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不出意外地，米凯莉亚得到了一个星期的禁闭，比哈利和罗恩还要多上六天——因为在他们共同的罪行上，她还多了一条当众逃课。 那天米凯莉亚陪着赫敏回到公共休息室后就得知了哈利在课上被拉去接受采访和拍照的事情，而在第一次禁闭的当天早晨，丽塔·斯基特那篇该死的章发表了。米凯莉亚读完报纸，惊愕地抬起头，满脑子都是哈利泪汪汪地诉说着自己对已故父母的思念的场景，这让她连打了三个哆嗦。 “哈利，这绝对不是你会干出来的事，对吗？”夜里，米凯莉亚凑在哈利身边小声说，手上忙着抓住瘦巴巴的死老鼠。 “当然，我怎么会知道爸爸妈妈还活着是什么感觉呢？”哈利皱起眉头，干呕一声，将滑溜溜的老鼠脑袋丢进了一旁装了奇怪魔药的大玻璃罐里，“他们死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宝宝呢。” 米凯莉亚尽可能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不想让他因为自己过分流露的同情而感到不自在。 “没事的，我们都知道那只是那个糟糕的坏女人的胡编乱造。”她声音紧绷地说，将手中的老鼠递给哈利，努力不去看他切开老鼠脖子的情形。 “我看不一定。”哈利冷哼一声，意有所指地往对面看了一眼。 米凯莉亚抬起头，看见对面的罗恩臭着一张脸，提老鼠尾巴的动作幅度很大，让那些老鼠像风车一样在他手里打转。 “他现在想必已经认定我就是个喜欢出头露面、炫耀自己的人了。”哈利皱起鼻子，话语中还透着一点儿转瞬即逝的委屈和不甘心。 米凯莉亚叹了口气，真想冲上去给罗恩来一拳，或者把他提起来，头朝下抖一抖，让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赶紧从他身上飘散出去，但是她知道自己力气不够。 或许让弗雷德和乔治来干这些事也不错，米凯莉亚思索着，情不自禁地想象出了那些画面，这让她不小心笑了出来。 “布莱恩小姐，我不知道腌制老鼠脑袋原来能够让你如此愉快？”斯内普教授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冷冷地传了过来，“或许我应当大发慈悲地延长你的禁闭时间，以便让你更加快活，以至于——忘记你已经聪明到可以明目张胆地逃课？” 米凯莉亚的嘴角在斯内普看不见的地方撇了下去，“对不起，教授。”她大声说，耳根变得通红。 罗恩似乎是被她逗乐了，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不论是碍于面子还是斯内普——于是只能高频率地耸动他的肩膀。 “老实说，罗恩也挺可怜的不是吗？”米凯莉亚低下头，将老鼠的残骸扫进垃圾桶里，“他总是在和自己的自尊心作斗争，和你，呕，你这样引人注目的人交朋友总是会产生一些心理落差的……” “他可怜？难道我不可怜吗？”哈利有些生气地提高了音量，米凯莉亚猜测罗恩已经能够隐约听见他们在聊什么了，“如果可以选择，谁想出生没多久就失去父母，头上还要顶着一个丑陋的伤疤？” 米凯莉亚小心地看了罗恩一眼，他不再耸动肩膀了，相反，此刻他的肩膀压得很低，似乎想通过压低自己的重心来控制住体内凶猛生长的复杂情绪。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尽可能轻柔地说，“我只是希望……希望你们能够换位思考，互相理解一些。” “不可能，”哈利生硬地说，“我才不会为那个傻瓜浪费时间！除非他主动为他的错误道歉。” 米凯莉亚又一次叹了口气，这让她觉得自己老了许多。 这之后的禁闭时光变得无比漫长，哈利似乎有些迁怒于她，便不再帮她处理那些臭烘烘的老鼠脑袋，于是她在禁闭结束前险些吐在地下教室里——她认为自己的呕吐物和那个大玻璃罐里的东西看起来估计也差不太多。 