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大家吓得直往后退，挤成了一团。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是酒井商会……
大家吓得直往后退，挤成了一团。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是酒井商会的驻军！”
周玲寻声望去，却发现那个酒井已经站了起来。随后，两个人从大门走了进来，一个瘦瘦戴着眼镜像一个翻译。在他身后，是赵三炮，正挺着肚子，大摇大摆的往里走。
古会长急忙从二楼办公室小跑下去，又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边走边伸出手去迎接。酒井却不伸手，只是笑着看看自己的翻译。翻译上前来，拦住古会长，“酒井先生有点累，不想伸手。酒井先生此来，是为了看看几位商界新秀，顺便和大家谈谈合作。”
古会长脸色难看起来，但还是请酒井入了贵宾席。待到红酒点心摆上，酒井才从包中掏出一个件来，分别送到几个商界大佬和梁局长的手中。
周玲才刚站起来，赵三炮就看见了周玲。挺着大肚子跑过来，打量着周玲说道，“呵！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任凭老子阅女无数，看到你现在也感觉神魂颠倒。”
说完，他就上来拉扯。周玲用力的甩开他，白了他一眼，径直走向贵宾席。
刚走到中间，服务生过来告诉周玲，有人在吧台等周玲。
周玲应了一声，刚走到吧台，却不想高跟鞋绊到了台沿差点摔倒，幸好慌乱中被一只手抓住了胳膊。周玲定了定神，正要道谢，却不想这人正是卿。
卿战战兢兢的，瘫坐在地上，扯着周玲的袖口，哀求道，“求求你，带我离开这吧，我看见那些枪呀炮呀的，尿都快吓出来了！”
周玲看看门口，四周早就被重兵把手，根本插翅难飞，只好对他说道，“你先去卫生间躲着吧，一会儿走的时候，我喊你。”
“对对，卫生间，卫生间好啊。”他仿佛得到救赎一般，双手撑住着地面爬了起来，拼命的扑向了卫生间的隔断。
周玲过去的时候，古会长和几个英国商人，正在看酒井递过来的条款。他们紧锁的眉头，和不断的摇头，告诉她这事绝对不简单。
周玲向旁边的一个商人打听，才知道，酒井强闯商会聚会，是要进一步染指茨厂街的布业。大致意思是所有的服装厂以及相关的衍生产业都必须使用日本的机器，包括从采桑到纺线再到成布和染布，都改造成日本大机器生产。
周玲隐约感觉，日本没那么好心。古会长和梁局长他们脸上的表情每翻一页合同就会变得更加的凝重。
等到他们合同翻完，酒井笑嘻嘻的问道，“怎么样？我们的机器可要比英国佬的先进的多，跟我们合作，茨厂街甚至吉隆坡的出布量，会增加至少10%！”
古会长摘下眼镜摇摇头，“这份件全是日语，我们根本看不懂，我要对吉隆坡商业负责，不会随便签看不懂的合同。”
忽然，酒井站起来，一把将旁边的古会长给推倒在地，又八嘎八嘎的骂了起来。几个日本陆军也抬出了枪。
周玲等几个新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又兼有一身实业救国的爱国热忱。便都相伴着，来到了谈判桌前，为古会长助威，丝毫不惧枪支的威胁。
周玲和梁局长扶起古会长，古会长的眼镜都被打掉了。周玲一股怒气涌上心头，竟不知道哪里来得勇气，又想起酒井商会在报纸上一直以诚信友善作为宣传宗旨，便问道，“都说酒井商会友善，如今，这强买强卖的架势，未免也太让人笑掉大牙了吧？”
周围尽是一片愕然，梁局长捏捏周玲的胳膊，轻轻地摇摇头。
酒井似乎是听懂了一点，又或许是从人们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拽着翻译指着周玲用日语比划了一阵。
随后，翻译上前问周玲，“酒井先生问你，你为什么要骂人，你们东南亚人就这么无礼吗？”
周玲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或许这个时候的感觉也不能称为勇气，而是说是一种冲动，不由自主的冲动。
