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小男孩话音刚落，岚烟的直觉就准确地提醒她—— 来了！ 她和织田作之助对视了一眼，嗅了嗅小男孩身上残留着的味道，接着便如一道稍纵即逝的影子一般，灵巧地绕过了粗点心店内排列着的货架，窜出了门外。 直到这时，那道被小男孩推开店门，才后知后觉地关了起来，发出了“咔哒”的一声轻响。 “婆婆，这个孩子就先麻烦您照顾了！” 织田作之助环视了一圈，确认了店内的安全后，便将小男孩托付给了店长婆婆，自己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店内只留下了小男孩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和店长婆婆的一句叹息。 “真是急性子的年轻人啊。” 接着，她将前来求助的小男孩，安置在了织田作之助坐过的那把椅子上，沉着脸色，用她那双苍老的手，一点一点地将小男孩那双不停抹着眼泪的小手拿了下来。 “孩子，别哭！听着，要想给自己讨回公道，就要学会自己站起来。现在，把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跟婆婆我讲清楚。” 小男孩下意识地停止了抽噎，他抬眼看去，然后在泪眼朦胧的视线里，看见了一张满是皱纹的严厉面孔。 那张面孔的主人用坚定不移的语气对他说到：“我们这些大人，都会帮你的！” “诶呦！” 织田作之助一追出店门就听到了一声闷响。 随着一声痛呼，一个人影被狠狠地丢在了粗点心店门前的步行街上。 那是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青少年，他穿着一件灰绿色的冲锋衣，一头剪得不那么整齐的黑发没什么精神地耷拉着，可下面一双眼睛却又斜着向上挑起，一身吊儿郎当的气质让织田作之助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那个老婆子居然敢放狗……噫！” 这绿色冲锋衣的少年，还没成功地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来，就被几步跟上前来的岚烟吓得又是一个倒仰，手脚并用地向后蹭去，一路退到了织田作之助的脚边。 “好了，停下吧！” 绿衣少年下意识地抬头，就看见一个高大成年人站在他的身后。由于逆光的原因，他有些看不太清这个男人脸上的神色。 可他那点少得可怜的自尊心，在看见岚烟因为男人的话，而没有继续向前追击时，猛地炸裂了开来，带动着他的嘴巴，将心中的恐惧与怨恨一股脑儿地倾泻向了织田作之助。 “喂！难道那是你的狗吗？！既然能够命令它的话，就给我管好那头畜生，它刚刚把我弄伤了，你要怎么赔偿我！” 岚烟见织田作之助接管了犯人，本来都已经懒得管这个小鬼了，结果这小鬼口中的恶言一出，激得岚烟将一双狼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不，刚刚那不是在命令她，”织田作之助向侧方移动了两步，和还坐在地上的绿衣少年，拉开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接着说到：“而是想提醒你小心身后，不要撞到我了。” 这一句话噎得绿衣少年脸色通红，让他一下子就从地上跳了起来。而待他看清了织田作之助那张没什么威胁力的脸后，更是怒火中烧，刚想再次口出狂言，就又被织田作之助神色淡淡地打断了。 “况且，我也不是那家伙的主人，她是我的……” 说到这里，织田作之助顿了一下，就在他有些犹豫该如何形容自己和岚烟之间的关系时，店长婆婆说过的那句话闪过了他的脑海。 “我的搭档。” 啊？ 岚烟有些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刚刚店主婆婆随口一提也就算了，现在听到这个称呼被织田作之助亲口抛出，让她有了一种多年夙愿得偿的错觉。 嘛，先用这个称呼在这里压制一下这个小鬼也不错。 于是，岚烟也没有表示反对，而是上前了几步，对着那个两腿又开始打颤的小鬼呲了呲牙。 织田作之助在岚烟的动作下继续说到：“我们不是互相命令的关系，她会攻击你，一定是因为你做了什么让她看不顺眼的事情。” 说到这里织田作之助加重了语气：“比如说，你偷了谁的东西吧！” 听了这话，绿衣少年的眼睛开始不停地游移，见周围已经有人三三两两地围了上来，他忽然向后一缩，用惊恐的语调大声质问到：“你少在那里污蔑人了，明明是你的狗忽然跑过来咬了我，现在居然反过来说我是小偷，你有什么证据，你明明就是想给自己脱罪吧！” 人群因为少年这通疾言厉色的指责而议论纷纷了起来。 绿衣少年见周围的人都倒向了他