如果她吐了，那么斯内普会增加她的禁闭天数，她呕吐的几率也会变大，然后斯内普继续增加禁闭时间……无穷的禁闭和呕吐…… 她的双腿软绵绵的，走出教室的时候脑子里还在不断胡思乱想，并且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以至于她没有第一时间看见门口站着的那个熟悉的人影。 “弗雷德？你站在这儿干嘛？”罗恩没什么好气地说。 “显而易见，”弗雷德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坏笑，他上前一步，搂过浑浑噩噩的米凯莉亚，“来接我的小女朋友。” 罗恩翻了个白眼，“我想我也不用问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弟弟了。”他朝他们随意挥了挥手，快速沿着地下走廊离开了。 哈利冲他们勉强笑了一下，也跟着走向走廊尽头的楼梯，不过他并没有走很快，好像有意要和罗恩拉开距离。 弗雷德目送着他们离开，这才低下头看向米凯莉亚。她已经恢复了清醒，正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 “弗

雷德，我想你了。”她笑嘻嘻地说，在他怀里蹭了蹭，“我一秒也不想再在地下教室里待下去了！” “哦，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弗雷德揉了揉她的头发，牵住她因为反复洗了五遍而湿漉漉凉冰冰的手，“怎么样？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当然。”米凯莉亚轻快地说，跟着他向前走去。 他们走上台阶，来到被月光照亮的一楼走廊。已经入冬了，天气变得有些寒冷，尤其是在这样晴朗却刮风的夜晚，即使走出阴冷的地下教室也并没有任何温暖的感觉。 米凯莉亚与弗雷德并排晃荡着，像任何一对外出散步的情侣一样依偎在一起，不过他们选择的时机显然不太合理。 “弗雷德，你不怕被费尔奇或者洛丽丝夫人抓到吗？”米凯莉亚小声说，缩了缩脖子，将身体尽可能藏进宽大的斗篷里。 弗雷德轻轻哼了一声，不在乎地说:“我已经六年级了，你明白吗？我们跟他斗智斗勇了整整六年！我想我们已经比他的妻子还要了解他了——如果他有妻子的话。” 米凯莉亚的眼睛亮了亮，“这么说，你觉得他有吗？” “妻子？”弗雷德咧开嘴，歪着脑袋想了想，“我猜没有。” “说不定呢！”米凯莉亚幻想着费尔奇笑吟吟地挽着一位端庄的夫人(她长得有点像洛丽丝夫人)的模样，突然感到很高兴，因此脚步也轻盈起来，“真希望他能多笑笑。” “哎哟！”弗雷德夸张地打了个寒颤，“不行，那样多吓人！想象一下费尔奇微笑着把你捉回他那泛着煎鱼气味的小办公室……” “哦，别说了！”米凯莉亚咯咯笑了，故意贴向弗雷德，把他撞得歪向一边。 “嘘。”弗雷德说，敏捷地拉着她闪到一侧的柱子后。 米凯莉亚疑惑地闭上嘴，这才听见不远处隐约传来的嬉笑声，以及什么东西乒乒乓乓掉在地上的声音。 “莉亚，你的笑声跟皮皮鬼的真像。”弗雷德愉悦地说。 “我可不认为这是一句赞美。”米凯莉亚假装生气地捏了捏他的手心。 “你觉得他在哪呢？”弗雷德随意望向深不见底的走廊。 “楼上？”米凯莉亚说。 “你可真机灵。”弗雷德说，“毕竟我们刚刚从楼下走上来不是吗？” 米凯莉亚吐了吐舌头。 “总之我们先走吧。”弗雷德重新牵起她，大步走进月光下。 “他好像突然没动静了。”米凯莉亚快步跟着他，仔细聆听着四周的声响。 “这不是什么良好的信号——” “哈哈！”他们身旁的银色盔甲突然发出了短促而惊悚的笑声。 米凯莉亚猛地跳了起来，连带着弗雷德也跟着弹了一下。 “别怕，皮皮鬼而已。”弗雷德轻松地指了指那个嘎吱作响的盔甲。 “你确定皮皮鬼不可怕吗？”米凯莉亚的声调拔高了，她惊恐地看着刚刚还在不知何处推倒桌椅的皮皮鬼一下从盔甲头部的缝隙里钻了出来，在他们面前打了个转。 “是啊，可怕的皮皮鬼！”皮皮鬼听了她的话，陶醉地在空中飘荡着，乌黑的小眼睛眯了起来，“可怕而伟大！” 