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谁知道,马统这段时间过得有多煎熬? 他家公子脸是一天比一天黑,气压是一天比一天低。害的他陪着公子做事都胆战心惊的,有时候一件小事没做好就会得到公子的一通脾气。 虽然说公子以前的脾气就差,但他至少还算习惯了,现在那脾气真不是人能受的。而且公子每天早晚都会走荀公子的宿舍门口经过,明明跟他自己的宿舍是两个方向,他就偏偏要绕路。其实马统都看出来,公子就是想要去看刘公子在干嘛,然后看见刘公子整天开开心心的,他自己又要不高兴,回去多砸两个茶杯。 上次听说刘公子搞了个什么学习小组,回去公子就把棋盘给砸了。这个刘公子也真是的,公子的棋艺那么好,拉着他学他不学,梁山伯那个贱民要教他,他就老老实实学了,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有时候,他看刘公子跟荀公子方公子他们在宿舍热热闹闹的,就觉得公子一个人站在外面孤零零的。以前公子小的时候别人说公子少年老成,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后来公子长大了,琴棋画皆是上上等的,谁看了不夸一句好?但是现在看来却觉得太冷清了,缺了少年人的朝气。 不像那个刘公子,自己之前只觉得他吵得要命,但是却也像有用不完的活力,公子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总是吵吵闹闹的,但也真的像是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样子了。 他有时候看公子盯着刘公子发呆,就说要不他去把刘公子找回来吧,又会得到公子一通大骂,说“谁要你这个狗奴才做这些多余的事,他爱去哪里去哪里,本公子要求他吗?” 然后就让他把刘公子的东西都送过来了,说看着碍眼。明明刘公子走的第二天公子就吩咐他把东西洗好收拾好,他还以为刘公子第二天就会回来的…… 此刻他期期艾艾地看着羡玉:“刘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不回来……”你不回来公子不是整夜整夜的下棋,就是整夜整夜的看兵,看着他也害怕。 但他不敢说,怕公子知道了又要骂他。 他就转了个眼珠,看羡玉在给桌子铺床,就说:“这屋子这么小,还要睡三个人,这哪是人能住的啊!而且怎么还叫你睡桌子啊,这也没拿你当朋友啊,还不如回去跟公子住呢……”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就给旁边的方家渊听得不乐意了,他本来就对马才欺负羡玉的事情不高兴。今天看人给羡玉东西送过来,还想着看来人还没太坏,好家伙原来是上门挑衅的啊,干脆就把人轰出去了。 马统灰头土脸的回到马才的院子,就见马才正在擦他的弓箭,马统总觉得马才虽然没说话,但眼神总往他身后瞟。 来回几次后,马统也猜到公子是不是以为刘公子会回来啊?他只好硬着头皮道:“公子别看了,刘公子不肯回来……” 他话没说完,一支羽箭就射到了他的脚边。 那眼神像是要杀人,吓得马统跪地求饶。 当天晚上,马才又砸坏了一套家具。 -- 这段时日羡玉的日子过得充实而快乐,有时候她甚至都有些不想走了,但是想到未来可能出现的剧情她又有些纠结起来,开始思考有什么机会能离开院。 第二天羡玉和荀巨伯放学回宿舍,忽然一支羽箭擦着羡玉的肩膀飞了过去。 二人同时抬头,就在高楼之上,马才身穿劲装,拉弓搭箭,箭指羡玉, “乱我心者,多烦忧;弃我去者,不可留。”马才喃喃道,凤眸深沉眼神阴郁。 羡玉抬起头,不闪不避眼睛直直地看着马才。这段时间她刻意没有去注意马才,现在她仔细去看,就见马才好像瘦了一点?眼睛下面也是有浓浓的黑眼圈。 奇怪,没有自己天天晚上给他说鬼故事,他不是应该睡得很好嘛? 她脑子里面想着杂七杂八地就没想起来要躲,直到旁边的荀巨伯反应过来,把羡玉拉到了旁边。“你不要命了吗?怎么不躲啊!”荀巨伯大声骂她。 羡玉愣愣道:“因为我觉得他不会真的杀人啊……”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啊?