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 章

在米凯莉亚反应过来之前，弗雷德已经拉住了她的手。 “跟紧我！”他朝她喊道。 四处都乱了套，乐队不再演奏音乐了，宾客们仓皇逃窜，桌椅被踢翻的声音频频响起，夹杂在人们的尖叫声中。一个又一个身影在他们身边幻影移形，与此同时，一些穿斗篷、戴面具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一道刺眼的咒语擦着米凯莉亚的头顶飞过，炸碎了她身后的酒杯。 “盔甲护身！”她眼疾手快地从腰侧的袋子里掏出魔杖，挡下了飞向他们的恶咒。 弗雷德牢牢护着她，抵挡另一侧的攻击。 米凯莉亚听见了赫敏的哭喊，她回过头，看见罗恩撞开混乱的人群，拼命朝赫敏和哈利的方向挤去。 她最后能做的，只有对着打算攻击他们的食死徒大声喊道：“速速禁锢！” 食死徒被她的咒语束缚住，连带着身后的圆桌一起向后倒下，发出巨大的响声。与此同时，罗恩越过了所有障碍，抓住了赫敏伸出的手。几乎就在同一瞬间，他们原地转了个圈，啪的一声消失了。 他们走了，米凯莉亚想，原来目送别人不辞而别是这样的感觉。 混乱还在持续，帐篷里的人越来越少，大部分巫师都及时幻影移形离开了，只剩下韦斯莱家和凤凰社的成员仍在战斗。 米凯莉亚看见多莉丝和杰弗里在不远处合力制服了一名食死徒，而另一边，小天狼星刚刚将一个戴面具的人影弹飞到柱子上，发出一声结实的闷响。 “趴下！”弗雷德叫道。 米凯莉亚毫不犹豫地伏倒，躲过了一道红光，咒语一撞在灯笼上便立刻烧起来，熊熊火光猛然砸向地面。 “清水如泉！”米凯莉亚就地打了个滚，从地上弹了起来，扑灭了烧的灯笼和桌布，一股焦糊味霎时涌入鼻腔。弗雷德重新抱住她，和她一起蹲在地上，心有余悸地看着灯笼砸下的地方，那里已经烧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大洞。 突然间——也许是不速之客们终于对这儿成功施展了反幻影移形咒——他们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一般停了下来，将魔杖举得高高的，和剩下的巫师们对峙。 “好了，都停下吧。”带头的巫师走上前，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场的每个人。 “我们来这儿只是奉魔法部的命令行事，”他冷冷地说，“不希望伤及无辜。” 米凯莉亚爬起来，看着四周的残局，觉得他说的话一点儿也不可信。 那名巫师环视一周，面具下的脸上似乎没有一点表情。 “我们收到魔法部的通知，前来搜捕哈利·波特。”他的声音环绕在破败的帐篷里，“把哈利·波特交出来，我们就立刻离开。” 在场的人缓缓聚集起来，全都一言不发地瞪着他。另外十几个戴面具的身影则一步步逼近，向帐篷中央收拢，将他们围在其中。 “什么叫‘魔法部的命令’？”卢平护在唐克斯身前问道。 其中一个食死徒嗤笑一声，怪腔怪调地说：“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魔法部通缉了哈利·波特，明白了吗？” “魔法部凭什么通缉他？”海格咆哮道，“这根本没有道理！” “就凭这个。”带头的食死徒厌恶地瞪了海格一眼，拿出魔法部的公，举到他们面前，“魔法部要求我们抓捕哈利·波特，因为他涉嫌杀害阿不思·邓布利多。” “你们疯了吧？”弗雷德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 “与其怀疑哈利谋杀邓布利多，倒不如相信他是误食了一只青蛙然后噎死了呢。”乔治接着他的话说。 那名食死徒不耐烦地摇了摇头，将公收了起来，说道：“邓布利多的死仍然是个谜，而哈利·波特作为第一目击人，完全有可能策划了他的死亡，我们有理由将他带回魔法部进行审问。” “一派胡言！”米凯莉亚握紧了拳头，愤怒地说，“要说第一目击人，我和哈利当时都在场，为什么只抓他不抓我？你们根本就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要找到他的下落——有本事就把我也抓去阿兹卡班！” 一道白光闪过，米凯莉亚骤然倒地，她的胳膊上出现了一道可怕的血痕，仿佛被看不见的鞭子抽打过。她蜷缩在地上，疼得直吸气，胃里翻江倒海。 “莉亚！”多莉丝尖叫起来，杰弗里和弗雷德一同冲向朝她攻击的食死徒，却被轻易弹开，重重落回地面。 食死徒们哈哈大笑，施咒的是一个壮实的小个子女人，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道：“把你抓去阿兹卡班？小姑娘，你的命和哈利·波特的比起来根本一不值，如果不是因为此行的目的是奉命前来调查波特的下落，我们完全可以