梁局长几乎要把周玲拉到他的身后，而周玲却在这一瞬间脱口而出，“礼仪是人与人之间的。酒井先生到底是什么思维，竟然觉得打人对而反击骂人不对，周玲作为一个人不太能理解。”
大家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赵三炮突然从身后窜出，掏出枪来，黑色的枪管对准周玲的眉心，“社长先生，这个女人胆敢侮辱您，请让我把她抓起来好好教训！”
酒井还没听懂周玲说什么，翻译只好先给他解释。赵三炮趁着这个空隙，迅速打开了保险，紧接着就喊来三个人。
周玲早被愤怒冲昏头脑，挺着胸脯就迎了上去，却被梁局长重重一拉落在他的怀中。他一只手臂护着周玲，另一只手一把捏住赵三炮那黝黑的枪管，牙齿咬的咯咯响，“你有胆量开抓人试试看！”
此刻的呼吸和思维都仿佛陷入了停滞，周玲屏着呼吸，只能感受到梁局长肩膀上的西服线条，还有混合着的雪茄味。
他大概也是紧张的，衣领露出的脖子以上上，浸着不太明显的汗珠。俩人谁也不能预测，是不是子弹真的会穿透他的手掌，再穿透周玲和他的身体。
“我开的口，我去承担。”周玲小声的在耳边告诉他，他并未理会，身子却剧烈的抖动起来，周玲回头一看，他正抓着枪管，用力的往后拽。
赵三炮是个瘦猴，虽然嚣张跋扈，但平日里吃喝嫖赌抽，早就掏空了身体。这会儿又怎么会是梁局长的对手？
梁局长用力一抽，赵三炮手里的枪已经到了梁局长的手里。
“你，你想干嘛？”赵三炮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急忙躲在酒井的身后，酒井一愣，急忙招呼黑衣队，抬出所有能拿出的武器，对准了他们。
惨案一触即发，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被打的古会长踉跄的跑过来，挡在中间，极力周旋，“别冲动，别冲动，都是朋友，是朋友。大家放下枪，好好谈。”
梁局长抬着的手臂缓缓放下，酒井也示意便衣队收起了枪。古会长拉着凳子分别放在酒井和梁局长跟前，梁局长才坐下，说道，“酒井先生请。”
酒井不情不愿的坐下，仍然趾高气扬的看着他们。梁局长回头看周玲一眼，“给酒井先生倒杯茶吧。”
周玲一愣，对他努嘴。他小声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人多枪多，没必要跟他们硬碰。”
这个道理都懂，但奈何气血之勇占据身体，使周玲平复了一会儿才恢复理智。周玲上前去，从服务生手上接过茶壶，为酒井斟满茶杯，然后看向翻译，“请帮周玲转达周玲的歉意。”
翻译点点头，在酒井耳边说了好一阵子。也不知道翻译加了什么词，反正酒井听罢后喜笑颜开，说道，“这才是大东亚共荣该有的样子。咱们言归正传，我带来了合同，确确实实是来帮你们发展生产的，我们有信心相信，我们统治马来亚会比英国人更好。”
说完，酒井让翻译从公包中取了一份新的合同出来，推到古会长面前。古会长戴上金丝眼镜，翻了几页，皱起眉头，看向酒井，“这些日语实在不懂，请容我找来翻译。”
梁局长接过合同来，看了几眼，也是摇头，“我们这里没有懂日语的，稍等一会儿翻译。我们必须得弄明白，合同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梁局长当即让人打了电话给翻译局，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却见古会长的秘满脸是血的跑进来，大声喊道，“咱们请的翻译，被几个蒙面人给枪杀了！”
在听完翻译之后，酒井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真是太不幸了。当然，你们可以继续找日语翻译，不过他们出不出问题，我们可不知道哟。”
古会长再次拿起了合同，心有不甘的捶了下桌子，喊道，“被逼到如此份上，我来当这个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