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雪的记忆

一辆人力地排车停在马路边上，车上坐着一个污头垢面的女人，头发乱的像一团烂草，眼神涣散，虽然全身很脏脸上也有灰，但是依然盖不住白皙的皮肤和少女般的身材。

马路边上有家包子铺，有个矮个子老男人在买包子，好像包子还未熟透，男人等了一会儿，期间不停的向车上的女人比划着什么，女人不说话就直勾勾的望着冒着热气的笼屉。

时间回到十年前初夏。

“吃饭了，艾雪！”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喊道。

“好的妈妈，还有十几个英语单词没背诵，再停几分钟，你和爸爸先吃。”艾雪一边回答着一边叽里咕噜的背诵着英语单词。

还有一周，六月七号就高考了。

“没关系，我和你妈等你一会儿，今天周末我们也没啥事！”中年男人对着房说。

艾雪的爸爸和妈妈都是普通工人，爸爸在煤矿工作，井下干掘进，妈妈两年前就下岗了。

没有了固定的工作就只能打打零工，家里的经济情况也不是很好，让父母感到欣慰的是幸好艾雪是个女孩儿，将来终归会嫁人，无论将来学业如何也不用操心房子的事。

艾雪的爸爸艾中华老家是沂蒙山区艾家村的。

艾家村在沂蒙山的深处，位置偏僻人烟稀少，山上乱石荒石居多，虽说有的地方可以种点果树地瓜之类的，但那也是靠天吃饭。

高考落榜之后，艾中华便跟着同村的来到这个城市郊区的煤矿上打工。

井下的日子很枯燥也很辛苦，噪音，潮湿，闷热，危险无处不在。

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女孩儿，女孩子的名字很好听，叫张馨予。

他俩结婚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艾雪是十年前在孤儿院领养的，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两个人生性善良把艾雪视为己出万般疼爱，艾雪也很懂事把艾中华和张馨予当做自己的亲爹亲妈。

艾雪原名叫秦雪也叫过王雪，出生地老家是四川大凉山的。

小雪在家排行老四，下边还有个弟弟，因为前面三个都是姐姐，四个姐妹老大叫来小，老二叫换小，老三叫招弟。

生秦雪那天，爸爸妈妈正思量着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大响晴的天突然飘起了雪花，父母感觉是天意随即便起名叫了秦雪…

父母自幼生活在大山里没出过远门也没什么化却饱受了传统酱缸化的浸泡，和大多数国人一样，秉承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传统老思想，一心要个男孩儿传宗接代。

世间的事往往都是事与愿违，老秦家一连生了四个丫头，事情发展到进退两难的地步。

老秦也头疼了。再生吧，已经四个了，家徒四壁基本生活都成问题了，不生了自己就成了绝户了，（以前农村谁家没有儿子就会有很多人说是绝户）最后还是抛铜钱决定生与不生。

老秦从漏风的石头墙缝里抠出一个用塑料纸包着的铜钱，据说是他父亲活着的时候给他的，是他老爷爷传下来的，在他眼里就是祖传宝物。

老秦不认识字，也不知道这是枚什么铜钱，但是他找人看过，因为村里多数人都没化，后来问了一个小学生才知道是一枚乾隆通宝。

小学生说大概很值钱，老秦也就信了，从此更加爱惜这枚铜钱了，每当遇到难以选择的事情的时候老秦便请出这枚有灵气的神钱让它帮着给出主意。

至于这铜钱神不神的反正老秦觉得很灵，因为有一次老秦想跟着同村的去山上开石头，他有点犹豫去不去，便请出铜钱做选择，正面是去，反面是不去，结果铜钱抛出落在手心里是反面，老秦便没有去，几天后山上传来不幸的消息，同村去山上干活的二狗子被石头砸死了…

从此老秦更加相信这枚铜钱了，他甚至感觉这铜钱是他老祖宗做了十八辈子的好事上天才赋予的，他更是因为能拥有这枚铜钱感觉到自己是个幸运儿。

就是接连生了四个丫头他也还是相信铜钱，或许下次老天就会给自己一个男孩儿，这次继续生还是不生还是再问问铜钱吧。

老秦抖着手的打开褶皱的塑料纸，小心翼翼的拿出铜钱。

铜钱通体发黑黑中带亮，大概是因为这些年保存的好的原因吧，铜钱品相很好，能值两块钱。

把铜钱放到破烂不堪的八仙桌上，放之前老秦还用袖子擦了擦桌面，放好了便弯着腰向后退了两步，郑重的鞠了个躬，然后左膝跪地，又腿再跪，目视前方，双手合十，然后两手放开撑在地上连着磕了三个头，嘴里絮絮叨叨的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一阵郑重的自创的祷告过后，老秦便开始拋铜钱。还是老规矩，铜钱落下正面就是同意反面就是不同意。

铜钱在老秦的手心攥了一会儿便飞向空中，铜钱一直向上飞，都快碰到房顶芦苇薄子了，这次铜钱拋的有些高了。

老秦瞪着眼珠子看着铜钱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后往下落，老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铜钱落到比自己个头高几十公分的时候便伸手去接。

“当啷！”一声响，这次竟然没接住。

铜钱砸到身边的破木头凳子上又反弹起来落到地上转着圈跑进了八仙桌里面的桌子腿旁边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