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学期结束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是去霍格莫德村的日子。这些天雨不再下了，天空变得清朗而透明，落下的霜在泥泞的草地上覆盖了一层亮白的冰晶，将充满了圣诞气息的霍格沃茨衬托得如童话般漂亮。 米凯莉亚又一次跟伯莎一起踏上了前往霍格莫德村的小径，她们将自己裹进厚厚的冬季斗篷里，混在其他嬉笑的学生中间哆哆嗦嗦地向前走去。路上飘起了雪，将她们墨色的肩头染得有些发白了。 她们本想邀请弗雷德和乔治一起，然而他们笑得神神秘秘的，说要先去给哈利送圣诞节礼物。 “我们还真舍不得那件宝贝呢。”弗雷德说。 “但谁叫哈利比我们更需要它呢？”乔治说。 他们眨了眨眼睛，勾肩搭背地走了。 米凯莉亚看着他们俩相似的背影，那两顶温暖厚实的毛线帽在寒冷的空气中晃荡着，逐渐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她的杰作果然怎么看都那么漂亮，这让她难免有些雀跃，很快就在心里原谅了他们。 “他们正好提醒了我，等会儿得给大家买点圣诞礼物。”伯莎快活地说着，转了转脑袋，将落在睫毛和头发上的雪花抖落了。 “是个好主意。”米凯莉亚的脚步轻快了起来，“可惜这天气实在太冷了，我想先去三把扫帚酒吧喝点什么。”她说着又打了个喷嚏。 她们爬过向上延伸的石阶，霍格莫德从银白色的房顶开始一点点展现在她们面前，那些金灿灿的星星和施了魔法的蜡烛正在路边的树上闪烁，房屋门前挂上了冬青花环，花环上的铃铛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霍格莫德总是这么漂亮。”米凯莉亚感叹着，拍打掉肩膀上薄薄的积雪，与伯莎一起走进了三把扫帚。 酒吧里热闹非凡，到处都挤满了人，木门将寒风隔绝在外，只剩下温暖的热浪，一点点将她们包裹。 米凯莉亚坐进角落的一张空桌子旁，撑着脑袋看着伯莎挤到人满为患的吧台前，从漂亮的酒吧老板娘那儿拿来了两瓶冒着热气的黄油啤酒。 “这儿人可真多。”伯莎将黄油啤酒放到小圆桌上，脱下斗篷放在一旁。 “谢谢。”米凯莉亚捧起酒杯，绵密的白色气泡在杯口处翻滚着，弥漫开一丝丝甜腻的气息。她喝了一大口，温暖的感觉瞬间涌遍了全身。 “其实在这儿待一整天也不错。”她满足地说着，也将斗篷脱了下来，露出里面浅色的毛衣。 “这种无所事事的感觉可真好。”伯莎惬意地眯起了眼睛，随意打量着壁炉旁华丽的圣诞树。 酒吧里的人越发多了起来，填满了每一张空余的桌子。 “哎呀！”米凯莉亚轻声叫了起来，捂向被拍了一下的头顶。 通过伯莎憋着笑的表情，米凯莉亚很容易就能猜到此刻站在身后的是谁。 “圣诞快乐！”弗雷德的手从米凯莉亚的脑袋上挪到了肩膀上，连带着让米凯莉亚的耳朵也一起烫了起来。 “圣诞快乐。”伯莎笑着说，看着他们从一旁搬来两把凳子，挤到了她们的小圆桌旁。 “你们的事情办完了？”米凯莉亚没能忍住捏了捏弗雷德帽子上的小圆球。 “是啊，我想哈利一定会好好使用我们的礼物的。”乔治开心地说，眼睛不停向四处瞟着，仿佛哈利会突然出现在附近似的。 米凯莉亚喝光了最后一点黄油啤酒，舔了舔嘴角说:“你们不来杯喝的吗？” “不了。”乔治弹了弹帽子底下长出一截的头发，“我们其实根本没想过要进来。” “但是你实在太显眼了，”弗雷德瞪大了眼睛，坏笑着看向米凯莉亚，“我们路过酒吧的窗户，一眼就看见你闪闪发光的背影。” 米凯莉亚有些迷惑地看向四周，又看看自己，这才发现酒吧一片黑压压的人群里，唯独她穿了件浅色的毛衣，再加上她浅浅的头发以及壁炉里冒出来的火光，确实让她看起来有些发亮了。 米凯莉亚轻轻哼了一声，嘴角不争气地勾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伯莎也喝完了自己的黄油啤酒。她用纸巾擦了擦嘴，看向大家，“我们走吧。” 他们纷纷站了起来，一个接一个地朝外走去。 “等等，”弗雷德叫住了米凯莉亚，“你忘了这个。”他拿起一旁的斗篷，随意盖在了她头上，将她整个人都罩在了里面。 米凯莉亚的手脚翻腾了起来，活像一只被套进了麻袋里的嗅嗅。 看着米凯莉亚手忙脚乱地将斗篷拢到身上的模样，他坏心眼地笑了，“这个也给你吧。” 他摘下那顶漂亮的帽子，按住米凯莉亚的脑袋，仔细地将它戴在

