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都拉乌金妹

这一切让我不敢相信，但是来了一个多月，我很了解老校长很古板，从来不乱说话，作为一个曾经出去读过的人，老校长还是有些见识的，平常根本不相信那些迷信的东西，怎么会对庄源村的这个诅咒这么确定，难道冥冥之中还真的有诅咒这种事情，这也太邪门了吧。

但是不管我相不相信，一件事情很快就让我惊疑起来，老校长的话过去了两天，这两天我闲着没事干，就陪着都拉乌金妹去抓蛇，可惜的是并没有再遇上银环蛇，倒是都拉乌金妹抓了一条绿色的大蜈蚣，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对这些剧毒的东西竟然毫不在意，而且颇为欢喜，我倒是叶问过了，不过都拉乌金妹告诉我，这东西是药材，我倒是知道山村里有些人会找些药材来卖钱补贴家用，所以当时没有多想。

两天过去了，我倒是和都拉乌金妹熟识了很多，都拉乌金妹很大方，显然和我很投脾气，两天而已就好像认识了多久，总能有说有笑的，和我也不吝啬于开玩笑，有时候说多说少的她也不在乎，还缠着我教她一些东西，感觉这女孩很实在，我早就把老校长的嘱托给抛到了脑后。

再说星期天的假期很快过去了，星期一又到了上学的时候，当我踏进班级的时候却让我惊讶起来，没有想到庄源村全都病倒的孩子竟然一个不落的都来上学了，而且一个个看上去气色不错，根本就不像是生过病的，这让我彻底的推翻了老校长所谓诅咒的胡说。

不过想起星期六在庄源村诡异的经历，我还是忍不住在课间的时候，将和我相处的最好的吴一凡给叫到一边盘问：“一凡，你告诉老师，这两天你们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啥老师星期六去你家看望你，你父亲却连门都不让我进？”

听我挺起星期六的事情，吴一凡颇有些紧张，犹豫了好一会才压低声音道：“刘老师，真是对不起，我爸其实也很过意不起，不过前两天村子里那黑色的诅咒发作了，我爸也是不愿意你卷进去，所以才把你赶走了，这可是为了你好。”

又是诅咒，皱了皱眉，我盯着吴一凡，这孩子脸上虽然有些紧张，但是却一脸的坦承，显然并不是在说谎，也许是父辈这样说的，一个小孩子自然就相信了，不过这可不能让我相信，心念一转只是沉声道：“我倒是听人说起过这诅咒，既然是诅咒发作了，那你们今天怎么能来上学呢？”

我就是觉得很好奇，究竟传说中的诅咒会是怎么回事？我相信吴一凡应该是最好的突破口，不过却不想吴一凡听了这话，就只是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反正都好了就来上学了。”

说这话的时候，吴一凡避开了我的眼神，显然是心中有鬼，小孩子很难藏住心里的秘密的，既然说谎总是不能装的若无其事，这让我更觉得其中有什么秘密，我佯作沉下脸来，哼了一声：“一凡，老师说过，那你们当朋友，你也说过，老师是你最好的朋友，难道最好的朋友还可以欺骗吗，你就是这样对待你最好的朋友的吗？”

吴一凡脸色巨变，看着我有些哀求，显然被我重重的话语慌了神，但是却又好像在担心着什么，心中在挣扎着，我并没有去催促他，果然过了好半晌，吴一凡下了决心，咬着嘴唇小声的道：“老师，那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也不能说是我说的，其是诅咒真的发作了，虽然没有死人，但是村里的牲口什么的却几乎都死了，我家的耕牛和两头猪，还有大花狗都死了，别家也一样，听说就是因为大柱家里生了一对双胞胎的原因，人数一下子就超过了三百，所以才会触动诅咒的，不过星期六的时候村里的老人们开了个会，听说最后抽签决定了减少一个，好像是李家的二爷抽中了签，那天下午就喝农药死了，他一死我们就都好了，现在还正在操办丧事呢。”

什么？心中一震，竟然是以一条人命为代价，这实在是太可怕了，虽然听上去有些邪乎，但是我始终不能相信，这是迷信，是对生命的不负责，我作为一个老师，应该让他们意识到这样做是不对的，不能草菅人命，有病就应该去医院，或者可以联系县里或者是市里的专家，我觉得绝对不是什么诅咒，或许应该是水源或者是什么出了问题。