杀了你，就像杀掉一只小鸡仔那样简单。” 米凯莉亚强忍着想吐的冲动，挣扎着爬了起来。那些食死徒仍在笑，声音尖利而刺耳，宛如一片片相互摩擦的毛玻璃。等他们终于笑够了，带头的那个才说：“彻查这顶帐篷，还有旁边的那栋破屋子，另外，把他们带去审问，直到问出哈利·波特的下落。” “如果我们不愿意呢？”小天狼星恶狠狠地说。 “那就是在违抗魔法部的命令，我们有权将你们逮捕。”食死徒毫不掩饰地说。 他们别无办法，只能任由食死徒收走了魔杖，分别被带去不同的房间进行审问。 攻击了米凯莉亚的食死徒将她和金妮踢进了厨房，逼她们坐到椅子上。米凯莉亚的胳膊还在流血，刚才又被食死徒扭过，疼得她呲牙咧嘴。 “说吧，哈利·波特去哪儿了？”那个食死徒抱着胳膊问道。 “不知道。”金妮冷淡地说，“如你所见，他压根不在这儿，不要白费力气了。” “他不在这儿不代表你们不知道他的下落，”食死徒说，“并且很有可能是你们亲自将他藏了起来。” “都说了我们不知道，”米凯莉亚抬起头，嘲讽地说，“你们在这儿浪费时间，就不怕亲爱的黑魔王惩罚你们？” 她很快尝到了惹怒食死徒的后果，那个小个子女人举起魔杖，阴沉地对准了她，“钻心剜骨（ri）！” 一阵从未体验过的痛苦瞬间钻遍了全身，仿佛要一寸一寸切断她的骨头，那把看不见的小刀似乎挑断了她的神经，还要再往骨髓里切得更深。她低声呻吟着，滚落到地面上，眼泪止不住地流淌，浑身抽搐。 “别碰她！”她听见了金妮的尖叫，还有某种击打声。有人扑了过来，但很快被粗暴地按了回去。她大声咳嗽着，努力支起身体，看见金妮被一段粗麻绳牢牢捆在了椅子上，一侧脸颊高高肿了起来。 “你真是个疯子。”她哑着嗓子说。 食死徒尖刻地笑了起来，走过去捏住了她的下巴，呼出的热气喷在了她的脸上。 米凯莉亚在那时候看见了她的双眼，那是一双凶狠而刻薄的黑眼睛，掩藏在面具之后，冰冷得倒映不出任何东西。 那之后，她的大脑开始抽痛，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快要在她脸上灼出一个洞来。她急促地喘着气，感觉到一双不怀好意的手闯进了她的脑海，想要从中翻找出有用的信息。 是摄神取念。尽管浑身都传来剧痛，她还是拼尽全力放空了大脑，像邓布利多曾教她的那样，把重要的记忆牢牢锁进了脑海深处。 与此同时，她还需要留下无关紧要的记忆，以此迷惑敌人。米凯莉亚恶劣地想着，顺着她的进攻，一点点抽出了某个夜晚的回忆，任由她看见烧了一个小洞的天花板、透出月光的窗帘，还有昏黄灯光下紧密贴合的身体。 食死徒一下放开了她，眼里充满了厌恶。 “你真恶心。”她说。 米凯莉亚倒回地面，不受控制地干呕起来。 “你也一样。”她粗重地呼吸着，朝她咧嘴一笑。 她被丢回了椅子里，感到浑身都跟散架了一样疼，温热的液体顺着鼻腔流淌而下，她知道自己流鼻血了。 “我再问一遍，哈利·波特在哪儿？”食死徒用魔杖指着她们说。 “你还要我们再重复几遍？我敢保证今晚根本没有人见过他！”金妮抢在米凯莉亚前面恼火地说，“如果你的同伴也像你这样又笨又偏执的话，我劝你们还是早点投降的好。” 食死徒一挥魔杖，金妮便闷哼一声，捂住肚子，不说话了，冷汗从她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无意义的对话持续了一个小时，那个小个子食死徒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再怎么折磨她们也无济于事，挥着魔杖随意抽打她们几下后便兴致缺缺地离开了厨房。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金妮立刻挣脱开绳索，扑到米凯莉亚身边，眼泪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 “你还好吗，莉亚？”