弗雷德拖着米凯莉亚往前跑了几步，却一下被皮皮鬼堵在了走廊中央，要不是赫敏天天在她耳边嚷嚷，米凯莉亚险些以为他在城堡里幻影移形了。 “又是你，韦斯莱家的小孩……”皮皮鬼高兴地打量着弗雷德，“你那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呢？难道他被你变形成了这个小姑娘——” 皮皮鬼突然瞪大了眼睛，一下凑到米凯莉亚跟前，几乎与她鼻子贴鼻子，“有意思，有意思……我记得你，当初那个一年级的小姑娘。” 他咧开嘴，大笑起来。米凯莉亚连着退了好几步，迅速躲到弗雷德身后。 “我说过的，我记住你了——”皮皮鬼张开双手，做出吓人的表情，幽幽地飘过弗雷德，一点点朝米凯莉亚逼近。 “跑！”弗雷德突然说，拉着米凯莉亚飞速奔跑起来，将月光拉长的影子甩在身后。 “这样……可甩不掉他——”她气喘吁吁地说，双腿机械地摆动着，她已经快要感受不到它们了。 “这可不好办，没了活点地图，我们就不知道费尔奇在哪儿。”弗雷德掏着口袋说，“看来我们没法肆无忌惮地弄出大动静了。” 他说完这句话，成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魔杖，几乎在同一时间，它在他手中发出“噗”的一声，一下变成了—— “猫薄荷球？”米凯莉亚惊愕地说。

“专为吉米定制。”弗雷德掂了掂它，在奔跑中回过头，将它利索地扔了出去，径直砸在皮皮鬼的脸上。 “可惜现在只能提前献给不知身在何处的洛丽丝夫人了！”弗雷德一把将米凯莉亚捞了起来，打横抱在怀里，像一颗游走球般迅速蹿了出去，留下皮皮鬼不可置信的尖叫。 “皮皮鬼一定想不到有一天他会被猫薄荷球打败！”米凯莉亚乖巧地缩在他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们并没有打败他。”弗雷德笑嘻嘻地说，“只是将他暂时打懵了而已。” “我猜洛丽丝夫人已经赶往他身边了。”米凯莉亚望向他们身后，然而除了清冷的月光和明明灭灭的火把之外什么也看不见了，“它的鼻子比我见过的任何一只猫都要灵！” “听起来真美妙。”弗雷德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力气，他抱着米凯莉亚一路飞奔，又出其不意地拐进一条岔路，灵活地滑到一座雕像背后，俯身钻进了一个黑漆漆的狭小洞口。 “这是在哪里？”米凯莉亚好奇地问，看着弗雷德点亮了他的魔杖。 弗雷德将她轻轻放到地上，却没有急着松开手，而是依旧楼着她的腰，使她紧紧贴着自己。 “马屁精格雷戈里雕像后头的密道。”他小声说，“我和乔治在开学第一个礼拜就发现了这里。” “酷。”米凯莉亚兴奋地说，“你们发现的第一条密道！真有纪念意义。” “它通向哪儿？”她接着问。 “学校外面——不过现在太晚了，我不能带你去。”弗雷德勾起嘴角，仔细地盯着她清澈的双眼。 当他们不再说话时，四周便安静了下来。米凯莉亚回望着他，或许是因为环境过于昏暗，朦胧中她的心跳变得有些快。 她咽了口口水，发觉奔跑过后那些寒意全都消失了，此刻她甚至有些热，而那些热气正从她的脖颈和衬衫领子不贴合的缝隙间源源不断地钻出来，像水汽一般环绕在她的身边。 “莉亚，”弗雷德低下头，轻轻抚过她的脸颊，“你觉得密道能用来干什么呢？” 米凯莉亚眨了眨眼睛，“伤心时可以躲起来哭？”她故意说。 “哦，你这样说我可要哭了。”弗雷德好笑地摇摇头，“还有呢？” “藏匿好吃的零食。”她拖长了声音说。 “别装了。”弗雷德坏心眼地挠了挠她的腰，让她发起笑来，软绵绵地贴在他怀里，“告诉我，你现在最想干什么？” 米凯莉亚抬起头，捧起他的脸，双眼弯成了好看的弧度。 “想接吻。”她说。 弗雷德满意地笑了。 他们紧紧抱在一起，在幽深的密道中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弗雷德的魔杖掉到了地上，但是没人去捡。它躺在那儿，静静地散发着微弱的荧光，映出密道墙壁上紧贴在一起的两道影子。