了她头上。 米凯莉亚的动作停住了，斗篷皱巴巴地挂在她身上。她愣愣地看着弗雷德近在咫尺的眼睛，仿佛融化在了他专注的目光里。 她感到弗雷德正小心地整理着自己额前的刘海，修长的手指宛若蜻蜓点水一般轻轻触碰，又很快离开。 “真好看。”弗雷德轻声说。 米凯莉亚不知道他在说帽子还是在说自己，但是无论哪个都已经让她面红耳赤。 她正要开口，眼前却突然一黑——弗雷德一下将帽檐拉过了她的眼睛。 “弗雷德！”她气愤地喊着，却感到藏在斗篷里的手被他摸索着牵住了，灼热的温度顺着指尖爬上胳膊，攀过脖子，灌进她的大脑。 弗雷德的笑声环绕在她的耳边，就像这无边黑暗里一点明亮的光源。 “快走吧，都已经快看不到他们的人影了。”他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走进白皑皑的街道。 米凯莉亚跌跌撞撞地跟着他，另一只手摸上帽檐，将它一下掀开了。 周围洁净的雪亮得刺眼，她眯起眼睛，朦胧间四下里的一切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她唯一能看见的只剩下弗雷德高大的背影，他宽阔的肩膀、随风飘扬的头发、微微发红的耳尖……每一样都随着圣诞铃铛的脆响，一点点烙印进她的心里。 或许往后漫长的岁月里，每一年圣诞歌声响起，她的眼前都会浮现出时光深处那一抹少年奔跑的身影。 “梅林啊，他何时才能成为我的圣诞礼物呢？” 他们一路奔跑，跑过霍格莫德邮局，跑过风雅牌巫师服装店，跑过德维斯-班斯，直到停在蜂蜜公爵门前，弗雷德才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伯莎和乔治已经等在那儿了。 “你们可真慢。”伯莎打趣地说，带头走进了店里。 蜂蜜公爵比三把扫帚还要拥挤，不算大的店面仿佛塞进了半个学校的学生，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米凯莉亚捏了捏发烫的脸颊，费力地挤进货架之间，伸手去捞最顶上的一盒奶油杏仁糖。 “米凯莉亚？”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一侧传了过来。 她扭过头，一眼就看见比人群高出小半个脑袋的弗鲁姆。他戴着一顶暖黄色的帽子，面色红润，活像一只掉进了蜂蜜罐里的小熊。 “你好，弗鲁姆。”她挥了挥手，猛地起跳够到了那盒杏仁糖。 “酷！”弗鲁姆挤了过来，指向货架上的一排羽毛笔形状的糖果，“推荐你试试这个，这是店里的新品，味道很不错。” 米凯莉亚接过他递来的糖果，朝他友好地笑了笑。 “莉亚，你在这儿呢，人可太多了——”伯莎从她身后冒了出来，声音戛然而止。 她有些警惕地看着弗鲁姆，生怕他突然把米凯莉亚活吞了。 “瞧瞧这个巧克力坩埚，里面有火焰威士忌呢——”弗雷德和乔治也来了，他们停下话头，瞪着眼睛瞧着弗鲁姆。 一瞬间四道复杂的目光一起落在弗鲁姆身上，仿佛他真的会变成一头熊。 “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吧？”弗鲁姆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他拿起几盒果冻鼻涕虫，分别塞进他们怀里。 “我请你们。”他快活地说。 “这怎么行呢？”米凯莉亚有些无措地看着手里的糖。 “这有什么不行的，”弗鲁姆憨厚地笑了，转身指了指柜台，示意他们看过去，“看见那边的老板和老板娘了吗？” 他用一种很随意的口气说:“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 啪嗒，弗雷德和乔治的糖掉到了地上。 “哇哦。”伯莎挺直了上半身，对他肃然起敬。 米凯莉亚沉默了两秒。 “你人真好！”她激动地说，“谢谢你，莱安！” 他们捧着大把的糖和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回了学校。 这是这学期在霍格沃茨待的最后一个夜晚，明天他们就将坐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回到熟悉的家里，度过一个愉快的圣诞节假期。 “没想到我交了个这么厉害的朋友。”米凯莉亚窝进柔软的沙发里，靠在伯莎的身上，目光无意识地朝休息室另一边的双胞胎瞟着。 “总觉得之前在蜂蜜公爵花的钱都进了他的口袋里。”伯莎啃了一口巧克力，含混不清地说。 突然，另一边的角落里爆发出一阵巨响，随后一股诡异的味道弥漫了开来。 “噫，什么东西。”米凯莉亚捏住鼻子，透过灰黑色的烟雾向里看去。 弗雷德和乔治

风风火火地从烟雾中走了出来，宛若两个凯旋而归的战士。 “为了庆祝圣诞假期。”弗雷德庄严地说。 “我们引爆了半打粪弹。”乔治肃穆地说。 米凯莉亚呆愣了半晌，表情肉眼可见地扭曲了起来。 “哦……”伯莎默默将啃了一口的巧克力塞回了包装里，转头喝了一大口水。 “多亏你们，我想回家的心情变得更加迫切了。”米凯莉亚虚弱地说。 “不客气。”他们摆了摆手，一副谦虚的模样。 米凯莉亚嫌弃地看了他们两眼，刚想转过身去逃回宿舍，手腕却突然被弗雷德拉住了。 “今年圣诞节，一起过吗？”他凑到她面前，声音轻轻的。 米凯莉亚望着他狗狗一样亮晶晶的双眼，一不小心就笑了出来。 “这得看我的爸爸妈妈。”她眨了眨眼睛，在他嘴角的痣上飞快地戳了一下。 “假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