她小声问，“他们根本就是疯子，以折磨人为乐——你能站起来吗，要不要我帮忙？” 米凯莉亚打从心底感到一阵疲惫，她伸手蹭了蹭鼻子，看见胳膊上全是干涸的血痂。 “没事的，金妮，已经结束了。”她虚弱地说。 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她们互相搀扶着走出门去，看见食死徒已经全部离开，只剩下一地的狼藉。他们的魔杖被随意扔在地上，像一堆枯木枝一般混在草地之中。 大家又一次聚集在院子里，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带着伤痕。 弗雷德的右眼肿了，礼服长袍破

了许多口子，露出底下触目惊心的伤口。他一看见她们出来便迎了过去，皱着眉头检查她们的伤势。 “她对你都做了些什么？”他严肃地问。 “钻心咒，还有摄神取念。”米凯莉亚简单地说。 “钻心咒？”弗雷德叫出了声，伸出的双手停在半空，似乎不敢再触碰她，生怕她一碰就疼。 “没事儿，那个该死的女人什么话也没套出来。”米凯莉亚安慰他说，“我和金妮也还好好地站在这里，看来他们也没什么本事，是不是？” 弗雷德的眼眶红了。米凯莉亚还是第一次看见他露出那样的表情，她惊讶地张开嘴，伸手轻轻摸过他的脸颊。 “真的没事。”她轻柔地说，“你呢？这些伤口疼不疼？” 她的手掌触碰到了温热的泪水，弗雷德小心地握住她抚摸他脸颊的手，在她手心落下一个湿润的吻。 “我想杀了他们所有人。”他闭上眼睛说。 米凯莉亚怔了怔。“如果你不想留下我一个人去阿兹卡班坐牢的话，我建议你不要那么做。”她克制地说，“至少现在不行。” 弗雷德发出一声叹息，重新睁开双眼——或者说单眼，他的右眼肿成了一条缝，几乎睁不开了。 他走过去捡魔杖的时候，多莉丝和杰弗里一瘸一拐地走来了，米凯莉亚看见他们，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委屈，她鼻子泛酸，伤口又一次疼痛起来，好像所有伪装在家人面前顷刻间就崩塌殆尽。 “你还好吗，孩子？”多莉丝关切地说，米凯莉亚看见她的手抖个不停。 她摇摇头，安静地看着他们。 “我想回家。”她说。 他们幻影显形到家门口的石板路外，一同抬头看向他们的房子。墙壁上的藤蔓消失了，地上落着黑乎乎的残骸，墙面上涂满了难看的记号，像打在屋子上的烙印。大门显然被暴力破坏过，门锁落在一边，和一地的玫瑰花瓣一起，变得如垃圾一般刺眼。 “他们一定闯入了所有和凤凰社有关联房子。”杰弗里的脸色白得吓人，“有了魔法部撑腰，他们甚至可以突破我们所有的防护咒。” 多莉丝沉默地挥动魔杖，将墙面上的涂鸦清除干净，牵着米凯莉亚的手走进屋内。 室内同样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页和花瓶碎片，衣帽架倒在一边。 米凯莉亚抿着嘴，快步上了楼，走进自己的卧室。她的抽屉被打开了，里面的信件掉了出来，一部分被毫不留情地撕开，碎片飘落在桌上、床上和地板上。 她走到床边，趴了下去，看见吉米蜷成一团，躲在床底最深处，双眼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出来吧，吉米，坏人已经走了。”她小声呼唤它，“你瞧，我们都回来了，你安全了。” 吉米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放下戒备，从床底下钻了出来，被她抱进怀里。 米凯莉亚抱着它坐到床上，安抚地摸过它的脑袋和背脊。 “你一定很害怕吧，吉米，坏人就那样跑进来，还在屋里大肆破坏。”她轻声说，“我也一样……事实上，我真的很害怕。” 一滴眼泪落在了手背上，她吸吸鼻子，发觉悲伤像挥之不去的阴霾一般笼罩了她。吉米抬起头，朝她缓慢地眨动双眼。 “其实我不怕疼，我更想要个拥抱……”她迷迷糊糊地说着，一点点倒在枕头上，疲惫又一次席卷而来。吉米钻出她的怀抱，转了个圈躺在她的脑袋边，呼噜呼噜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闭上眼睛，沉沦在悲伤之中，几乎立刻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