这个想法在我心里盘旋着，以至于有些吃不好睡不好的，当天下午，我就借着没课，偷偷地溜去了庄源村，打算去证实一下吴一凡的说辞。

我到了庄源村的时候，村子里虽然不复那一天的诡异，已经见到村民们出出进进，该去做农活的做农活，该做什么的就做什么，但是村子里还是一片惨淡，有些人认识我，见了我自然很尊敬，我也不会傻到直接去问，就接着家访的由头，旁敲侧击的了解事情的真相。

但是结果让我大吃一惊，因为吴一凡告诉我的一点没错，那个叫做大柱子家里生了一对双胞胎，村子里人数就达到了三百，而那位李家的二爷刚好今天要下葬，我来的时候也差不多要到时辰了，虽然村民们语焉不详，但是含糊间还是让知道了那李家二爷的确是喝农药死的，只是李家的人虽然悲伤，却一个个都还沉得住气。

我去看了那个葬礼，亲眼看着李家二爷合棺，李家二爷那张狰狞的青黑色的脸，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以至于晚上成了我的噩梦，不过这更加坚定了我去县里求救的打算，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能扭转什么，但是却能阻止以后再发生这样的悲剧，谁敢说庄源村不会在人数超编，也许再来一个双胞胎，便会有死一个人的。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天黑了，我的心情很差，吃饭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即便是都拉乌金妹和我开玩笑，我也没有心情应付她，只是最后狠下心来和老校长请了一天的假，这一次是真的要去县里走一趟了。

到了晚上，我一个人躺在教室里，闭着眼睛都是李家二爷那张狰狞的脸，却不知道都拉乌金妹什么时候进来的，被她拍了一把差点没把我的三魂七魄吓飞了，睁开眼不由得埋怨她：“你不去睡觉，跑来吓唬我干嘛？”

“我是看你心事重重的，怕你一个人闷，才过来和你说说话的，你这是怎么了？”都拉乌金妹在我身边坐下来，歪着头看着我。

心里面其实真的压了太多的事情，只是苦于无人诉说，此时都拉乌金妹这一问，却把我的话匣子打开了，我就把所知道的我看到的都统统说了出来，甚至于去寻求帮助的想法也没有隐瞒，毕竟都拉乌金妹和这些都没有关系，这些东西说出来感觉好了很多。

不过对我的执念，都拉乌金妹却很不在意，反而呵呵的笑了起来：“我还当什么事，庄源村的诅咒多少年了，不是你能改变就改变的，那东西可不是迷信，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我劝你呀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的好，这世界上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东西，可是他们确实的存在，行了，还是别再费这些神了，明天要是有空的话，陪我去抓蛇吧，要是抓到了，我就给你一件个好东西。”

哼了一声，心里面对都拉乌金妹很不满意，只是沉着脸自己胡思乱想，都拉乌金妹觉得无趣，也就转回去睡觉去了，留下我一个人闭上眼睛心理面还不停的浮现在李家二爷那张狰狞的脸。

也不知多久，我才昏昏欲睡，脑海里依旧杂念纷呈，正当我要进入深层睡眠的时候，忽然间一阵寒意扫过，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那一瞬间却感觉进入了一个玄之又玄的境地，本来一片漆黑的感觉，在那一刻周围的一切忽然清晰起来，教室里的一切都仿佛尽收眼底，昏暗的教室里，一切都那么安静，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不知何时一扇窗户敞开了，被夜风吹的吱嘎作响，窗外黑沉沉的夜色不知道隐藏着什么，那棵老树泛黄的树叶在夜风中沙沙的作响，什么时候窗户开了，我很想起身去将窗户关上，但是这个念头升起来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一动不能动，我能感觉到自己躺在课桌临时拼凑起来的床上，甚至于看着自己胸口起起伏伏的，好像很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但是却睁不开。

我能确定自己是清醒的，因为脑海中的思绪是那么的清晰，但是一切好像都不在我的掌控之中，又仿佛身体不再属于我了，但是我却能清晰的看到周围的一切，我这是怎么了，明明闭着眼，为何能看到周围的一切，但是偏偏醒不过来——

感觉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有一道影子从窗户里飘了进来，慢悠悠的到了我的上方，我看到那张狰狞的脸，青黑色的脸，说不出的诡异而恐怖，我想要惊叫，想要挣扎起来躲避那张脸，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更要命的是，那张脸分明就是李家二爷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像要对我说着什么，可惜我什么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