这边，量这一人一狗也不敢再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做些什么，神色更是嚣张了起来，准备再扭捏几句，给眼下的场面再添一把火。 可惜，事与愿违。 随着一道清脆的铃铛声，织田作之助身后粗点心店的门被推了开来，店长婆婆牵着已经不再抽噎的小男孩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的眉间印着一道深深的沟壑，用着苍老的声音对着少年呵斥到：“少造点口业吧，小鬼！这孩子已经都跟我们说了！” 店长婆婆的话音一落，之前被她带在身边的的小男孩，当即用力地向前踏了一步。他垂在身侧的小拳头握得死紧，扬起清亮的童声指控到：“就是你！我看见你偷了一个高个儿叔叔的钱夹，你看我发现了就威胁我不要说出去，还抢走了我所有的钱！” 可恶！这小崽子居然敢向大人告状！ 不过那钱夹我早就已经找了个角落丢掉了，现在就算来搜身也搜不出什么来。 绿衣少年的眼睛一转，继续强势到：“哈！一个这么小的小孩，他说的话怎么能相信，该不会这些话都是你们教唆的吧！” “那再加上老婆子我，这两天在店里新装上的监控呢？” “什么？” “那些录下了你偷盗行为的影片，老婆子我可都是好好收着呢！” 人群越聚越多，随着店长婆婆的指控，骤然增大的议论声断断续续地传进了少年的耳中，让他胸腔中的心脏飞快地颤动了起来。 那孩子……真脏…… 最近这条街……小偷…… 警察……少年院…… ……贫民街…… 可恶！ 可恶！可恶！可恶！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但现在，他们还有利用的价值。 少年心念一转，就“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我错了！我错了，原谅我吧，婆婆！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啊。 我妈，我妈她生了重病，我筹不到医药费，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原谅我吧，我以后不会干了，求求您！” 他在撒谎！ 少年从头到尾的这番做派，岚烟都看在了眼里。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一股巨大的愤怒从她的心底油然而生。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一群不怀好意的异世界人，用相似的手法来到他们的城市里制造骚乱，只是为了给人类军队制造一个，攻入他们城镇的理由。 在那之后，「反魔法结界」张开，人类的大军攻入，许多的同伴都死去了…… 那些伎俩，原来是这个异世界里的人们惯用的手段吗？！ 而且，相比于用在他们那儿，用在这里的效果要更加显著一点。 岚烟听着周围再一次转变了风向的议论声，在心底冷笑着。 “那就把你妈妈的照片给我们看看吧，”见惯了底层小手段的织田作之助，脸上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既然你这么爱她，那区区一张照片，你一定有随身携带吧！” 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啊！ 这一瞬，岚烟和绿衣少年的心声达成了微妙的同步。 岚烟嘲弄地看了哭嚎声直接卡住，眼珠子又开始乱转的绿衣少年一眼，只感觉空气中的“人渣”味儿愈发浓厚了起来。 那是充斥着人类恶意的味道，是烟、酒、堕落和腐烂的集合。 岚烟心中的怒火更盛，因为当初侵略了他们城镇的那三个异世界人渣身上，就是弥漫着这种气味。 虽然利姆露大人已经带着他们复了仇，那三个异世界人也早已身死，但三人身上的那种如出一辙的“人渣”味儿，却一直被岚烟深深地记在了心底，无论多么微弱，都能被她精准地捕捉到。 不过，不能急。 岚烟对自己说到。 越是愤怒，就越要冷静。 对付这种家伙，就要找到他们言语中最薄弱的那个点，一击即破才行。 忽然，岚烟的耳朵一动。随着少年的动作，衣物摩擦间，她似乎听到了一阵圆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哼哼，你这不是，带着不少钱呢嘛！ 此时，少年也终于为自己的上一个漏洞找好了理由，他两手一摊，假模假样地对织田作之助说到：“我们的钱已经不够……” 嘶啦！ 还没等他说完，一道黑影，就伴随着衣物撕裂的声音，略过了他的身侧。 那道被他紧紧捂在衣服内侧的口袋，被岚烟

的利爪毫不留情地撕破了。 于是，漫天的银色硬币与小钢珠四散开来，哗啦啦地落在了绿衣少年身周的地上。 甚至，其中还有一枚硬币斜着向上弹去，在少年的眼角划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骇得他捂着眼睛惨叫了起来。 可现在，围观的人群早已无心再去管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散落在少年身周的那一地硬币和小钢珠上。 岚烟小跑两步化解掉惯性，绕回了织田作之助的身边。 直到这时，她才有机会看清少年身周散落着的硬币。 哇哦，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货币吗，看起来是银币啊？做得还挺童趣的嘛！ 不过，这些银色的小圆球又是做什么的？ 正当岚烟在暗自疑惑时，织田作之助抬脚走到了一枚滚落在他前方不远的硬币边上，弯腰拾了起来。 他仔细翻看了一番，然后开口说到：“这不是附近那家街机厅的游戏币吗？” 岚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