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三章夜宿女娲宫（1）

苏妲己抓了殷夫人做人质，将李靖逼得进退两难。她想，要是李靖不同意，她就将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杀了。

恰在此时，李靖的儿子金吒从天而降，手上掷出七宝金莲。那金莲化作三个金圈，直向妲己面门打来。妲己松开殷夫人，退开三尺，手上一个回旋，凝出数道冰墙将金莲围在当中，同时现出九尾妖身，五指成爪，从侧面奔金吒抓去。

金吒忙拿出一根扁担应对。九尾破空扫过，带出寸寸碎冰，扁担左挡右闪，交手十几招后，渐落下风。金吒正要将七宝金莲召回，猛然间看了那妖精一眼，先是见其双眸血红，再看一眼，却觉得这是世上最美的女子。她生得多好，俏丽温柔，多一分则太媚，少一分则不足，恰恰就是个如梦似幻的美佳人。他正愣住，突然听见其父大叫一声，“金吒！”这才猛然回过神来，眼见五根长指甲正向自己抓来，赶忙旋身退去。若是退得再迟一刻，恐怕脸上就要被抓出五个血窟窿来。金吒还来不及庆幸，一只幻化的冰狐狸正向他心口袭来。

李靖一边安抚殷夫人，一边又握着剑无能为力。他虽然学过几年法术，奈何资质不佳，远远没到能空中斗法的地步。

眼看金吒就要遇险，一道真火横空飞来，一击碎了冰狐。正是太乙真人去而复返。

妲己被如此强横的力道破了法术，一时内息不稳，从空中跌落在地，回复人形。

“李将军，李夫人可还好？”太乙真人悬在空中向李靖致意。

李靖已经为他夫人止住了血，他起身，深深一揖道，“已无碍，多谢真人救我一家性命。”

太乙真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师叔，何不杀了这妖精？”金吒已经彻底回过神来，对妲己怒目而视。

太乙真人却道：“殷商不灭，妲己不死，你好自为之。”他看了妲己一眼，飞身离去。

李家的车马走远了，妲己仍然侧坐在地上。红衣覆秋叶，黑发随风摆。原来，她始终是插在殷商江山上的一把刀。

朝歌城外，女娲宫内，妲己长跪在女娲神像前。她看见那首诗了：凤鸾宝帐景非常，尽是泥金巧样妆。曲曲远山飞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梨花带雨争娇艳，芍药笼烟骋媚妆。但得妖娆能举动，取回长乐侍君王。

女娲娘娘高高在上，自然神圣不可侵犯。可她瞧着那首诗，也读出几分庄重神圣来。

她本是轩辕坟狐狸洞的一只狐狸，它们这些妖修行漫长的岁月，无非是想要得道成仙。其中有些妖下了山，看了人间的富贵繁华，就化成人形，留在那里。可她没离开过轩辕坟。这千百年来，她也从没见过哪个妖精真的成仙。所谓成仙，大概是个大家都相信的传说，至于为什么相信，她不知道。不过她想，做了神仙，便有名有分，生生死死不用靠打架决定。

直到女娲娘娘挥动招妖幡，“殷商气数将尽，不知哪位愿意替天行道，搅乱朝纲。”

小狐狸来到了朝歌，却不知如何才能搅乱朝纲。她听民间的人说，当今最得大王宠信的是费仲尤浑两位大人，这二位时常去熙园里逍遥。她去了那家妓院，躲在房顶上偷听，被姜子牙撞见。从熙园到城郊猎场、从半夜到黎明，姜子牙追了她整整十里。那时她自知打不过姜子牙，也不敢和修道之人动手，就一直拼命往前跑。她求姜子牙饶她一命，姜子牙要她吐出内丹。

内丹是妖力所在，它们这些妖活百年千年，全靠内丹维持，否则早化作一抔黄土。若吐出内丹，不出三个月便会身体衰竭而亡。真是欺人太甚！她露出两颗尖牙，要和姜子牙决一死战。

当时她虽有千年修行，妖力浑厚，不过她一心成仙，没怎么研究过具体的法术，是以在姜子牙的阵法和打妖鞭下几乎无还手之力。

她蜷缩在地上，听着姜子牙说她不安分守己，要收了她。是啊，也许她早该认命，妖想成仙，痴心妄想。她垂下眼睛，打算认了，却听见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再抬眼时，正看见大商的王旗，而一马当先的那个人就是商王。她看向他，对上他的目光，她盼着有谁能救救她，又觉得无望。

商王让他一个臣子卜一卦，说是，好就放了它，不好就杀了它。

西伯侯姬昌对着卦象看了半响，说道，此卦显象不清，没有对错，只有因果。

帝辛还是让姜子牙放了她，她看着那个策马远去的身影，这一生都停在了这一刻。

姜子牙最后又对她说了一句，望你好自为之。

可什么是好自为之？苏妲己跪在女娲宫里，迷惑不解。只听“啪”地一声轻响，她忽然肩上一疼，回身一看，是雉鸡精朝她丢了一颗石子。

雉鸡精蹲在女娲宫外一棵矮树下，一边抓起一只蚯蚓，一边对妲己道，“哎，一下午了，天都黑了，你什么时候回朝歌？”她说完就把蚯蚓放进嘴里，一口吞下。

妲己回头看了一眼，好在没因为一颗石子同她打起来，只说道，“我不回去。”

“啊？为什么？为什么不回去？”雉鸡精有些惊讶，她见妲己沉默，便自顾自说下去，“殷商气数已尽，你就算躺在后宫什么都不做，将来封神榜上也算大功一件。况且申道长说了，大王的朝纲本来就乱，只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马上就会四分五裂。”

妲己不眨眼地盯着雉鸡精，而后转向女娲像，“我陷害黄滢萱，残杀伯邑考，逼反黄飞虎，挖了比干的心，还碎了哪吒金身，还有正果吗。”

雉鸡精听懂了些，又不太懂，她走过来，只管凑近苏妲己道，“哎，反正你也不回去了，你告诉我，你到底看上大王什么了？”雉鸡精一双大眼睛明晃晃的，眼白分明，嘴角露出一点傻笑，“我觉得吧，大王虽说长得还可以，但也算不上多好看，还动不动就皱个眉头，答应点什么事情都推三阻四、半天不说话。”她想到最开始见纣王时，他留了一脸胡子，就算最近剃掉不少，也没有申道长好看。想到这儿，她不禁说了出来，“还是申道长更好看。”

雉鸡精以为妲己不会再回应她，起身往女娲宫外走，却听身后传来妲己的声音，“你若爱上一个人，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