个可怖的杀人犯昨天夜里才闯进了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现在说不定还在学校里游荡，可是她却一点也不害怕，好像只要安静地待在弗雷德身边，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她看着他贴在耳旁的姜红色长发，心跳突然变得很快。 她昂起头，将嘴唇轻轻地贴在那缕靠近锁骨的发梢上，又飞快地离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米凯莉亚将脑袋重新靠回到弗雷德的肩膀上，眼睛睁得很大。那极快的心跳是谁的，她也分不清楚。 麦格教授在黎明时分回来，告诉大家布莱克又逃脱了。 卡多根爵士的肖像被撤去了，胖夫人重新回到了公共休息室门前，身边围着一帮巨怪保安，每天都在比着手中棍子的大小。 除去越发神经质的费尔奇，学校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很快又到了去霍格莫德村的周末，然而米凯莉亚选择留在学校里，她心里太过紧张，无论如何也无法分心去感受任何一丝快乐的情绪。她和赫敏都知道，星期五是海格带巴克比克上诉的日子，此刻应该已经有了结果。 休息室里很冷清，只有零星几个低年级的学生围在桌子旁讨论着作业。 她们坐立不安，无意识地在休息室里来回踱着步子，不时抬头望望窗外的天空，既想看到猫头鹰，又害怕看到猫头鹰。 那只灰褐色的猫头鹰到底还是来了，它顺着半开的窗户飞进休息室，停在赫敏伸出的手臂上，抬起腿露出上面皱巴巴的小纸条。 米凯莉亚和赫敏对视一眼，走上前去拿下了纸条。猫头鹰扑扇着它的翅膀，叼起桌上的厚吐司飞走了。 那张纸很湿，展开它很费劲。米凯莉亚将它一点点铺到桌上，和赫敏一起看向那段墨迹模糊、难以辨认的字。 ——————————————————— 亲爱的赫敏和米凯莉亚: 我们败诉了。我获准把它带回霍格沃茨。处决日期待定。 比克很喜欢伦敦。 我不会忘记你们给我们的所有帮助。 海格 ——————————————————— 她们沉默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无数个日夜的努力化为了泡影，然而在巴克比克即将被处死这件事面前，那些奋斗的、疲惫的、痛苦不堪的回忆全都算不上什么了。 米凯莉亚捂住了眼睛，她听见耳旁传来赫敏的抽泣。 “走吧，我们出去……去找哈利和罗恩。”赫敏吸了吸鼻子，站起身走出肖像洞口。 米凯莉亚跟在她身后，碰巧看见那两个男孩迎面走来，脸上的表情都不大高兴。 “是来幸灾乐祸的吧？”罗恩看着赫敏，恶狠狠地问，“或者你刚刚去打了小报告？” 米凯莉亚不太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明明赫敏看上去那样伤心，他怎么还能对她那么凶呢？ 赫敏将海格的信举到他们面前，这下罗恩不再朝她发火了。 “……什么也改变不了。”赫敏的声音很轻，米凯莉亚只能听到她尾音里的颤抖。 “会改变的，”罗恩狂怒地说，“这次不再全由你一个人来做了，赫敏，我也要帮忙。” “哦，罗恩！” 赫敏扑了上去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失声痛哭。罗恩似乎被吓着了，笨手笨脚地轻轻拍拍她的头顶。 过了一会儿，赫敏抽身离开了。 他们就克鲁克山和斑斑的事道了歉，看起来终于冰释前嫌。 米凯莉亚揉了揉眼睛，真想扑上去给他们一人一个拥抱。她看向身旁的哈利，他朝她会心地笑了。 “对不起，我们完全把巴克比克的事忘在了脑后。”他自责地说。 “不，没关系。”米凯莉亚说。她心里不觉得这没关系，但在这样的场合下她怎么也说不出谴责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