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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课 凉透的饺子不能草草丢进微波炉加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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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学的日子。 可以睡懒觉的日子。 但安洛洛小朋友早早地、早早地就睁开双眼—— 早晨六点半,上学时起床的时间,一分不差,一秒不晚。 要问为什么,因为【早晨】是她最喜欢的时间段之一。 ——起床,穿拖鞋,走进洗手间,搬出自己的专用小板凳,挤出草莓味的儿童牙膏,拿起米黄色的小毛巾洗脸,然后—— “早上好,洛洛。” 安洛洛兴高采烈地推开了卧室的大门,对上了爸爸的视线。 后者正拿着平底锅,用筷子一点点地,把花朵形状的荷包蛋赶进盘子里。 “洗好手了吗?洗好手就先下来吧。” 爸爸在锅沿敲了敲筷子,语气柔和。 “今天早晨的豆浆还要再磨一会儿。我先替你扎头发。” ——好耶! 安洛洛欢天喜地:“爸爸我今天要扎小樱桃!闪闪的那种!” “好。” 扎头发,这是她最喜欢的晨间活动之一了。 如果说别的小朋友臭美时喜欢坐在妈妈的梳妆台前,安洛洛小朋友就喜欢早起,然后坐在爸爸前面。 她不需要特意臭美,只需要等待五分钟,举起小镜子,就能看到全世界最漂亮的小朋友了。 小揪揪,羊角辫,花苞头,短马尾……搭配各种各样的小发饰,千变万化,比换装魔法动画片里的主角还丰富多彩。 安洛洛早晨坐在小板凳上五分钟,就自认是世界第一,感觉连魔法少女都当过了。 她觉得还能超越电视机那些娃综里、聪明可爱的小朋友们。 就很自信。 ……这份自信是真的很像她那顶着豹子纹身贴表示“都要叫我小仙女”的妈。 对于安洛洛这份自信,爸爸从不会说“电视机里的小朋友们是明星的孩子,你怎么能比呢”,爸爸只是低笑着告诉她,那些小朋友身边是有优秀的造型团队的,不能和他这一个人在家里这简简单单几分钟的“扎头发”比。 就是能比啊。 安洛洛很单纯地想:造型团队只要花钱就能有,但扎头发的爸爸花钱可没有。 她又不是没见过造型团队,妈妈去参加什么宴会前往往一个电话就能叫来最顶尖的—— 但安洛洛一点也不觉得那些团队打扮起来的妈妈,比自己漂亮。 臭老妈花花绿绿总是乱染的短发怎么能和自己精美的小辫子比,哼! ——不过,洛安起初并没有特意研究什么幼童发型花样,也没想过什么“要一鼓作气把女儿打扮成学校里最漂亮的小孩”。 安洛洛继承了她妈妈的五官,笑起来会露出妈妈的虎牙,这在他眼里已经是最漂亮了,不需要任何额外修饰。 洛安花心思帮她扎头发,只是抱着“要让女儿学会珍惜自己的黑头发,长大后,起码不能学她妈三星期染一次色”的朴素心愿。 ……对于一个从小生活在大山古宅里,学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长大后蓄了一头极其古典的黑长直的天师来说…… 妻子每三星期就换个彩虹色的头发真就是,呃。 ……呃。 挺可爱的。毕竟是妻子。 ——但女儿还是别学她了。 一定要让女儿明白,头发不染红黄蓝橙紫,也可以很好看……所以,稍微花点心思…… 结果,在这位爸爸“稍微花点心思”的标准下,全幼儿园的小朋友们体会了一些次元上的差距,全幼儿园的家长们被迫开始卷生卷死。 ……就很过分。 很过分。 当然,这还不是最过分的。 安洛洛蹦下楼梯:“爸爸,早上吃什么?” “春卷和……下楼慢点,洛洛。” 安洛洛的小卧室在二楼上,每天早晨下到厨房,都要蹦这么一段楼梯。 这种设计其实对儿童很不方便,尤其这栋房子本身压根就没有楼梯,是安各硬造出来的。 虽然安洛洛的平衡能力非常棒,有爸爸常驻在家,房子里也不可能发生任何安全隐患——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安各很爱这段楼梯,以及楼梯旁的小滑梯。 安各起初打算弄儿童房时曾对着设计师指指点点,反复强调“我女儿一定要和芭比电影里的小女孩那样可以随时随地在家里‘哧溜’下来的

