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第四十章 苍生（1）

妲己站在少年的身侧，手指滑过他的战甲，抵在心口上。“那你拿什么来换呢？”她的朱唇靠近他的耳边，声线清澈，“不如把你的心给我？”

黄天化错愕，他紧紧吸着一口气，微微侧头要去看身侧的女妖，他听到她继续说下去，“妖都喜欢吃人心，你不知道吗？”

苏妲己估计了一番这身铠甲的厚度，一招之内把衣衫划破，再一招之内把这小子的心挖出来，应该不是问题。三寸的长指甲已经长出来，正要下手，忽然耳边传来风声，应当是有人来了。妲己本不欲理会，耳边却传来绲娟的密语，“你杀不了他，来者等同圣人，快走！”

妲己蹙了蹙秀眉，终是收了手。她一个旋身退开，似笑非笑、似乎还有几分讥诮，她对黄天化道，“你的母亲，当然是跳下城楼，自寻短见。”说罢，化作一缕白烟溜走了。

黄飞虎听到这话，虽然表面上还是一脸狰狞，心里却似乎松了一口气。黄家世代忠良，他的夫人怎么可以受辱，更不可能在王宫里动刀剑。

只有黄天化愣愣地怔在原地，嘴里喃喃道，“她到底是不是我姑姑……母亲，母亲……”

在这之后许多年里，黄天化仍旧在梦里看见一抹红色倩影。那抹红色妖艳而诡异，伴随着凉凉的指尖和滚烫的心跳……

苏妲己和绲娟坐在城中一处破败的小酒馆里。此时还是白天，是以两人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绲娟的手里还撑着伞。

这座城本是离西岐不远的一处商贸市集。从前也算是街巷繁华、商旅不端，如今因为商周交战，早已人丁凋零、破败不堪。不一会儿，有几个西岐将士走进来。为首的那个长官四下看了看，说让把掌柜的叫出来。等掌柜的出来后，那长官一口咬定这店铺定是与殷商细作暗通款曲。不然前方战事吃紧，他们怎么还有心思开门营业。

掌柜的忙的作揖叩首，说尽了好话，塞了银子，又烫了两壶好酒送上，这才把几个当兵的送走。这几个军官临走还一脸不乐意的样子，是嫌弃给少了。

掌柜的叹了口气，一脸愁苦，对伙计说了几句话，便进屋去了。大意是，前日征粮、昨日征兵、今日又来了这么几个人，这日子没法过了。

妲己皱着眉，似乎愤慨，又似不解。绲娟瞧了瞧她，轻笑一声，“可惜是白天。”绲娟好杀人，晚上动手，一个不留。

半响，妲己看向窗外，道了一句，“都是叛臣贼子！”

绲娟喝下一杯酒，仍旧笑道，“谁都一样。不然你当鹿台是怎么来的？”她伸手去碰妲己的下巴，笑说道，“说上几句好听的，就什么都有了？”

绲娟有的时候不能不佩服女娲娘娘的计策。从古至今，哪个帝王清醒的时候不爱江山。不过这美人一笑，许是能丢半壁江山。当年去朝歌，她在寿仙宫里对妲己说，“谁不想成仙呢。”但她从来不是为了成仙，她是去商宫看笑话的。托身宫苑，迷惑君心。这事儿要是成了，必定身败名裂、不得好死，更何况，君心难测呢。不过没关系，她乐意看王朝倾覆、朱门坍塌，所以，她不介意帮那小狐狸精一把。只不过，小狐狸在她和姜子牙第一次斗法的时候救了她，又痴傻得可怜。琇書蛧

“这是姜子牙和黄飞虎欠我的！”仇恨似乎已经很远了，苏妲己却仍旧瞪着一双杏眼。

绲娟的手顺着妲己的下巴往下，看到了金眼神鹰留下的伤口。伤口算不得多深，却正巧伤在脖颈上，留下许多遐思。“不是和你说了吗。男人的事，让男人去解决，你着什么急呢？”绲娟又笑了笑，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来，递过去道，“三日，完好如初。”

妲己忽而扭过头去，说了一句，“我并不疼。”人才会疼，她可是妖，千年狐妖。妖为混沌之体，无恙时妖力全盛，受伤则妖力衰减。过些时候，待灵力充盈，便可自然痊愈，何况这只是一点小伤，哪里来得疼不疼这样的矫情想法。

绲娟的脸上停着笑容，只听她说道，“可人皮脆弱啊，得好好爱护。”说着，那双柔弱无骨的手将药瓶塞给了妲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