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后来
师尊没骗我,第二天一大早问剑峰上空出现一辆战车。
战车上陆续走下十几个白种人,他们穿着银色战甲,头戴钢盔,佩着细长锋利的西洋剑,身材魁梧,金发鹰鼻,像是中世纪教廷册封的古老的骑士。
他们把简接走了。
那年冬天,众仙盟特使替任,师尊受命前往。
师尊也走了。
都走了。
在那个罡风搅拌着雪花的季节,思量峰早已披上了厚厚的银装,整个道场也只剩下了我。
每到了晚上,飓风愈吹愈烈。我喜欢披着大袄,跑到峰顶师尊的院子里,师尊走之后我就搬到那去了。点一堆篝火,架上一只鸡烧烤,等上那么一会,黑乎乎的炭皮里涌出肉香,就着下山时买的酒,大快朵颐,别有一番滋味。
院子外是漫天的雪屑飞舞,料峭的寒风山谷里有一茬没一茬的吹着。
我迷恋这种感觉,就像是生活在北国的大汉们迷恋烈酒,南部瞻洲的蛮子热爱打猎,西域的异人们钟情美女一样。我想念他们。
那一段时间思量峰上其实不止我一个人。有一天晚上,一个中年男子突然出现在院子墙上,我当时正在烤鸡,吓了一跳。那男子对着我笑了笑,从墙上跳下来,只见一身灰布衫,旧的发黄,头发乱蓬蓬的,满脸胡渣。
他自来熟的坐在篝火前,伸手去拿架子上的烤鸡,我警觉地把烤鸡连忙拿开,喝道:“阁下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
那男子没理我,一招手我手里的烤鸡就飞到他手心了,他三下五除二剥开,开始吃了起来。
我心里一惊,伸手摸出屁股后面放的剑,准备迎敌。这男子绝对是高手,轻松就从我手里夺过烤鸡,我甚至没意识到。
但观察了片刻,那男子好像并无恶意,只是全神贯注的撕着鸡肉吃,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长得凶神恶煞的,吃相却很斯。我放下了敌意,大冬天的,别人只是来吃只烤鸡,何必为难呢。
约莫过了片刻,一整只鸡被他风卷残云完毕,他打了饱嗝,就地躺下,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他坐起身,眼神直勾勾看着我。
“酒。”他说道。
我讪笑,抓起一只装酒的双耳壶丢给他,他接过去看了我一眼,拿起“咕噜咕噜”地焖起来。很是豪气。
“好酒。”他大笑道,随手扔掉酒壶。
我愕然,这凡间俗酒怎么就成好酒了,这位再不济也比我强的多,眼界不至于这么掉价吧。但看到他那身邋遢样,我豁然,这厮定是长期闭关之类,好久没出世碰过酒了。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男子神道道地吟咏一句,突然走到我身后,抽走我的剑,走到院子中央。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夜无月,雪屑吹到他的脖领,他伸手擦了擦,脚步开始移动,步伐诡异,我以前从未见过。
但一会我就惊讶的说不出来了,剑光盈霄,凌乱了风雪,那个人的剑法快,快到了极致,不仅快,且极其复杂,我见过师尊的剑法,如果说师尊的剑法里演化出的是意境,那么眼前这个男子,他的剑法演化出来的便是河山,一人一剑,挑刺捺提,仿佛造化出一片冰天雪地,而我置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