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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传来的声音嗡嗡嗡的非常吵,耳边像是围了一群觅食的苍蝇。
杨玖按着昏沉的脑袋,沙哑着声音吼着:“别吵,别吵。”
太吵了,她的脑袋要炸了。
忽然,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那些嗡嗡嗡的争吵急速变远,一些微妙的感觉浮上心头,杨玖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穿过屋顶直直地看到了天空,恰好有一只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过,打破了她心里面的平静。
过了片刻,杨久苍白的唇嚅动,“卧—槽—”
太特么离谱了,她救落水儿童溺水后昏迷竟然是送医院抢救都来不及了吗,直接送她穿越!
想想彻底摆脱了不断逼逼的甲方、时不时扣薪水的老板和永远干不完的工作,在世界上没有牵挂的杨久选择接受事实躺平……不接受也不行,脑海里属于原主的记忆似潮水般涌来,她连思考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必须被动接受一切。
浏览完那些记忆,杨久叹了一口气。
开局就不是很美丽。
原主是个傻妞,心思简单、蒙昧未开,所有的记忆与其说是她的经历还不如说是她被动存储的影像,这些画面有什么用她不知道、出现在画面里的人是谁她懵懵懂懂,她就是一张被不断染色的白纸终究因为一场意外回归了自然的旷野,把凌乱的颜色留给了杨玖。
按照记忆中看到的,杨家正逢巨变,杨爹因为救人被木头砸中断了一条腿,断骨已经接上,但伤口发炎溃烂,迟迟不见好,人已经陷入了昏迷,最近两天更是发热,眼看着进气多出气少,老屋的人开始给杨爹准备后事。
杨爹是远近闻名的屠户,凭着一把杀猪刀、一身杀猪技攒下不少身家,鳏夫带三娃顺带帮扶着二叔、小姑,一大家子过得有声有色,寻常人家吃不到的猪肉是他们家饭桌上时不时出现的家常菜。
平顺无事时,一大家子花团锦簇、其乐融融,二叔小姑抢着帮忙照顾傻妞和两个小的。
等杨爹出事后确定不能好了,二叔二婶哭着喊着求爷爷奶奶想想活着的人。为了给杨爹治病,卖掉了二十亩水田、卖掉了老宅三间青砖大瓦房、卖掉了老爷子的红漆大棺材……拇指粗的老参眼睛都不眨地买下给老大吊命,再耗下去,全家都要跟着喝西北风了!
一边是随时撒手的老大,一边是哭天抢地的老二、新寡带娃的女儿,爷爷奶奶重重叹了口气,只能狠下心放手不管老大,听天由命,能活就是老大的造化,死了也是他的命。
青砖大瓦房卖了,全家搬进了老屋,老屋是杨老头年轻时候为了娶媳妇造的,只有两间通间,住老两口、老二一家五口和老闺女娘俩已经够呛,实在是腾不出地方给老大一家四口,老头就想到了自己看塘造的茅草屋,虽然破了点、漏了点,但有片屋顶遮身,算是不错的去处了。
杨老头请了族中的老人、村长,给老大老二分了家,分家上写清了几点,茅草屋给老大、老屋的一间给老二,给老大治病借的债老大要是活着就老大还、老大要是没了就老二扛下。
这么看,老屋那群人是打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人,要不是山穷水尽,没办法了,也不至于分家。
村子里谁不说二叔仁义。
事情要是这样,也就算了。
杨玖扯了扯嘴角,冷冷地笑了下。
傻妞撞见了二叔二婶说话,他们昧下了卖三间青砖房的钱,给杨爹买的人参是假人参,用的商陆根代替。
记忆画面中二叔振振有词,说老大肯定是治不好了,浪费钱做什么。
傻妞不懂隐藏自己,遇到熟人迎上去,心中有鬼的二叔二婶吓得要死,慌乱中不知道是二叔还是二婶或者夫妻二人皆有之推了傻妞,傻妞滑入了水中。
记忆从这里就断了。
杨家大姑娘再醒来就不是那个无知无觉、懵懵懂懂的傻妞,换来了现代的灵魂杨玖。
杨老大得的房子说是茅草屋都抬举它了,五六年前杨老头用来看鱼塘宿夜的窝棚早就在风吹雨打中破落,顶上茅草塌陷了一大块,露出脸盆大的洞。窝棚更是低矮,周围一圈长着的芦苇蓬草比房子高。
屋前勉强清理出一块地,见阳光的地方撒了点菜籽儿冒出一片绿芽芽。一双女人的大脚踩了上去,湿润的菜地凹陷下去好大一块,紧随着的是小男孩愤怒的声音,“放开我妹妹!”
小男孩被面长且瘦两腮内凹的女人钳制着,女人哄着说:“要是让王婆看中把你妹妹带去李家,那是享不尽的清福,是去过好日子的。”
小男孩双眼含着泪但不哭,他恶狠狠地抬头看女人,“这么好的事情送你家二丫去,别碰我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