东西”,设计师看着她,觉得这位业主脑子有大毛病。 没见过的,非要在一栋装修风格黑白灰的大平层里装糖果色滑滑梯。 况且,事实证明,她的女儿安洛洛非常嫌弃这种“可以随时随地‘哧溜’下来的东西”,女儿每次都会踏踏实实踩着拖鞋走旁边的楼梯,很有大人风范。 而原本特意“给女儿用”的滑梯立刻就成了安各常用的东西,她有时候完全没有上楼的必要,在大厅揣着手晃悠一圈后,也要“嗒嗒嗒”从楼梯跑上去,再揣着手“哧溜”从滑梯上滑下来。 她闲在家里时可以独自爬上滑下好几遍。 除此之外,家里还有她打着“为女儿”旗号造的秋千、积木公园、盲盒收藏室…… 其实会玩的人只有安各本尊而已。 安洛洛是妈妈沉浸式玩秋千时负责站在背后推她的那个工具人。 ……她有时候真不想伸手推前方嘎嘎乐的傻子,想用脚踹。 唉。 但爸爸看着呢。 不能用脚踹,只能忍她。 安洛洛望着妈妈在滑梯与秋千上翻腾的背影时,时常产生叹气的冲动。 她觉得自己挺聪明的。 爸爸说妈妈在外面很厉害很厉害,也应该不是傻子啊。 当时安洛洛严肃思考许久,然后拽了拽爸爸的围裙。 “爸爸,妈妈是傻子吗?” 正在洗碗的爸爸:“……” 爸爸把洗干净的碗放进沥水槽里,手上的水珠抖了抖,回过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不远处正第六次爬滑滑梯的妻子时,又把话咽了回去。 “不是的。妈妈很聪……很厉害。妈妈只是在家里比较放松。” 安洛洛想,哦,所以厉害的人在家都是爱溜滑滑梯的傻子。 她仰头夸奖:“那爸爸你一点也不厉害!” “……谢谢洛洛。” 后来,安洛洛从老师的教导里得知了“厉害”的意思,搞懂了自己那时的夸奖不是什么好话。 她感觉挺聪明的自己都被妈妈带不聪明了。 ……就更想踢她了。 虽然只能想想……爸爸说妈妈没有魔法眼睛,所以拥有魔法眼睛的我一定要保护好妈妈……哼……她哪里需要保护了,只要出现就会欺负我…… 幸亏今天是星期六。幸亏昨天她莫名其妙出现了。 按照以前总结的“妈妈回家规律”,今天明天大后天肯定再也看不见她…… “好了。喜欢吗?” 爸爸的手从头发上拿开了,安洛洛双手举起了自己的小镜子。 今天是两串低低的小麻花辫,辫尾上的发圈坠着两串小樱桃,某种她没见过的亮亮的红鳞片做成。 安洛洛左右晃晃脑袋,“樱桃”壳子里的小核桃还响了响。 闪闪的新发饰,还会响,她没见过。 “这是什么做的呀,爸爸?比闪钻还闪!” 爸爸应了一声,已经转进厨房里,在给她盛磨好的红枣豆浆。 他的回答在豆浆的香气里非常柔和:“昨天剪的那头恶蛟。八百多年道行,鳞片闪度正好,还是红蛟,戴上去招福气。” 安洛洛似懂非懂:“所以拥有八百年道行的东西很适合做头绳吗?” 爸爸把盛好的豆浆放在她手边,又递给她儿童汤匙。 “并不准确。”爸爸柔和地教导,“盯着洛洛眼睛看的东西,都很适合做头绳。如果有盯着妈妈看的东西,也会适合做头绳的。” “可是妈妈不需要头绳,她不扎辫子。” 爸爸拿着锅往盘子里放煎好的春卷:“那就做护发素。血也好,筋也好,利用方法很多,不能浪费。” ……噢。 安洛洛不明所以。 她懵懂记下“不能浪费”,便再次举着镜子,沉浸式欣赏自己的发型。 她又晃了晃辫子上会响的小樱桃,得出结论:“我真漂亮!” 爸爸说:“是的,洛洛真漂亮。” 安洛洛持续膨胀:“我比妈妈还漂亮!” 爸爸说:“不是的,吃早饭吧。趁热。” 安洛洛:“……” 安洛洛的膨胀时间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但幼小的她已经经历了许多次的戛然而止,早已熟练,便放下小镜子,拿起了汤匙喝豆浆。 扎头发的时间,正