那是马才!院门口一箭差点射死王蓝田你忘了吗?”荀巨伯简直想要把羡玉的脑子打开来看看,“还有刚才那一箭,要不是他射歪了,你可就被他一箭射头了啊!” 荀巨伯骂骂咧咧地把羡玉拉走了,高台上的马才箭尖追随羡玉的方向,几次想要放箭,最后还是放下了弓箭。 “真可惜啊才兄,刚才就差一点就能射到那个刘波了。没想到以才兄的箭术也有失手的时候。”王蓝田在一边走了过来,遗憾地说道。 马才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欲走。 “哎
才兄,上次你说要对付那个祝英台,我们才刚出手你就喊停了,现在那个祝英台在院搞什么学习小组,把你的风头都给盖过去了,你看要不要继续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马才听见他的话停下了脚步,眼神在王蓝田的脸上逡巡,那双比平时更加深沉的眸子看得王蓝田浑身如坠冰窟。他勾唇笑道:“王蓝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利用我来对付祝英台?” 说着他抬脚将王蓝田踹到地上,然后用弓尾抬起王蓝田的下巴,在王蓝田惊恐的泪光中,扬起了一个凌虐的笑:“别忘了谁才是这个院的老大,我让你别对付祝英台你就给我老实点,如果让我知道你背着我做什么小动作,我会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是是是,我、我不会的……”王蓝田忙不迭地点头。 马才看着他匍匐在地,如野狗一般的姿势,冷笑一声走了。 王蓝田看着马才的背影,眼神从恐惧变成了阴狠,“马才,今日之辱我王蓝田必定会报。” -- 晚上,羡玉惯例去医馆帮忙整理药材。荀巨伯死活跟着她,说是因为白天马才对她射箭的事情,害怕马才还会再对付她。 羡玉心说,就咱俩的战力,咱俩站一起也是我保护你,不是你保护我啊。 荀巨伯这小子明显就是心思不纯,他每次看王兰姑娘的时候,那痴汉脸都要掩饰不住了。为了给自己的好兄弟创造机会,羡玉也就不说穿了。他们药材整理完,时间也就不早了,院中早就没有了人,羡玉和荀巨伯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可能是人嘴有毒,晚上还在说害怕羡玉被袭击,两人还就真遇上了偷袭。 刚走出医馆没两步,突然黑暗中飞出一支羽箭,直指羡玉而来。 “小心!”羡玉早在听见破空声时就已经注意到,用手打开羽箭,一脚将荀巨伯踹到柱子后面躲避。回身寻羽箭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高台之上有一个黑衣人,因夜色深沉,且对方用黑布遮脸,看不清面容。 那人见一箭不中,竟是又射出一箭。羡玉下意识就要躲避,猛地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她躲什么躲啊?她只要中了箭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退学了吗? 就刚才她挥开那一箭看来,此人箭术一般力道不足,就算射伤她也不会伤筋动骨。因此她不仅不避,甚至还迎了上去,左手臂硬生生挨上了一箭。 只听羽箭插入肌肉的声音,羡玉痛呼一声倒在地上。 那高台上的黑衣人见射中羡玉,冷哼一声,快速离开了。荀巨伯想要追上去,被羡玉叫了下来:“别,别去……” 荀巨伯回过头赶紧去扶羡玉,只见她半个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脸色苍白,额上冷汗连连。 “巨伯,我……我不行了……送我去医馆……” 荀巨伯没想到刚刚一箭居然给羡玉伤成这样,吓得整个人都开始发抖,还是在羡玉的提醒下才想起来要把她送到医馆,还好两人才从医馆出来距离不远,几步就到了。 “王兰姑娘!快救命啊!救命!我刘弟要死啦!唔哇哇哇哇!” 一进医馆荀巨伯就嗷呜嗷呜乱叫起来,还来了个铁汉流泪,吓得王兰姑娘都以为羡玉真是快不行了,赶紧给她查看伤口。 