好让新鲜磨好的豆浆晾出了合适入口的温度。 最喜欢的第二个晨间活动,吃早饭。 因为早饭真的很好吃……不,每天的饭都很好吃……而且,日常忙得不见人影、很少回家的妈妈,早餐时间,从来从来不会出现欺负…… “哟。” 安洛洛喝豆浆的动作一僵。 安各拉开卧室门,打着哈欠,拉开了餐桌旁的椅子。 “谢谢张姨……嚯,闻着就香。” 她的视线里,女儿身边忙碌的聋哑女人静静点了一下头,冲她比了比手语,便递来一套新餐具。 豆浆的热度与甜度都是正好的,安各刚入口就感觉熬了半夜后产生的头疼缓解不少。 喝了好几口后,她才感觉活过来了,便抬头,打量的视线划过这位不声不响的女保姆。 “昨天冬至,我给您和吴姨都放了假,今天没必要清早再来……” 这位又聋又哑的张姨是她七年前出于机缘巧合聘请在身边的。 安各原本没有请仆人照顾自己的习惯,如果不是那段时间情况特殊,又正好碰到这个女人落难…… 当时的背景调查再仔细不过,这个女人没有问题,忠心、勤快还能干,还没什么与安各攀关系的心思。 安各不是很喜欢在自己的房子里见到外人,如果她在家里,而这个听话的仆人便只在饭点出现,一过饭点就自动离开。 她不在家时,这位保姆在家里做饭照顾女儿,也没有任何纰漏。 安各之前工作忙,不是很能顾到女儿的情况,对家里的仆人都是怀着些警惕心的——仆人活动的地方都装有监控,她午休时偶尔会调出来看看,没发现过任何问题。 安洛洛也不像是遭受过保姆暗地里虐待的小孩,心理特别健康(健康得安各有时觉得她太过了),久而久之,她就搁置了自己的警惕心。 但,唔,明明冬至这个时候,张姨应该会陪在家人身边,她记得张姨的老家挺远,就算昨天放假回老家,今天早晨也不太可能回来……她可是大手一挥给家里两个阿姨放了三天假,平时也没多严苛啊…… 安各放下豆浆,笑着问:“阿姨冬至不回家?” 张姨摆了摆手,又点点头,便解下围裙,安静地离开了厨房。 哦,原来是做完这一顿早饭再走。 她还说呢……虽然在家里做事很久了,但看到这个阿姨不声不响在上班时间以外出现在家里还是有点怪……安各总觉得她身上有怪怪的地方…… 也有可能,是她太敏感。 ……工作太累了吗…… 安各挠挠头,随手夹起一筷子春卷塞进嘴里:“谢谢阿姨,阿姨慢走……这个真好吃,绝了,洛洛你也尝……” 安洛洛目送爸爸离开,又轻轻走回来,神色如常。 虽然她能直接看透那些借用的“壳子”,但爸爸揣着壳子在家里活动真的很麻烦,每次用壳子见到妈妈,都要离开,脱掉壳子再回来。 而且妈妈一出现,就不能和爸爸说话了。这是和爸爸说好的约定。 ……话说她为什么会周六清早出现在家里!她不是应该明天后天大后天都在外面—— 安洛洛扭头,瞪了一眼安各。 “妈咪,你这几天很反常。” 沉浸式吃春卷的安各:“昂?” “你不是不常回家的吗,你最近回家频率很古怪。” 安各:“……我不是今天才回来吗!昨晚接了你放学今天回来——我回我自己家,怎么就古怪了!” 安洛洛:“很古怪。我每次见你,起码要隔着一星期的。你这次肯定没隔一星期。” 安各:“……” 安各把筷子一放就去捏女儿脸:“什么意思啊,臭小鬼,不欢迎你的宝贝妈咪回家啦?” 什么宝贝妈咪,一天到晚在外面浪的花心臭老妈。 安洛洛刚要张嘴反驳回去,可是,下一秒,静静坐在餐桌对面的爸爸就放下了筷子。 爸爸的视线范围内,不允许任何“臭老妈”称呼的。 爸爸明明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但安洛洛敢和妈妈唱反调,却莫名不怎么敢违背爸爸的意思。 当爸爸安静吃饭时放下了筷子,就是“打住”的意思。 安洛洛:“……” “欢迎的。”望着那双放下的筷子,她只好挎着个脸复读,“欢迎宝贝妈咪回家。” 安各:“哎哟嘴真甜——不愧是我女儿——嘿嘿垮

着脸干嘛,来,笑笑!” 臭老妈。 安洛洛仰着被捏扁又被揉圆的脸想:总有一天我也要把她的脸这样一通乱盘……臭老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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