然后就发现她也就是血流的多一点,其实就是皮外伤,还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更是没懂她一个手臂受伤的人为什么腿走不了路了。 “巨伯,你我兄弟相识一场也是缘分,只是没有想到我们的缘分这么短暂这么浅,以后我走了,你要记得想我!”羡玉虚弱地说道。 荀巨伯听见这话,眼泪就跟开了闸似的,止都止不住。“嗷呜嗷呜,不会的,嗷呜,刘弟,你命那么硬,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死掉。” “死?啊不……”羡玉抽了抽嘴角,巨伯你想的也太远了。“……我意思是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应该是没有办法继续读了,可能要退学回家休息了。” 但是这句话显然不能安慰到荀巨伯,他依旧哭得情难自已。“嗷呜嗷呜,离开院也不行啊!刘弟,我荀巨伯这辈子难得遇到你这个知己,我们还没有在院里好好学习,你怎么就可以离开啊!都怪我!要不是我太没用了,你为了保护我,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啊!” 羡玉也悲伤地看着天花板。“不怪你,巨伯,怪就怪我命不好,是我命该如此,不能留在院……” “嗷嗷嗷嗷嗷怎么会这样啊……” 在一边默默给羡玉上药的王兰姑娘,用一言难尽的眼神频频看向两人,要不是她再三确认了羡玉这个伤口不重,她还真的要信了这两人的生离死别了。 一直到天蒙蒙亮,羡玉的伤口才包扎好。在她
的再三劝说下,终于把荀巨伯劝回去了。第二天上午没课,但下午是陈夫子的课,课上不能迟到也不能打瞌睡,羡玉让荀巨伯赶紧回去补个觉。 荀巨伯走了后,羡玉思索着要不等天大亮就去找山长退学?她心里想来想去,因为毕竟是受了伤流了不少血,一晚上没睡,人还是有些发虚,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 羡玉是被小蕙姑娘的大嗓门给叫醒的,她半梦半醒地听着小蕙说:“刘波,你怎么还在睡啊!荀巨伯要为了你去挑战马才!” 此时羡玉头脑还没清醒,稀里糊涂地点头:“哦,巨伯要挑战马才啊……啊?什么!”她一下子就被吓醒了。 小蕙点点头,焦急道:“今天一早,荀巨伯就去演武场找到马才说什么让他放过你,不要再用箭射你了,然后马才就说只要荀巨伯能接他五个球就放过你,不然就让他滚出院!” “靠!什么鬼啊!”羡玉爬起来边穿鞋边往门口跑,荀巨伯那个弱鸡哪是马才的对手啊,这不是上赶着送菜吗! 她紧赶慢赶地跑到演武场,就见演武场上都是人,众多学子神色各异,有担忧也有看好戏的。 她推开人群,就见荀巨伯张开双手,挡在球门前。而他的前方,马才则是目光漫不经心,眼眸中含着嘲讽之色。他脚下踩着一只蹴鞠,冷笑道:“荀巨伯,是你自己要求的!只要你接住我五球,我就答应你,从此不再找刘波的麻烦!但是只要我射进一球进了鹄口,那你和你的刘贤弟,就得一起滚出尼山院。” 荀巨伯一脸严正以待的模样,大喊一声:“你放马过来吧!” 马才轻哧一声,眸光一变,眼中凌厉之色乍现,只听砰一声,脚下的蹴鞠仿佛受了雷霆之力直直就飞了过去。 “第一球!” 随着马才话音落下,那球重重砸在了荀巨伯的身上,那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一个蹴鞠,在马才的力道之下像是铁块一般,竟将荀巨伯砸得跪倒下去。 马才的力量有多大,羡玉是深刻体会过的,哪里是荀巨伯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能承受的啊!她赶紧冲过去,阻止荀巨伯继续去接第二球。 “巨伯,你干嘛!”好好的没事你惹马才干嘛? 荀巨伯将羡玉拦在身后:“刘弟,昨晚如果不是我拖累了你,你就不会受伤。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没用!我跟马才讲好了,只要能接五个球,他就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